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光散,剑影寒。杨云锋收起灭心剑,左手撑在船板上,微微喘气。细细的汗珠从他额头沁出,很快聚集成束,缓缓从他脸上滑落。
那体型巨大,法力通天的巨蛇已经不见任何踪影,天地间水茫茫,波涛不兴,一片平静。
这幻境遭此攻击也受了极大损伤,剑心泯灭融合了会心剑法与灭心剑法,威力自然不可小觑,当年杨云锋还仅仅是黄圣第九重的时候就能凭借此招灭了陈怨雪,今朝便能用此招撼动幻境的根基!
操纵阵法的人显然也有些惊讶,道:“竟然有这么一手,着实让我刮目相看……”语气再度变得阴森,却掩不住其中的怒意,“不过你用出御剑诀,想必真元已经耗尽,无力再做垂死挣扎了吧……哈哈,既然如此,我就让你们葬身于此……啊!谁,谁竟然……偷袭我!”他话音突然一变,听其话中之意,竟是遭人偷袭了,“原来是个上清宫的小道士……你仅仅是起鼎结丹中等修为的修士,也敢和我……啊!你……”
那天上便传来一个截然不同的声音:“邪门歪道,也敢在我面前自恃修为高绝,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算个鸟!嘿嘿,你道行比我高没错,但你大部分精力都用在幻境上,还被人连番重创,哪儿是我的对手!要想活命,速速俯倒在地,乖乖叫大爷一声爹,大爷我就放过你!”
“你……啊!”黄泉魔宗的黑衣人显然又中了对方一击,痛苦呻吟。
“师叔!”幻境中的上清宫弟子听见那突然出现的话语,同时惊呼一声,而后面露喜色,暗地里窃窃私语,“是师叔,我们有救了!”
“他们的师叔?”杨云锋偷听到这些声音,倍感讶异,暗道,“看来这些上清宫的人原本就是为这黄泉魔宗的弟子而来。”又想,“若是上清宫的高人出手相助,黛潇就有可能脱离危险了。”不禁心喜。
就在这时天地忽然间出现猛烈变化,那重重的乌云开始变得稀薄,而地面的水也重新恢复原有的湍急,远处不再是无边无际的汪洋,渐渐有了远山,有了江岸,有了渔火。
幻境,乍然间被人破除,再也无法困住任何人。
杨云锋徐福茗所在的小船渐渐落入水中,杨云锋抬头向天空望去,只见一个身穿缁衣的朴素道人不间断向黄泉魔宗的黑衣人发动猛攻,黑衣人无力抗衡,骤然幻化出一只分身挡住道人的进攻,而后向北逃遁飞速。缁衣道人望着黑衣人离开的方向,面容隐于黑暗中,不知有何表情,却并未追杀黑衣人。
“黛潇!”杨云锋心忧文黛潇,见黑衣人逃走,心中顿时一紧,“呼”的声再度幻出灭心神剑就要向黑衣人追去。
然而之前他耗费了太多真元,此刻陡然御剑而飞,速度远远无法与急促遁逃黑衣人相比,转眼便不见黑衣人的踪影。
不禁面露焦急神色。
“他应是躲入玲珑舫中疗伤去了。”这时天空上的缁衣道人再度开口,向杨云锋指点道。
杨云锋背对着道人,没有去看他的面貌,闻言简单地道了声:“多谢!”便御剑急速向玲珑舫赶去。
“师叔,你看他这么无礼,见了你也不问声好行尊卑之礼!”先前那冲动的男弟子这刻飞到道人身边,看着杨云锋远去的背影,不禁埋怨道。
“幕皋师侄,他担心自己的外甥女,没有向我打招呼也是人之常情嘛。”那缁衣道人捏了下自己的胡子,“嘿嘿”笑了一声,道,“倒是你呀,满脑子坏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啊!”
这男弟子听道人如此说,面色登时一白,也不去分辨道人语气认真思索他话中之意,只管急忙地说道:“师叔,我不是……”
吴韵媛闻言也皱了下眉头,替自己师弟辩解道:“师叔,余师弟虽说性子冲动了点,但本性也不坏……”
“不必解释,你们心里咋想,老夫还不明白吗?”道人弹去袖子上的灰尘,道,“我只是提醒你们,那杨云锋肚子里的坏水比你们要多百倍,你们莫要随便去招惹他,自找麻烦!”
诸上清宫弟子闻言神色一凛,道:“是!”
杨云锋急速飞到玲珑舫外,停于湍急的江水之上,望着那河湾内平静许多的江面,眼中发出森然的光芒。
“躲在里面是吗?”杨云锋低头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话语缓缓说道,刚才御剑飞行途中服用的丹药已开始见效,体内真元得到一点补充。于是他紧盯玲珑舫,陡然结出道法印,便一只巨大的金手豁然从水底钻出,用劲把玲珑舫抓入手心,而后将其举上天空,直接捉着向杨云锋方向移去。
此时正直午夜,江边行人稀少,只有邻近画舫的人和江上偶尔两个渔夫看见这惊人一幕。然而如此场面实在震撼人心,所有看见此景之人皆陷入恐慌,甚至发出尖叫声,江岸一时大乱。
玲珑舫中的尖叫声尤为凄厉,杨云锋却恍若未闻,只管将其抓到自己身边,而后用力一捏,便让船身破裂,这瞬间玲珑舫眼看是要被捏得粉碎了。
“轰!”滚滚黑气从船中弥漫而出,意图抗衡杨云锋的进攻,然而玲珑舫内那黑衣人身受重伤,岂是杨云锋的对手?杨云锋眼中杀机一闪而过,手上青筋暴露,猛地再度发力,金手上便发出耀眼光芒直接将那浓郁的黑气打散!
而后玲珑舫彻底解体,数十人从其中跌出来,眼看是要落入湍急的水流中。
大部分人自然是无辜,但杨云锋已无暇顾忌他们,他怒喝一声,陡然射出灭心神剑,带着漫天血水,向黑衣人刺去。
“啊!”黑衣人无力防守,被一剑穿心,就此没了活路。“黛潇!”杨云锋瞬间跨越十丈距离,伸手接住黑衣人身旁下坠的文黛潇,一把将她搂入怀中,低声道,“舅舅来了,别怕,再也无人能伤害你了!”此时此刻,难免泪沾裳。
文黛潇原本也是在惊恐中度过这一夜,见舅舅终于将自己从歹人手中救出,亦埋头大声痛哭,口中不停念着“舅舅”二字,渐渐地头脑眩晕,便在杨云锋怀中沉沉睡去了。
“诶!”用小船接住坠落诸人的徐福茗看见天空上的景象,不禁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