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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补偿

“小雨”,“小雨”。我听到有人叫我的时候,正趴在门前的台阶上写作业,国庆节的假只有一天了,我的数学作业还没动,想到数学老师刻薄的表情我就心里发颤。声音是从院墙那边传过来传过来的,我抬头,看见我奶奶正抱着那只大肥猫在躺椅上打瞌睡,我踮起脚尖,偷偷向院门走去。

“给你,快吃。”阿杰递给我一包蛋糕,长条的面包里面夹着米色奶油,面包上裹着一层厚厚的椰蓉,一口咬下去又软又甜,我咬着蛋糕眯着眼问他,“你国庆去城里了?”“不是,是我爸去了,他,要去上海打工了。”阿杰的声音有些低沉。

这是2007年,今年,是浦东建立第十五年,是中国加入wto第六年,也是我爸妈出去打工的第二年,浦东的建立,吸引着中内外大量的商人投资,劳动力变成了城市最紧缺的资源,虽然去年农业税已经全面取消,可是粮食的价格还是那么低,低到连学费都交不起。我爸妈为了我和我姐的学费两眼一抹黑地迈进城里。

他们很辛苦,他们赚到了钱,他们会带礼物,只是,他们变的离我很远。“什么时候走?”我舔了舔手上的奶油,阿杰看我这样,又从口袋掏了一个递过来,我摇摇头,示意自己够了,“明天。”他把蛋糕随手揣进兜里。“你妈呢?”我继续问道,“她不去,你知道的,我奶奶她.......”他低头用脚尖踢着地上的石子。

阿杰的奶奶在我有记忆起就坐在轮椅上,瘫痪的原因说起来也可笑,是因为心疼自己嫁出去的女儿种田太辛苦,自家田里的活干完后,大中午的去帮女儿的玉米地锄草,就这样晕倒在了田里,等被发现送到医院后才发现就这样瘫痪了。她的女儿却因为自己丈夫的不喜,没有照顾过生病的母亲一天,甚至连看望也就在那年尾的时候。

她恨吗?没有人关心,也没有人过问,就连阿杰的妈都觉得照顾自己的婆婆理所应当。“那你作业写完了吗?”我问着面前沉默的少年,“嗯........我想多陪我爸爸一下。”少年脚下的石头被踢的更起劲了。“哦”我应了一声,表示自己听到了。

“那我走了,蛋糕给你。”说完把蛋糕塞在我手里,飞快的离开了。我转身,看见那只本应该在我奶奶腿上的大肥猫正坐在地上直勾勾的盯着我,和我手中的蛋糕。我撕开包装倒出袋子里的椰蓉,它喵呜一下窜到我的身边,我蹲下身,边把掌心递过去,边摸着它的头告诉它,“这是补偿,这不是礼物,不要弄混了。”可惜,它吃的正开心,也不在意我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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