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相现世眨眼之间便已完成,虚空之中有一影象,高百丈,着道袍,胡须浓密极长,及胸。最显眼的是他眉心处有着阴阳道图,玄奥无比,毁灭的气息在空中浮现,骇人心神。
这发相只立于虚空,却如仙人现世,无尘无垢,搅动着风云,令人胆肝欲裂。
法相没有意识,但受宁重楼的意念影响,神色冰冷,只见他缓缓伸出右掌,似乎要遮蔽苍穹,大手仿佛触摸到道的轨迹,玄妙繁琐,张经年无法动弹,身体像是被大山压住,甚至连抵抗之心也生不出丝毫。
大手向他碾压过来,所过之处,虚空乱动。
百里当归就不高兴了,谁还没有个师尊?弟子之间的生死搏杀,当师父的出手也不嫌丢人?
冷哼一声,并指成剑,一道红色光芒从指尖飞出,剑气动九天,这道光芒在虚空之中衍化为一柄巨剑,磅礴的威压在汹涌,剑吟长鸣不绝,炽烈无比,直斩化神发相。
“砰”
虚空好似在扭曲,那法相如久经日晒的泥人,从巨手处慢慢龟裂,直至破碎。
那道红色光芒也渐渐消散,百里当归还算满意这一剑的效果,自顾自端起一酒壶,狂饮了一大口。
宁重楼目光呆滞,玉虚子的法相竟如此脆弱不堪。
法相消散后,张经年理所当然的恢复了行动,运转法力,踏空而起,剑尖直指宁重楼眉心。
“唰”
宁重楼临死前的神情保持着那副不敢置信的模样,直到他眉心内溢出鲜红色的血液,意识消散。
光幕散去,大战落幕,望舒镇一镇静谧,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只留下张府前院一片狼藉,尘埃落地。
张经年向百里当归恭维道:“师尊宝刀未老,剑法仍然卓绝无双。”
百里当归不置可否。
宁重楼玉牌碎时,玉虚子就知道了,玉牌内存着他的法相,宁重楼除了是他的弟子外,还有着一层身份,是他兄长的子嗣,他的亲侄子。
玉虚子的兄长是俗世中的一城门守将,死于战乱之中,临终前把宁重楼托付于他,他带着刚满月的宁重楼修道,却没有告知宁重楼的身份,这些年宁重楼在东灵山飞扬跋扈,他也不曾问管,甚至谋害宗门弟子,夺取他人宝物,他也知道,还被他暗自压了下来。
否则以宁重楼的所作所为,早就被逐出了东灵山。
可不曾想,宁重楼在今日竟身死道消,根据他的法相反馈,有着化神出手,他的法相正是被一剑斩碎。
玉虚子神色铁青,宁重楼早就被他视为己出,得知宁重楼身死的消息,他险些道心不稳,眸子锐利得像一把利刃。
胸膛溢满怒火,周边的空气被他强大的气息搅动得紊乱,愤恨道:“不管是谁,老夫定要你神魂覆灭!”
万钧趁着月色一路逃离,他回头的时候正巧见到玉虚子法相被斩碎的那一幕,不寒而栗,他是认得玉虚子的。
东灵山九大长老之一,他虽不学无术,但也懂法相之下,几乎元婴无敌,想到张经年身后有着这么一尊大能,速度又快了几分。
但万钧没有丝毫落下复仇的想法,人一旦极致起来,是没有理智可言的。
哪怕他此刻骨寒毛束,他还是想着前往东灵山,以望舒镇下的仙缘,打动东灵山长老,顺道灭了张经年。
万钧几乎是日夜兼程赶往东灵山的,谨慎起见,他先是侧面打听了东灵山最近发生了什么事。
从不少外门弟子口中得知,内门师叔元婴境的宁重楼竟命牌破裂,他的师尊玉虚子长老正打探着是谁杀死了宁重楼,并立誓为他报仇雪恨。
万钧没想到玉虚子竟如此在意宁重楼,不过这正符他意。
外门弟子的身份是无法见到东灵山长老的,他先去了钟台。
钟台是东灵山发生大事时所用,或是有重大的事,需报给宗门高层的一种手段,平日中少有用处。
截止上次敲响大钟时已是数年前的事,钟台的位置很是显眼,万钧朝钟台走去时,不少与他交好的弟子道:“万钧,你疯啦!”
钟台若是响起,若没有大事,根据东灵山的法规,定要受到残酷的责罚。
万钧不闻不问,顾自敲响大钟,钟响后,片刻就有人来了。
穿着东灵山的执事服,约莫三十来岁,面容白皙,泾渭分明,眉毛稍稍向上扬起,冷冽道:“何事?”
万钧诚惶诚恐,哪怕知道仙缘的秘密,也不敢倨傲半分,恭敬道:“弟子下山游历期间,有缘得知洛河边缘的小镇中,存着仙缘,特请宗门高层定夺。”
“随我来!”执事提着万钧,向东灵山内门飞去。
内门深处,远远就看见了“道之长存”的门匾,九大长老与掌教皆在其中,万钧把事先想好的措辞说了一遍。
“仙缘”二字对他们有足够的吸引力,东灵山在洛河地界,是公认的第一修士门派,宗门中九大长老与掌教全是化神,若有幸获得份仙缘,不说与其他地界的宗派一争高下,但保百世不衰还是尚可的。
万钧观察着殿内众人的神色,唯有玉虚子心不在焉,想来还是为了寻宁重楼的仇人发愁。
这正符他意,他又道:“另外,弟子曾去那座小镇打探仙缘虚实,却不曾想,眼见内门师叔宁重楼与小镇中一散修发生冲突,被斩了神魂......”
“砰”
玉虚子身下的座椅瞬间化成飞灰,杀气腾腾,强大的法力直冲云霄,眸子赤红的盯着万钧,怒道:“你知道斩我爱徒的仇人?”
玉虚子雷嗔电怒的模样几乎淹没万钧的理智,他咬着牙发颤道:“知道,是望舒镇内的一个散修!”
“带我去寻他!”这些天玉虚子一直在找杀害宁重楼凶手的踪迹,可东灵山除了万钧,并没人知道宁重楼去了什么地方。
得知杀害宁重楼的凶手在何地,玉虚子再也控制不住体内的怒气,眸子猩红,一身杀意摧天屠地,若不斩百里当归,他的道心无法安稳。
“这次道清、古芥与你同去,仙缘非同小可,不可大意。”
主坐上的掌教徐徐开口,一锤定音。
可一可二不可三。这是万钧第三次前往望舒镇,除了玉虚子外,还有两位化神大能跟随,他不相信张经年有三头六臂,还能应付三位化神不成?
仙缘夺定了,张经年也死定了,万钧想到。
临近舒镇时,玉虚子杀气万丈高,见到玉虚子如此报仇心切,万钧暗喜。
望舒镇上空,四人踏空而行,不少人怔怔看着这一幕,喃昵着仙师显灵。孩童们目不转睛的看着,炯炯有神的眼睛泛着奇异的光泽,连镇子边上的大黄狗也忘了叫。
最属开心的应该是李翠萍一家了,李翠萍在院子中朝屋内喊道:“虎儿,你师父是不是前来接你去学仙法了。”
林大友与林虎儿从屋内出来,驻足观望,林虎儿也是这样想到。
只有林大友比较理智,他想,如此阵仗,想来是前往张府挑衅的,自从上次宁重楼跟随万钧而来,一晚过后两人不见踪影,应该是其中有什么曲折。
玉虚子滞留于张府上空,周边法力滔天,威压而至,如乌云密布,正酝酿着毁天灭地的能量。在这样恐怖的能量下,哪是毫无修为的小镇镇民受得了的。
“在凡世中张牙舞爪,东灵山的人真是出息!”百里当归凌空喝九霄,玉虚子的威压散去大半。
“是你斩我法相,弑我徒儿?”
“废话少说,要打便随我来!”
百里当归踏着虚空向镇外飞去,望舒镇的镇民都是凡世中人,若在此大战,数招之下,小镇都会飞灰湮灭。
玉虚子朝百里当归追去,小镇中一阵嘈杂。
“那便是仙人之威?我现在的腿还在打颤。”
“我也是,那个位置是张大善人府中,不会有什么事吧?”
“你没看到吗?张大善人家中也有神仙人物,刚刚那若惊雷的一喝,真是了不得的手段。”
百里当归在镇外数里处停了下来,身后的杀气不曾减弱,耳畔响起玉虚子的声音:“杀人,总要是拿自己的命来填的。”
玉虚子静静地站在百里当归身后,眸子冷冽,杀气弥漫。
“那你有没有想过,今日,你也走不掉。”
百里当归回过身,甚至没有出剑,眼神凌厉,速度若追风摄影,直接向玉虚子扑杀过来。
玉虚子毫然不俱,踏空相迎。
百里当归抡动手掌,向玉虚子拍去,那只手在放大,散发的气息像是要轰破天际,令人惊悸的力量在掌中弥漫。
“砰”
虚空都在抖动,恐怖的力量四处扩散,气流剧烈的四处乱撞,像是迷了路的惊雷,天空嗡嗡作响。
玉虚子身形极快,虚空中留下数道残影,脚下神秘的法则在流转,他没想到百里当归随意一击有如此骇人的威能。
“阴阳无极!”
玉虚子喝念一声,身后出现一阴阳图,缓缓变大,升于头顶,散发出玄妙的气息,黑芒与白芒相交汇合,恐怖的能量令虚空颤动,光芒大振,好似那初升的太阳,极为刺眼。
地上的野兽四处逃窜,树木花草奄奄一息,坐以待毙。
这股力量让人胆寒,小镇中的镇民虽隔数里见到这一幕,但足以颠覆他们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