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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选项决定一切

杨爸说刘珊在外面这些年才回来太辛苦。带着刘姨穿着正装,早早的一起过来送刘珊。杨涛开车带着二位老人。林奂带着鲜花和水果。两辆车分前后驶进殡仪馆,在骨灰寄存处领取了刘珊的骨灰。来到墓碑前,杨爸和杨涛一起将刘珊的骨灰入穴。刘姨抱着鲜花,盯着墓碑上的文字流泪。林奂才明白过来,刘姨关闭的心门,因血脉相通再次打开。林奂更愿意相信,此刻刘珊也陪在他们身边,是另一种团聚也是最后的陪伴。

林奂退到稍远一点的地方。她不想打扰到一家人的团聚。对于当年那短暂的私心,她后悔过也茫然过。如果重来一遍的话,她可能还是会那么做。闯进刘珊的幸福圈,难道要夺走她的精神依靠吗?假装不知道也是一条出路,但以那时她的情商和定力,是做不到假装的。

“珊珊,我带你妈妈一起过来了。对不起,说好保护你。结果我没有完成约定。你妈妈身体一直不太好,也很想念你。所以这些年我不敢带她回家。对了,你房间也保持着原来的样子。这几年我变老了。你妈妈把担忧装在心里变得更沉默。你的小哥哥也成为骑警,每天做善良的好事。还有就是,你的朋友林奂成为了医生。我们过的都很好。你不用惦念。”杨爸说着老泪纵横带着哭腔,“说好不哭的。怎么收不住呢?”

“爸。”杨涛拍拍父亲的肩膀,让他收好自己的情绪。

刘姨前一阵突发血栓塞导致不能说话,她只能用咿咿呀呀表达自己的情绪。杨爸赶紧擦了眼泪,推着刘姨到稍远的地方。

林奂在这时走过来,将鲜花放在碑前,“画家,谢谢你回来。也谢谢你送给我团圆的美梦。你的《祝福》我看到了。嗯,最近睡的也好,你哥做饭的手艺确实不错。还记得我几次脚伤吧?伤的严重不适合长跑,也就放弃了考警校的想法。我挑了最难的职业,本来临床要动刀的。你知道我脾气不好,控制不住可能会动手。所以我又给自己找了最难的路。虽然还是不招领导喜欢,但现在工作环境很好。我们的想法都很合得来。如今不止我一个人,大家凑在一起帮助心里有创伤的人走出来。虽然做不到十全十美,但我们都尽力而为。是你陪伴我度过最痛苦的日子。后悔和难过的话我就不说了。对不起,我应该更早一点找到你。”

杨涛来到她身边,安慰道:“珊珊肯定理解你的。往后我们过好自己的生活,继续帮助更多的人,连同她的那份一起。这样珊珊在那边也会很开心。”

林奂很感激的看着他。在心里和刘珊说了最后一句,“再见。”

短暂的团聚后,他们准备回去。没走多远,有两个人大喊着跑过来,咒骂着哭泣着,揪着林奂的衣领发泄心中不满。

杨涛要伸手阻止,被林奂制止,“你先带杨叔和刘姨离开,我没事。”

杨叔听到吵闹声也回头看,他想过来劝架,杨涛走过去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三人往下面走。只留他们在原地。

林奂认识他们,女的是很出名的海鲜城老板妻子。身边那位是她的亲弟弟。郑然走之前,让林奂有问题就找周秘书,她才看过面前这位的资料不久。半年前,海鲜城老板在家中自缢身亡。林奂和这位高老板见过三次面,也曾见过他们一家人出去玩时拍的照片和视频。听到他去世消息的那天,林奂一整天情绪都很冷。孟易常说,毫无征兆的决定离开,就算是不常见面的医生也会悲伤。

“你不是说能救回来吗?可他为什么会自杀?为什么?老高不是想不开的人。他什么难事都不跟我说。你肯定知道他死前的想法。求你,你告诉我吧!到现在我也不明白他为什么选择这条路……”老高妻子哭的天昏地暗体力不支倒下。她的弟弟只能背着姐姐到下面的办公区休息缓一缓。

等老高的妻子冷静下来。林奂把手机上保存的聊天记录递给她看。

“海鲜城的连环债,你知道多少?”

“不知道……”

“他没给你留太多财产吧?”

“没有。”

“他病的很严重。有幻听幻视的情况。非常不安,也害怕见人。晚上不吃安眠药就睡不着觉。有时候需要超量服用,才能让脑袋休息一会,即使服药睡眠时间也很短。”

“这些我也是后来听他司机说的。”

“如果踏实的就在小档口做生意,不发展那么大的店面。或许现在的你们,会去喜欢的地方旅游。过舒心的日子。不用想着借钱投资,不会遇到诈骗欺行霸市,还有养殖的损失也会降到最低吧?这是高大哥说的,那是人生最后悔的一段时光。”

老高的妻子看着手机上,老高发的体检报告,肝癌早期。还有下面那一句,林医生,我想活,留下老婆一个人,怕她想不开。后面的话都是回忆和后悔,对妻子深深的歉意,对孩子的不舍。对老高而言,癌症和还债,还要面对日后生活质量下降,需要大量财力挽留必然要走的生命,也无法承受身边人对他生意失败的嘲讽。人在高处时,身边人会追捧夸赞。若到了低迷时期,每个人便将自我判断全部倾倒在痛苦者的面前,并美其名曰我也是为了你好,我也是替你惋惜。

不是所有的痛苦都会感同身受,不是所有的谎言都会被原谅。

这是老高在死前发给林奂最后一句话。这句话说的是他自己,同时也暗指坑他的合作伙伴。当林奂读到这里时,她很担忧老高,但她更深知一点,一切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如果老高求生的欲望在多一些,就算自尊心被人摁在地上来回摩擦,就算所有人骂他贪得无厌把自己搞栽了,他只要无所谓的拉着妻子和儿子的手,坦然的说一句这就是生活,失败的范本展示给儿子和像他一样爱做梦的人,大家就会少一些坎坷多一些淡然。

可是……那些也只是如果。林奂接收到老高最后一条信息,就呆呆的看着桌上的水晶球。她在心里默默念着,愿所有孤苦的灵魂得到安慰。

林奂把老高的聊天记录以拍照的方式还给老高的妻子。会有一段难熬的时期,这也是必然的经历。不要到了生死选择时,才后悔对家人少了关怀。珍惜是了解对方的悲喜,也是陪伴走出迷局的力量。可是老高没有福气,他义无反顾的结束自己的生命不拖累家人。是做了最不明智的示范……但谁又不能指责他的行为是错的。除了遗憾,林奂没有任何想说的话。

杨涛等在林奂的车旁,他已经让父亲独自开车带刘姨回去。

“杨叔呢?他又开车又照顾刘姨,能行吗?”林奂急了。

“放心吧。我爸有办法,回去的路上他给刘姨唱歌,保证一路安静无事。”杨涛伸手问她车钥匙,主动开车送她回去,“刚才那两个人是你的患者?”

“患者的家属。当时见过一面。这是患者去世后第一次见面。”

“我很好奇一件事。你们面对这样的患者,就像我们在事故现场,眼看着伤员当场死亡一样。会很伤心吧?有自己的排解方式吗?”

“你看我是什么状态?”林奂看向杨涛,从她的眼睛里察觉不到任何情感。近乎冷静冷漠…

杨涛摇头表示不解,“我们无论生活还是工作。只要情绪不佳就下班约着去喝一顿。但是你说这情绪过去了吗?好像被埋的深一些。很默契的约定好谁也不去挖出来。有的人也会去找刺激的游戏玩。各种赌,结果就是无尽的愁。我真见过!被人拎到办公室,直接让走人的。你说…我还继续干这一行吗?”

林奂听出他对未来的担忧,“那…你总能说出几条,工作期间的幸福感吧?”

“一起辛苦一起欢喜,看着熟悉的同事,干什么事好像都有了依靠。没那么孤独了。还有,被人求助又能帮忙成功的时候,挺有成就感的。走路都能肩膀背部挺的笔直……”

“这些足够了。荣誉感,成就感,责任感,使命感。不就是每天工作的意义吗?你已经充分感受工作填充的生活缝隙。如果有一天,你继续干这份工作,变得不快乐时,那时候在想第二职业吧!反正以你的毅力,干什么都不会很难!”林奂并没有担心他的感觉。反而放松身体,打开音乐库开始享受音乐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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