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僧又将第二柄剑出鞘,只见此剑剑身却显得较为纤细,长二尺三寸,剑柄乃是桃木制成,上雕着桃花朵朵,美不胜收,此剑出鞘,更有桃花香隐隐飘来。再看剑鞘,也是桃木所制,其上纹路花枝乱颤,乱而不杂,好一派阳春三月桃源之境。
老僧将剑递于李仙蕙道:“此剑身乃昆仑之巅万年精铁所铸,辅以千年桃木,沉香而不腻。此剑名为‘桃妖’。”
李仙蕙接过剑,喜道:“此剑既然以桃木为辅,名为‘桃妖’也十分在理,只是‘妖’字太过于邪魅。《诗经》有云:‘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不如就叫‘桃蓁’,蓁者,草木之盛也。”
老僧轻捋长须而笑道:“此剑改名‘桃蓁’确实不错,少了万年桃木之妖气,多了蓁蓁向荣之气,好个桃蓁,好名字!”
老僧又将第三柄剑出鞘,只见此剑短小柔软,剑身如柳叶般纤细,剑长二尺三寸,剑柄上雕着两个翩翩起舞的女子。再看剑鞘,只见剑鞘上亦是一群女子翩翩起舞,却是神态各异。看那些女子装束扮相,却也不像中原之人。那剑与剑鞘却都是十分柔软。
老僧将剑递于李裹儿道:“此剑乃是汉时楼兰巧匠用西域柔钢所铸,相传剑名为‘兰叶’,此剑说钢非钢,说柔非柔。”
李裹儿接过那柄软剑满心欢喜道:“此剑虽出自西域楼兰,‘兰叶’之‘兰’却不似此剑之形,而柳叶象形则更为恰当,若是叫‘柳叶’却也失了雅兴。《离骚》有云:‘张咸池奏承云兮,二女御九韶歌。使湘灵鼓瑟兮,令海若舞冯夷’。不如就叫‘湘灵’吧!”
老僧叹道:“真是少年可畏!湘灵鼓瑟,随乐而舞,好个湘灵,好名字!”
李重润三人各自为剑取了名,都满心欢喜的感谢老僧赠剑之恩。
那老僧见三人千恩万谢,便道:“好剑还需配好术,你们所修习剑法都是林寒所传之精华,老衲却也不敢再班门弄斧了。”
李裹儿随即问道:“林教师武艺,比之大师如何?”
老僧微微笑道:“老衲怎敢于林寒施主相比?林寒施主武艺,怕是世上鲜有对手。”
老僧又说道:“庄子有云:‘夫为剑者,示之以虚,开之以利,后之以发,先之以至。’剑之道,后发而先至,剑道却如兵道,孙子云:‘兵者,诡道也。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形人而我无形。’剑之术,虚虚实实,出奇制胜方为上乘剑术。孙子又云:‘善功者,敌不知其所守;善守者,敌不知其所攻。’与人交战,必是出其不意,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三人闻言微微点头,正如醍醐灌顶,拨云见日。虽说以不变应万变,同样的招式,用一次却也无妨,用的多了,恐怕对手也已有了破解之策。老僧见三人皆深思其语,捋着长须微微点头,心道:孺子可教也。
老僧对三人道:“既如此,老衲也告退了,你等也应早回歇息,以免被人有所察觉。前日所言还望三位切记!”
听得老僧之言,三人方才回过神来,李仙蕙率先便开口问道:“大师既然与我师林寒交厚,想必大师知晓其中原委吧?”李重润与李裹儿双目也紧紧盯着老僧,侧耳恭听老僧将要说的话。
老僧长叹一声道:“林寒之事,老衲尽知,只是此中原委牵扯甚大,三位年纪尚小,却不是打听此事之时。”三人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既然老僧说牵扯重大,想必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当下也不在多问。
正待老僧将要离去,李裹儿忽问道:“大师可知林教师生死?”
老僧顿了一顿道:“是死!”
李裹儿又问道:“死于寻仇之人?”
老僧道:“林寒施主剑术卓绝,岂是那些宵小所能杀之?”
李仙蕙道:“那林教师为何身死?”
同时李重润也问道:“敢问大师法号?”
只见老僧双脚点地,将身跃起,同时答道:“老衲乃是山林野僧,不足三位挂齿。林施主死于‘西夜白兰’,老衲适才所言,三位切记!”待三人再想问时,老僧早已不见了踪迹。
“西夜白兰?西夜白兰是什么?”李裹儿疑惑道。
李重润道:“西夜是西域古国,现在的朱俱波国便吞并了当时的西夜国,只是不知这个西夜白兰与西夜古国有何联系。”
李仙蕙道:“难道是西夜古国的一种白兰?”
李重润摇摇头道:“西夜国便是现在的朱俱波国,我也略知西域朱俱波国的情况,却从未听过西夜白兰。”
李裹儿道:“我们现在也不必多想,平日我们也多留意这西夜白兰,我们目前最主要的事,应该感激是回去睡觉,免得被人察觉。”
李重润与李仙蕙微微点头,三人便又偷偷摸摸回到了自己房中,自是睡下不提。
次日,李重润、李仙蕙、李裹儿习完了功课便去见李显,三人入正堂行了礼,只见李显依旧只是与韦氏饮酒。那韦氏见了李裹儿,十分宠爱的将李裹儿揽入怀中。那李重润、李仙儿、李仙仙、李仙蕙、李裹儿都是韦氏所生,因此韦氏也将几人与李重福、李裳春、李裳秋、李季姜区别对待。
李仙儿与李仙仙喜好针线刺绣,李裳春却是一位穿针引线的刺绣高手,李仙儿与李仙仙便常常与李裳春混在一处。韦氏见状多次责备,李仙儿与李仙仙却是对韦氏的责骂置之不理,久而久之,爱屋及乌,那李裳春在韦氏面前的待遇却也比李重福、李裳秋、李季姜三人好上许多。
韦氏所生之子女都十分受到李显与韦氏所宠,最是那李裹儿,李裹儿是韦氏在李显被贬房州之途中所生,再加自幼体弱多病,李显与韦氏一直觉得李裹儿生来命苦,所以最得李显与韦氏之宠。
李显见是李重润三人前来,问道:“你们来正堂有什么事?”
李重润道:“父王,你可曾听闻西域白兰?”
李显闻听三人提到西夜白兰,甚是疑惑,问道:“你们怎么知道那西夜白兰?”
李仙蕙也明了,李显深知自己兄弟姐妹几人的个性,李重润平日只好三教九流之学与剑术,若不是李显的命令,恐怕李重润连六典九经也懒得学了,于是对李显道:“我们前几天去河边玩耍,路上听得有人提到西夜白兰,却不知为是什么奇花异草,所以今日前来向父王请教。”
李显奇道:“乡间野人,怎么会知道西夜白兰这等稀罕之物?”李显这一问,李重润与李仙蕙却不知该如何作答,看李显的意思,想必那西夜白兰真是珍惜罕见之物。
李裹儿见状从韦氏怀中挣开,对李显道:“乡间野人怎么会知道西夜白兰?只是我们见过一游方郎中,那郎中无意间提到西夜白兰,以前也没有听过西夜白兰,所以就记下了!”
李仙蕙与李重润也连忙道:“是啊!是从那游方郎中口中得知的。”
李显听到是游方郎中说的,也不在多问,那西夜白兰本就是剧毒之物,若是郎中,却也有可能在什么典籍中知晓此物。李显便将自己所知道的对三人说起:“西夜白兰,是古西夜国产的一种毒花,这西夜白兰之毒凶狠无比,传闻那西夜白兰生长之处,方圆十里不生他物。”
李重润三人听了,瞪大了眼睛,天底下居然会有这么厉害的毒花?难怪林教师会丧命于此花之手。
李显继续道:“当时西夜国国王命药师巧取此花,将此花枝叶研成粉末涂于士兵武器之上,被那涂了毒的兵刃所伤之人则当即毙命。西夜国王又命人将那白花研成粉末偷投与他国井中河内,说来也奇,那白兰之花入水无色无味,饮此水之人则会在日光之下变得十分疯狂,手舞足蹈不能自己,到了夜间却与常人无异,如此反复直至精神崩溃身体力竭而亡。一时间那西夜国凭此花之毒征服奴役了众多周边之国。”
李重润惊奇道:“西夜国既然有这么厉害的毒花,那怎么会被现在的朱惧波国所吞并?”
李显道:“西夜白兰虽然是剧毒,也是十分罕见之物,当年西夜国为了征服周边众国,将那西夜白兰采竭,没了这白兰之毒,那西夜国自然便成了周边众国之眼中钉肉中刺,西夜国从此也不复存在。”
李仙蕙道:“那照这样说,那西夜白兰早就绝迹了,可是那游方郎中怎么却提起此物?”
李显道:“西夜虽然被灭国,但是那西夜白兰却不曾灭绝,太宗时期,有一伙专做摸金盗墓勾当的人,就在那西夜王的墓中挖到了一株西夜白兰,后来这白兰在宫中经御医培植,却也不算是绝迹之物。”
李仙蕙道:“既然这白兰有剧毒,为何还要在宫中培植?”
李显继续道:“这白兰虽然剧毒无比,却与那烈焰青之毒相克,烈焰青蛇胆本是炼药筑丹的妙药,只是药性太过于灼,所以配以西夜白兰所炼制的金丹,却是十分温润。”
李仙蕙道:“我也曾听闻那烈焰青,是产于洞庭湖畔的一种剧毒之蛇,这种蛇一旦碰到皮肤便会觉得全身如烈焰焚烧般灼热,因为这蛇为青色,所以得名烈焰青。”
李显微微点头道:“不错,那烈焰青与西夜白兰都是及其稀罕的毒物,只是毒性却能相互克制。”
李重润三人听了李显的话,心中也明了了些许,恐怕这事情与洞庭湖还真有着莫大的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