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丰毅行军至阳淮湖畔,极目望去,湖面上雾气腾腾,水上仙境若隐若现。
狂狮门的弟子来到了阳淮湖村。内门弟子之中,能使用神行法穿过湖面的人仅有四十余人。因此,又找村民借了一百二十余只渔船。
现在,狂狮门和流云宗都有人在魔宗手上,多耽搁一刻,危险就多一分。
华曹山的堡垒里,韩欲生正在准备最后的祭祀。
堡垒内,露天的祭坛上画着魔宗的标识,石柱之上,挂着一只只张牙咧嘴的魔神铜像。
“无上魔尊助我,扫除宗敌......”韩欲生长发散乱,日光照亮了他惨白的脸,他挥舞着长剑,一遍又一遍地念着祭词。
祭坛之上,木柱捆着十几人。狂狮门先前被抓的四名内门弟子、流云宗幸存的弟子、诸葛恺、云柯、解南被捆在木柱之上,一排排放在祭坛之上,这些人都是上好的祭品。
唯独少了燕子安。
阳淮湖上,三十多名义军踏水而行,穿过湖面。那陆俊风的神行法尤为出色,踏在水面之上不留一丝的水花。
突然,湖面上狂风暴起,一些功力尚浅的弟子被狂风刮倒,跌入湖内。
陆俊风立在了湖面之上,他低下头,看到湖底一道巨硕的黑影向上冲来。眉头一皱,这莫非是镇守湖岸的魔兵?
哗啦,一条赤身如火,背负尖刺的大鱼跳出水面,扬起一丈高的水花。
“妖兽?”
岸上诸多义军看到这一幕,皆惊愕不已,销声匿迹二十多年的妖兽,居然重现人间。
湖面上诸多义军被这突如其来的大浪打翻,唯有那陆俊风面不改色。
“乘风踏浪步。”
陆俊风苦练神行术多年,双足能乘风踏浪,这点波澜根本无法将其撼动。
不杀这妖兽,让渔船如何上岸?陆俊风在湖面上奔跑,如履平地一般,张开一对虎臂去斗那妖鱼。
一拳打出,湖面上水波荡漾,岸边的渔船都被逼退了几尺。这一拳正中赤磷刺身鱼的鱼眼,这是它外表唯一的弱点。
赤磷刺身鱼眼角渗出鲜血,扑通一声落入水中。
“逃了吗?”
湖面上再度恢复了平静,这条鱼消失地无影无踪。
“不愧是少门主,一拳解决了这妖鱼。”岸上一些个小兵叹道。
岸上,陆丰毅眉头一皱,他已经预料到了危险。
果不其然,陆俊风感觉脚底旋起了一阵气旋,黑影如滚雪般越来越大。
火红的赤磷与呼啦一声飞出湖面,血盆大口张开要将陆俊风生吞。
“少门主!”岸上弟子无不惊叹,少门主可不能就折在这里啊!
然而,陆丰毅面不改色,他一捋长须,要是有茶的话,他没准还会喝一杯茶。
“不愧是我儿。”
不知何时,陆俊风抓住了赤磷刺身鱼背上的尖刺。这一根根尖刺如一把把利刃一般,吹毛断发。可陆俊风像握住这尖刺,就像握住竹竿一样轻松。
如果不是有灵盾加持,他的手只怕已经断成几截了。
赤磷刺身鱼在湖面上飞快游动,扬起一阵阵大浪,吓得岸上的弟子后退了好几步。它想甩开背上的陆俊风。可陆俊风就像是钉在了他背上一样,纹丝不动。
咔嚓,陆俊风居然徒手折断了一根尖刺,何等的胆识和力量?紧接着,他双手握刺扎进了赤磷刺身鱼的眼睛里。
鲜血沿着眼角涌出,染红了一片片湖面。
最终,赤磷刺身鱼的尸体漂浮在岸上。
岸上众人无不拍手称赞,就连陆丰毅也难得地夸赞了一句好儿子。
雾气散去,水上仙境清晰地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原来这幻境就是这赤磷刺身鱼所造。这条妖鱼靠着施展幻境欺骗渔民,掀翻渔船,以人血为养料。如今妖鱼已死,那些无辜被害死的渔民,他们的在天之灵也会感到欣慰吧。
一百条载着义军的渔船划过被血染红的湖岸,在湖面上荡起阵阵水波。
华曹山堡垒里,韩欲生终于念完了祭词,他在宝剑上吐了一口酒。
“先从你这小子开始吧!”韩欲生用剑尖抬起云柯的头,一双眼睛充满了怨恨。云柯恨不得把这恶心的东西碎尸万段。
诸葛恺见状,怒骂道:“狗东西,先拿我做祭祀吧!我可是入神境的强者!”
诸葛恺一带头,数十位流云宗弟子,狂狮门的四位弟子,无不劈头盖脸地骂韩欲生。
韩欲生正要动手,谁知这时,祭坛之下,一人大声喊道:“韩宗师,告辞了。”
韩欲生气得把宝剑扔在了地上,他明明下令,祭祀时禁止打扰。他怒骂道:“何人敢来阻挠祭祀?”
来的人是一位长须老者,他拄着一根拐杖,怀里抱着一块五彩斑斓的石头。
“韩宗师,狂狮门大军上岸了,你们好自为之。我们妖修密宗不淌这趟浑水。”先是折了天眼虎,没想到大黑耳朵也死在了狂狮门手里,妖修密宗成立还不到五年,就连损两位精英。
妖修密宗?这是什么宗门?诸葛恺眉头一皱,或许妖兽重现人间,就与这妖修密宗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韩欲生的眼角下的肌肉不停地抽动,没有我们魔宗的帮助,你们妖修魔宗哪有今天。如今魔宗有难,你却想撇下我们逃开?他冷笑道:“走吧。”
听到这两个字,长须老者浑身上下一股寒意,但他必须得走,否则整个妖修魔宗的事业都要葬身于此。
他转过身,刚走出不到七步,只听噗嗤一声,一把剑刺穿了他的胸膛。他两眼瞪地比鹅蛋还圆,奋力转过头,韩欲生本来就丑陋的脸上更加狰狞。
“你......敢......”口吐鲜血,暴毙而亡。
然而,当鲜血流到长须老者怀中的石头上时,只听咔嚓咔嚓的声响。这颗石头上出现了一条有一条的裂缝,就如冰面碎裂。
光芒从裂缝中闪出,照亮了一整座祭坛。
韩欲生大惊失色。
“这难道是‘两界石’?”
很快,光亮吞噬了整座祭坛。一声巨响后,巨大的气浪掀起祭坛的地砖,将一根根木桩连根拔起。
韩欲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两界石碎了?他所封印的数百只妖兽的兽魂也将像雨点一样洒向人间。
阳淮湖面之上,众弟子看到一道道光芒如飞矢般划过天空,哪怕现在是晴空百日,也清晰可见。
祭坛之上的韩欲生两眼放花,尚未缓过神来。眼前似乎有两只健壮的身影。
刚刚的气浪震落了云柯和诸葛恺身上捆着的绳索。
韩欲生冷笑一声,这两人不过是他的手下败将,赢他们易如反掌。
“吞天食日功!”韩欲生张开双臂,施展大法。
周围一片寂静,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
血泊之中的长须老者嘲笑道:“韩欲生,我们设的幻境已经没了,以你的本事,恐怕施展不出真正的吞天食日功来!”
韩欲生两眼瞪地如鹅蛋一般圆,他没料到会有这种事,再看诸葛恺和云柯。两人像是两条恶狼般缓缓走来,就要把他生吞活剥。
韩欲生刚要施展魔咒,诸葛恺怒吼道:“太晚了!”
一拳打向韩欲生,拳风震天动地,祭坛之上的石柱都碎成了一块一块,轰隆一声砸在了第上。
“一念化尘拳。”
然而,入魔境的身躯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脆弱,韩欲生被这一拳轰掉了一只手臂,上身只剩几块破布,鲜血从天灵盖流淌在他的脸庞之上。他转过身,踉踉跄跄地朝祭坛外走去,边走边求救:“来人,保护宗师!”
然而,因为他曾下令祭祀时不能打扰,否则格杀勿论。魔宗弟子在他祭祀时都躲得远远的,空荡荡的走廊里,无人能回应他的求救。
如果不是有魔神,他现在可能痛得在地上打滚。他一使神行法,黑色的身影如风一般消失在了走廊里。
云柯正欲追击,诸葛恺拦住了他。
“穷寇莫追,救人要紧。”
祭坛之上,横七竖八躺着还躺着数十人,两人将绳索一个个解开。
云柯站在祭坛中央,阳光洒在他俊俏的脸上,众人仰望着云柯,像是望着英雄一般。
“走!咱们把这破地方闹个底朝天!”
岛上,狂狮门的义军势如破竹,失去四位精英的魔宗军本就是强弩之末。
不到半日,义军直抵堡垒之下。
牧宗师站在城楼之上,看着狂狮门的义军如蜂群般围来。他的额头流下冷汗,他加入魔宗,只不过为了得到魔宗的庇护,让他为魔宗白白送命?他可做不到。
“雨笙,不如咱们趁乱逃了吧。”他身边站着跟随他多年的兄弟居琛,再加入魔宗之前,居琛就是他们教派一等一的精英。
这时,韩欲生拖着断臂走来,厉声喝道:“牧宗师,那帮囚犯暴动了,我要你带人去把他们杀的片甲不留!”
堂堂魔宗的宗师,居然被一帮囚犯打断了一根手臂?牧雨笙简直不敢相信,他看了一眼城下,一帮狂狮门内门精英正施展神行法,要飞上城楼。他怎么可能撤出人手去对付那帮囚犯?
韩欲生伸出仅存的那一只手,他打算撇下牧雨笙逃离这座岛,他喝到:“把《天魔伏阴功》给我,这本稀世典籍绝对不能再落到外宗人手里!”
牧雨笙脸色发白,宗师已经下令让他保管《天魔伏阴功》,韩欲生为什么要这本书?况且,他哪里还拿得出这本典籍?
“居琛,你去拿。”牧雨笙转过身去,从居琛手上接过宝剑。
韩欲生没有料到,牧雨笙接过宝剑的一瞬间,一剑如毒蛇出洞般劈出,在他的胸前豁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牧宗师,你......”
牧雨笙像看垃圾样看着地上的韩欲生,冷冷道:“你一辈子都在背叛别人,今天,我让你也尝尝背叛的滋味。”
这一剑夺去了韩欲生的性命,牧雨笙的手指插入了韩欲生胸前的伤口里。
一道黑色的气雾从伤口里溢出,牧雨笙缓缓地将韩欲生的魔神吸收到体内。韩欲生到死都没有想到,自己会成为后辈的养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