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一个士兵在杨云锋耳畔呼道。
杨云锋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深深吸气,这才发现自己已一身冷汗,不禁摇头,伸手擦去额上汗水,而后侧首看见身旁士兵面上的喜悦,心中百味交杂。“算了,打仗难免有伤亡,能胜便可,不必过多计较。”他重新将视线投到极远处江面上,隐隐约约看见在藤蔓中挣扎却难免一死的安宁军士兵,面露一点无奈。
吸食他人精血壮大自己,本是魔道手段,杨云锋一时还不能接受,但为了大军胜利,也只有默许了。
毕竟,没有藤蔓,也就没有今日的胜利。
这时长江对面传来了若有若无的号角声,安宁军鸣金收兵,楼船战队缓慢向后撤退,藤蔓虽有心追杀,无奈与最近楼船尚有些距离,灵气不支,鞭长莫及,只能任由对方撤退,无力追赶。之后藤蔓便放弃追杀,缓缓潜入水中恢复元气,为来日的大战做准备。
江面上散乱漂浮的楼船碎片随波起伏,见证着这场算不上惨烈,却惊心动魄的战争,映入杨云锋眼中,再次令青年修士心生感慨。
所幸,这一场短暂的交战,最终还是以讨逆大军的全面胜利告终。
“杨大人!”带领大军风尘仆仆赶来的许逸然登上城楼看见江面上渐渐消散的楼船碎片,面露震惊,“这——”
“安宁军已被藤蔓击退。”藤蔓入水,已从杨云锋眼中消失,他闭上双目,略带怅惘地说道,“安宁军的楼船多半也是件法器,你所见的正是对面沈岁寒或者涤丝尘用法术将楼船碎片收走,重新组合成新的楼船。”
许逸然闻言遥望远方,只见水汽中已经望不见楼船的影,不禁叹气。
“嘭!”沈岁寒一拳将木桌打碎,满面怒容,唇齿紧闭,不发一语。
“沈兄,我就说吧,杨云锋一定会用法器守城的。”涤丝尘摆弄着手中一条小船,云淡风轻地说道,“依丝尘看,我们若不下狠手,只怕根本无法取胜。”
沈岁寒回忆着今日交战的过程,眼中火气愈加旺盛,道:“你想做什么?”
涤丝尘轻笑一声,道:“一物降一物,只需克制住他们的法器,相信以我军实力,拿下汉阳城不难。”
沈岁寒原本是不屑于使用法器的,但此次试探的进攻失败令他不得不重新审视法器在战场上的作用。“要怎么做,你去安排就是了,”他思虑片刻,缓缓开口,“莫要伤及百姓。”
“丝尘自有分寸!”涤丝尘洒脱一笑,轻轻说道。
汉阳城,军营中,讨逆大军几个将领正讨论着今天的战事。
“咳咳!”如东侯肥胖的脸上堆出谄媚的笑容,恭敬地向端坐主座的杨云锋拱手道,“杨大人,军中你最大,又是亲眼目睹了今天的战事,想必应该心得体会颇多,不妨告诉我等,提出些建议,好让我们参详参详。”说完又不忘扫视堂中诸将领,补充道,“这次能战胜对手,多亏了你的法器。现在军中将士都对大人你佩服得很啊。希望你接下来继续大发神威,把对面安宁军那群兔崽子打个屁滚尿流!”满嘴马屁吹个不停。
杨云锋面不改色,将茶杯徐徐放下,而后抬眼扫视诸将,却见诸将看着自己的目光都透出敌意,哪有任何“佩服”之意?他立即明白如东侯所说皆是胡扯,又想起今日在城墙上发生的不快,心里对这一脸肥肉昏庸无能只会溜须拍马的侯爷更多了些不满:“侯爷呀,侯爷,你在京中也是这么向太子拍马屁的吧。”他冷冰冰说道,依旧一脸狂傲。
如东侯闻言表情一滞,顿时说不出话来。
“你——”一个将领终于受不了杨云锋的气,陡然站起,拔出腰上宝刀,指着杨云锋怒道,“杨云锋,你不要放肆!侯爷地位尊贵,哪是你这臭牛鼻子可以侮辱的!”一介粗人,口无遮挡。
杨云锋瞄了眼这将领,垂下眼睑,冷道:“你这么说,是想要得到什么吗?被杨某当场格杀,或者被我向朝中参上一本让陛下亲自处置?”话到这里,面色骤然变厉,呵斥道,“杨某乃是陛下钦点的监军,杨某要说什么做什么,还轮不到你说三道四!”说着将视线移向如东侯,道,“侯爷,你说是不是?”
如东侯原本听见杨云锋刚才那话很是尴尬,此刻被杨云锋这么一问,立即讪讪一笑,低声道:“杨大人你不是最大吗?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显然也有些无法忍受杨云锋的放肆了。
杨云锋不以为意,再次凝视那将领,突然伸手指向他,对如东侯问道:“那你说,这人该当如何处置?”
如东侯心里一寒,望了眼那将领,只见其怒目圆瞪,依旧不服气,不禁摇头叹气,又悄悄观察杨云锋的神情,见杨云锋虽然一脸冰寒,但眼中并无杀机,便盘算两下,立即厉声向那将领呵斥道:“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退下!”
那将士听如东侯这么说,冷哼一声,便抓着刀大步离去,推门而出,消失在众人眼中。
杨云锋本来也只是心有怒火,并不打算重罚这将领,见状颇满意如东侯的处理,暗道:“这如东侯也并非完全无用。”便道:“杨某只是个监军,权力虽大,但还无法随意干涉大军决策……就是想这么做,没有虎符在手,也办不到,侯爷,你说是吧?”
如东侯闻言便知杨云锋是在讥讽自己下令无虎符不得指挥军队的事情,顿时面露尴尬,一声不吭。
杨云锋见状也不再危难如东侯,再度拾起茶杯凑到嘴边,轻轻品尝一口,而后垂眼看向地面,望着青石上的痕迹,淡淡道:“各位畅所欲言吧,杨某不干涉你们的决策。”
众将闻言相互对视,眼里皆放出分怀疑,一时默不作声,无人发言。
杨云锋早料到会有这场面发生,见状淡淡一笑,缓缓放下茶杯。“怎么,为什么都不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