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胳膊被杨云锋灭心剑生生给卸了下来,顿觉一阵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却强忍着痛苦侧身闪过灭心剑的进攻,而后火速后撤,转眼间已不见踪影。
杨云锋惊讶于黑衣人受伤后的那股韧劲,一时有些恍惚,便没来得及追杀,于是收回灭心剑,转身来到徐福茗身边,扶住这徐记大当家的,迅速将神识注入其体内,便探查到其身上多处受伤,于是道:“徐老爷子,你受伤有些重!”
徐福茗深吸口气,面上微微多了分血色,摆手道:“我无事。”又侧首打量杨云锋,深吸口气,道,“没想到救我的竟然是你。”
杨云锋垂下眼睑,道:“先前多有得罪,还望徐老爷子见谅。”
徐福茗对杨云锋还是有些警惕,眼中透出分怀疑,沉声谨慎地说道:“无碍,你救了我一命,之前的事情我不会计较……不过现在正是夜深时刻,杨大人怎么会这么巧出现在这里的?”小心翼翼,到底是心机深沉之辈,不似年轻人那般被救一命就立刻感激涕零要衔草结环报答此恩。
杨云锋暗笑一声,道:“徐老爷子不必多心,杨某只是在客栈中望见这里的情况,发现方才那人是魔道中人,所以才出手对付他,至于帮了徐老爷子一把,只是顺道的事情。”他知道这城府颇深的徐福茗不好欺骗,根本不会信自己是为救他而来,于是索性如实说出心中真实想法。
那徐福茗面色微变,却道:“原来如此,当真感谢杨大人了!”总算打消了心中的怀疑。
杨云锋便看向黑衣人逃走的方向,道:“徐老爷子,这黑衣人是什么来历?为何和你打起来了——我刚才看见你们有过一段对话,莫非是和你有生意上的纠缠?”
徐福茗迟疑了一会儿,显然是在考虑是否如实向杨云锋说出真相,犹豫不决,最终斟酌一二后他还是将事实告诉杨云锋:“他是玲珑舫的人。”接着便将自己和玲珑舫的恩怨徐徐道来。原来那玲珑舫的东家同时也是这片水域所有的画舫以及部分商船的东家,经营的业务和徐记有重叠之处,难免不生出摩擦,于是玲珑舫的东家就起了吞并徐记的心,这黑衣人便是对方派来与徐福茗密谈之人。
“原来是谈得不顺利二人大打出手了。”杨云锋寻思道,“这倒也正常,他们这些在水上讨生活的有几人不是凶狠好斗之人,一言不合即动手……只是那人怎么会是魔道中人……不好!”他突然想到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失声说道:“原来玲珑舫和魔道中人有所勾结。”
徐福茗怔了下,讶异地打量着杨云锋,道:“原来杨大人还不知道这事。这些年黄泉魔宗大肆扩张,触手已经伸入南海的各个行当内了。”
“黄泉魔宗?”杨云锋深吸口气,徐徐说道,“我听说过这个门派的名字,他们和川西的天鬼教本出自同源……只是没料到他们的势力竟如此雄厚……徐老当家的,你确认这人真的与玲珑舫有关?”
徐福茗不知杨云锋有何用意,闻言迟疑片刻,而后肯定地点头,道:“我纵横郴州水道三十余年,决计不会认错!”
“既然如此,杨某就明白了……徐老爷子,杨某还有要事,现在就告辞!”杨云锋想到什么,拱手便告辞道。
徐福茗皱了下眉头,拦住杨云锋,道:“不知杨大人有何事如此匆忙,若是需得着徐某,徐某便与杨大人同去。”此刻倒也够义气。
杨云锋心想多一人也好,便答应道:“好!”
“顾先生!”杨云锋来不及好好敲门,直接一掌打去,将眼前房屋的大门轰开,“顾先生在吗!”
“啊?这是……杨大人!”顾书生还在睡梦中,却忽的听见阵轰隆声,而后又闻杨云锋的呼喊,便陡然惊醒,赶忙穿衣掌灯,急匆匆走出卧房,便看见自己那亲戚三婶已经因杨云锋私闯民宅和杨云锋理论起来了。“杨大人!”他赶忙走过去,向杨云锋微微行了个礼,而后拉开还在叨叨不停怒骂杨云锋的大娘,低声道:“三婶,这是杨大人,是大官!”他知道自己三婶最是市侩,所以直接将杨云锋的身份搬出来,震住大娘。
这大娘一听他这么说,立刻改变颜色,赶忙谄媚地说道:“原来是杨大人啊……哎呀,刚才是奴家狗眼不识泰山,希望你不要介意啊!”
顾书生原本是个颇有气节之人,此刻听自己三婶这么说,顿觉不喜,脸上难掩厌恶之色。
杨云锋亦皱了下眉头,挥手道:“无妨!”便定睛向顾书生看去,见顾书生一切安好,心里略安,随即开口说道:“顾先生,之前可有人叨扰你否?可有人擅闯你这宅子否?可有人对你不利否?”
顾书生心里泛起苦意,暗道:“当然有,不就是大人你吗?”面上却挤出丝笑意,道:“没有!”
杨云锋松口气,道:“那好,看来是我多虑了。告辞。”
“等等!”顾书生却叫住杨云锋,道,“大人突然造访,似有深意。”
杨云锋踟蹰一会儿,便如实道:“是这样的。”便将今日遇见替玲珑舫办事的黄泉魔宗弟子之事告诉顾书生。顾书生闻言诧异,道:“原来杨大人是担心那人对在下不利。让杨大人费心了,在下深感抱歉……”却是真真正正对杨云锋有了丝敬重。
杨云锋倒也不稀罕他的敬意,见状摆手说道:“既然你一切都好,我也就安心。对了,那老夫人呢?没和你住一起么?”
“老身见过杨大人。”杨云锋话刚落,那老太太便从内屋走了出来,微微向杨云锋行礼,杨云锋见状总算彻底安心,便告辞离去。
“原来杨大人是为此事而来。”街上徐福茗与杨云锋并排而行,想起方才之事,不禁对杨云锋另眼相看,“杨大人却是比徐某看见过的大多数官老爷要正直得多,叫徐某肃然起敬。”
“正直?”杨云锋闻言略感讶异,苦笑道,“正直这个词从来就和杨某没什么关系,用在杨某身上反倒让杨某不习惯。”
徐福茗以为他是在谦虚,便笑道:“大人过谦了。”说着忽然垂下眼睑,似乎想通了什么事情。
杨云锋察觉到徐福茗的异样,道:“徐老当家的在想什么呢?”
徐福茗沉下脸,凝视杨云锋,道:“杨大人可有亲人在义章?”
杨云锋愣了下,道:“徐老当家这话……是何意?”
徐福茗便道:“如果我是玲珑舫的人,见了这两天的事情,定会认为最大的麻烦不是顾书生,而是大人你……”
杨云锋听懂他话中之意,面色骤然大变,道:“你是说,他们要对我……对我的亲人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