自从那一天从狂狮山庄回来之后,云柯每日都在金角山下修习功法,闻鸡起舞,日暮而歇。
他盘腿坐在山脚下的小湖旁,闭目养神。这是他师父教会他的九品基础功法,吐纳还清功,能加快伤口的愈合。
风起,落英缤纷,他突然伸出手抓住了一朵落花,睁开眼,这是一朵白色的落花,看着红花漫天飞舞,这该是唯一一朵白花。
流水游鱼手果然厉害,以虚打实,又准又狠。
只可惜,六品功法定山镇海拳还没有纯熟,他坏笑一声,要是也有个木桩就好了。
诸葛恺、陆圣杰二人远远看着云柯。诸葛恺拍拍陆圣杰的肩膀,笑道:“杰兄,你看我给你引荐的这个徒弟多好啊?论天资比不上内门的那些‘妖怪’,但论勤奋刻苦,只怕狂狮门找不出第二个。”
陆圣杰也微微一笑,默不作声,这时,他看到湖对面有一只娇小的倩影走过,居然是小青蛇。她抱着一本书,愁眉苦脸,低着头走过湖边,他小声道:“大师,我先失陪一下。”
“小青侄女?”陆圣杰飞身而起,如蜻蜓点水般飞过小湖,这是狂狮门的七品功法穿云步。
小青蛇十分勉强地挤出笑容,柔声道:“昨晚睡得太晚,居然忘记给圣杰叔叔请安了。”
看小青蛇满脸憔悴,脸色发白,陆圣杰这个七叔也不免得有些心疼,他长叹道:“别像你老爹!疯魔似的,练起功来没日没夜。”
小青蛇哀叹道:“不是我太刻苦,学院的姚师太出的考题太难,要我七天之内用石芯果炼成药丸。”
“啊?”陆圣杰虽然不是炼药师,但他懂一些基础知识,这石芯果硬如铁石,纵观整个大梁,也就只有几位二品炼药师用石芯果煮了七七四十九日,才收了药汤,但药效已经微乎及微。
而姚师太,正是泉清炼药学院的掌院师太姚蕴涵,是大梁赫赫有名的二品炼药师。
陆圣杰心想好你个姚蕴涵,居然让他宝贝一样的侄女去做这件登天一般的事,他怒喝道:“那姚师太莫非是故意刁难你?等我去和她评评理!”
小青蛇急急拦住陆圣杰,她知道七叔虽然脾气虽好,可一旦发怒指不定会犯下什么大错来。
二人的吵闹很快惊动了云柯,他睁开眼,看到二人,大笑问候道:“师父,小青姑娘。”
陆圣杰也没想到会惊动云柯,小青蛇转过头,看到云柯走来,微笑道:“云柯哥哥来了?”
他先是给陆圣杰请了安,又看小青蛇眼睛居然都红了,他焦急地问道:“小青姑娘,谁惹你不开心?我这就去和他讲讲理!”
陆圣杰拉住了云柯,堂堂泉清炼药学院的师太怎么会听你这愣头青讲道理?他好声道:“你好好练功就是,这些事交给我来管就好。”
云柯嗯了一声,拱手道:“有陆师父出马,徒儿我想必不用插手了,只是,这件事能否说与我听听?”
陆圣杰叹了一口气,心想云柯还真是好多管闲事,他就把姚师太要小青蛇炼石芯果一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
谁知云柯听后微微一笑,他这几夜苦心研读霍岚师父留下来的《捉妖心经》,里头恰有一样兽药能软化石芯果这样的高品药材,唤作赤眼花烛蛇毒。
“好啊,你笑什么?莫非是幸灾乐祸吗?”小青蛇看云柯莫名其妙地微笑,不免有些不悦,一甩手离开了。
云柯抓住小青蛇的小手,陆圣杰看了,巴不得一巴掌拍死云柯,心想你怎敢动手动脚?可那云柯激动地说道:“小青姑娘,我有一味药材,能软化那石芯果,请你等候一日,我定帮你取回那药材来。”
小青蛇一脸茫然地看着云柯,她作为一名三品炼药师,还没听说过有这样的药材。
夜里,花泉酒楼的客房里,诸葛恺拿着一根戒尺,喝到:“赤眼花烛蛇?”,如果云柯答不上来,绝对会赏他七下。
“五阶妖兽,赤眼如火,浑身花格子,毒液能瞬间腐蚀铁甲。”云柯脱口而出,他夜间潜心苦读师父留下的《捉妖心经》,似乎已经倒背如流。
诸葛恺微微一笑,不愧是霍岚的弟子,他问道:“你真的已经做好准备了?”他三十年前曾与赤眼花蛇交过手,作为一只五阶妖兽,绝对不可小视。
“随时可以出发!”云柯胸有成竹地说道。
诸葛恺、云柯二人收拾好戎装,握住了妖刀,默念驱妖诀,一道金光闪出,二人消失在了金光里。这将是云柯的第一战,也将是复兴捉妖宗的第一步。
诸葛恺带了一根纯钢大棍,这是狂狮门的招牌兵器。云柯带着妖刀,另有除妖粉一袋——他磨了一晚上。
夜间的风林山,狂风大作,鬼哭狼嚎,似乎在警告其他低阶妖兽不要靠近。
两人睁眼,正是前几日埋刀的地方,原来诸葛恺把刀埋在落叶里,就是为了方便回来。
诸葛恺预感赤眼花烛蛇就在附近,这狂风就是它在呼吸。
“师伯,你看这个!”云柯一指树上蜕下的蛇皮,在月光下发出惨白的光芒。诸葛恺点点头,飞身摘下树上的蛇皮,披在肩上。看来这只赤眼花烛蛇已经在这里呆了一月有余。
二人行走在山路上,静谧的夜,只能听见脚踩在落叶上发出沙沙的响声。
诸葛恺突然停下了脚步,一指眼前的山谷:“我们就在这谷里伏击那条蛇。”说着,拿出两颗散发着红光的夜明珠来,这可是无价之宝,他吩咐道:“老把戏了,我们可以假装成雌性赤眼花烛蛇,引诱它出洞。你找准时机进攻。”
说完,诸葛恺一个箭步飞入谷里,在岩壁上穿行,如履平地。这是七品功法:穿云步。
很快,诸葛恺就到了谷底,他已经隐隐约约听到赤眼花烛蛇吐信的声音,这种妖兽生性好淫,遇到雌性求偶,不可能按捺得住。
诸葛恺从黑布里拿出那两个红色的夜明珠来,装进蛇皮里,放在了一块大石头上。
云柯趴在谷边,静候赤眼花烛蛇出洞。
果不其然,山谷间一阵颤抖,震得云柯险些摔下山道。黑夜里,两颗火红的眼睛如两盏明灯般出现了。
赤眼花烛蛇巨大的身躯挪进了山谷之中,吐着长信,巨大的眼睛盯着那块石头,才发现山谷里根本没有雌蛇。
巨蛇长啸一声,山林间鸟儿飞起,如升起了一阵黑雾。
云柯捂着耳朵,不然自己非得被这一声巨响震聋不可。
“嗨!”诸葛恺大喝一声,从埋伏的山洞里跳出,一根纯钢大棍劈在巨蛇的七寸位置,咚的一声响,纯钢大棍不停地颤抖,赤眼花烛蛇的鳞片果然如磐石般坚硬。
立天开云棍!这是狂狮门棍法绝学,三品。
巨蛇被这突然的一击打得剧痛万分,长啸一声,扭过头撞向岩壁上的诸葛恺。
诸葛恺一使穿云步,在山谷之间如螳螂般跳跃,巨蛇左撞右撞,撞到头破血流,也未能伤其分毫。
就当巨蛇的脑袋从云柯身前闪过之时,云柯一蹬地面,使出一招“飞虎跳涧”,妖刀出鞘,刺进了巨蛇的脑袋里。
这把刀的铁,可是龙王都摆脱不了的刺。这只五阶妖兽的鳞片在这把刀下就如一张纸。巨蛇不停地颤抖,想把云柯甩下去。云柯拿出兜里的那一袋除妖粉,全部撒入了巨蛇的赤眼里。
在除妖粉的刺激下,巨蛇大叫一声,力气逐渐衰弱下来,云柯觉得机会来了,握紧了妖刀,哗啦啦,一声巨响响彻山谷,如一声惊雷,云柯沿着巨蛇奔跑,长刀撕裂了巨蛇的血肉。巨蛇被妖刀从头到末砍成了两半,谷间瞬间如下了一场血雨一般,天亮之时,他们可以看见被血染成红色的岩壁。
诸葛恺收起夜明珠,扔给云柯一个小瓶,吩咐道:“你来采些蛇毒,我去蛇洞里看看。”
云柯接过小瓶,在赤眼花烛蛇的毒牙下小心翼翼地舀了一瓶蛇毒。
一滴蛇毒不慎滴到了他的衣服上,刺啦一声,他的衣服就被烧出了一个洞,一股浓浓地酸味涌了上来。
“好毒啊,这种东西也能入药吗?”云柯自言自语。
诸葛恺进了山洞,夜明珠一照,居然发现了猪头大小的几颗蛇蛋,一摸还是热乎的。他一皱眉,心想怎么会有蛇蛋?莫非这里还有一条雌蛇?
“不好!”诸葛恺狂奔向蛇洞之外。
云柯正采毒时,脚下一阵颤抖,沙石滚落,赫然是亮晶晶的鳞片!他脚底一滑,摔倒了地上,一只赤眼巨蛇钻出,看到雄蛇的尸体,长啸一声。
云柯倒在了雄蛇的血泊了,眼看着巨蛇探过头来,长绳般的蛇信离他只有不到七寸远。
云柯大叫一声,一刀刺进了巨蛇的眼睛里。巨蛇大叫一声,仰起头,四处乱撞,山谷里碎石横飞如雨。
诸葛恺飞身到云柯身边,拉着他在岩壁上弹跳,回到了山顶。
两人看着雌蛇在谷里翻滚,很快也没了力气。
诸葛恺拍拍云柯的肩膀,笑道:“你小子运气不错,要不是你浑身沾了雄蛇的热血,迷惑了它,只怕这条雌蛇会一口吞了你。”
云柯一擦额头上的汗,目眩良久。
如果不是运气好了那么一点点,只怕云柯会命丧当场,捉妖师就是这么危险。
诸葛恺把妖刀插在了石头缝里,一念驱妖诀。二人回到花泉酒楼后,云柯连泡了一夜的澡,才洗掉身上的血腥气。
烛灯下,云柯细细打量这两小瓶蛇毒,感叹如此巨大的两条蛇,就换得这小小的两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