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你的命值多少钱?”
那人笑的不怀好意,江荼心头一跳,暗想今日大概是要被宰一笔,却不料。
“十两银子的命,一万八千两银子的扇子,去了零头,你就给本庄主一万八千两就好。”
“……”江荼黑脸。
这十两银子的零头……感觉有被冒犯到谢谢。
倒是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庆幸了。
想起昨日从林陨口中听到的赤鬼老兄的人头价,再想想自己零头似的十两银子,江荼实名自闭。
不过再仔细想想,好像多少都没差,反正现在她身无分文,不管这价钱多少,她都只能不要脸的赊账……
所以说,这就是一串数字。
不气。
不气。
士可杀不可辱!
妈的老子削死你!
江荼一直不算个冷静的,如今被气的上头,捏紧不归便再度削了过去。
段倾以扇骨将其卡住,看着距离鼻尖不剩一寸的刀尖,一副后怕的样子,“小混蛋这是想谋杀债主?”
“要是本庄主慢上一步,恐怕我这脑袋都要被你削掉一半去吧?”他半眯的眼看着她,带着说不出的戏谑。
“……”怎么就没削死你呢?
已经下定决心跟这家伙拼命的江荼握着剑柄,脸色难看至极。
反正她穿过来的,指不定死了就穿回去了呢?
她这类的人,盗墓杀人,本来就是玩命的赌徒,再赌一次也无妨。就是可惜了这世界的大好河山,还来不及好好看看……
刀尖被扇骨控制得动弹不得。
实在不行,就只能肉搏……
她指尖微松,正想找时机偷袭,却不料有什么轰然炸响,远处有焰火升腾。
原本还满脸笑意的段倾神色微暗,突然起身后退,惋惜的摇了摇折扇,“看起来今天是没时间了。”
“那今天就给小混蛋你破个例,赊账就赊账吧。你可得记得准备好钱,一万八千两,直接送来暗庄,有人会接。”
话毕,也不等她再有什么反应,飞身而起,绯色的外袍翻飞,宛若艳丽的蝴蝶羽翼,不多时便消失在密林中。
格外花哨。
江荼一把把不归朝他背影拍过去,额角暴起的青筋秀气,看起来不太凶。
还破例?
我踏马谢谢您嘞!
这美人是真的,美则美矣,就是病得不轻。
不过江荼很清楚,自己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
也是多亏这自说自话的美人有病,否则要是遇到别人,她恐怕就真的要交待在这里了。毕竟对大多数人而言,留下一个对自己有极凶恶意的人都相当于犯蠢。
不过,倒也不乏某些家伙喜欢看蝼蚁挣扎。
这就是变态了。
虽然江荼并不觉得自己是蝼蚁,但是这并不妨碍她觉得段倾是变态。
与此同时的另一侧,戴着赤鬼面具的女子在林中飞奔,速度已然达到了极限程度,甚至于难以用肉眼捕捉。
她身后,密密麻麻的黑点不甘落后,暗器不要钱一般往她那边扔,却被通体漆黑的弯月刀游刃有余的挡下。
不多时,那人身影便再度消失在远处。
一群人陆陆续续停下,有的唉声叹气有的气愤难当,却都无可奈何。
“妈的!又让这家伙跑了!”有人把大刀一摔。
“难怪一颗人头十万两黄金的天价,感情是有这么个坑在这……”有人也跟着愤然。
这两天他们这群人已经追过这家伙好几回了,次次都让人跑了!
上百高手追杀下毫发无损,这赤鬼真的是人吗!
迟迟赶来的段倾坐在高枝上,看着这群人精疲力尽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眼中闪过一丝鄙夷。
“庄主,那赤鬼委实武功高强!就单单是速度,怕是就能与那余音坊之人相拼,属下无能!”这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个黑衣人,停于不远处树枝,单膝下跪,满脸惶恐。
余音坊,主修音律舞蹈,其身法堪称一绝,原武林七大势力第五。寒衣堡被灭后有几个势力得了不少好处,最后合力打压余音坊,将其挤出前七。
可即便如此,余音坊的身法,依旧是无人可出其右。
这赤鬼,当真是个难猎的猎物。
段倾开了折扇轻摇,双眸魅色未消,看着阴郁枝丫遮掩的天空,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微甩云袖,幽幽叹气。
“继续找。”
无论如何,这赤鬼都不能让别人抓到手。若是没法子把人弄回去,就只能在别人得到之前毁掉了。
前一秒还柔情动人的美人,下一刻周身气质骤然扭转,阴郁难当,杀气凛然。
谁知这时一道银光突然朝着这边闪来。黑衣人还没反应便失了声息,直直朝下跌去,连带着树下一休戚之人一同被砸灭了命数。段倾立着的树枝亦同时被削断,长刀刻进树干。
好在那枝丫下无人,所以只惊得近处之人惊慌失措。
“段小庄主,你这手底下的人一如既往地不太行啊~”少年清朗的声音紧接着传来,挑衅意味十足。
闪身到另一边的段倾皮笑肉不笑,看着这不速之客,冷嗤,“哦?你主子也对赤鬼感兴趣?”
对面枝头的少年看起来年纪极小,个子亦不高,一身奶黄锦衣盘旋蟒纹,通身贵气,额头同色抹额,又生温软。他不紧不慢将精细长刀拿回送入鞘中,鞘上的犀利龙纹似乎在宣告着什么,说不出的犀利。
当然,主人脾气也挺大。
“我主子,关你什么事?”少年满脸不悦。
段倾笑容未敛,反问,“那段某手底下人如何,又关你什么事?”
“我……”少年的话被堵死,磨了磨牙,顿时憋红了小脸。
树底下的人这下也看到了树顶两人,看到那披着绯红外袍的段倾时脸色都是大变,也不敢讨要说法,一个个溜的飞快。
小少年看着气急,说不过段倾,便对着其他人破口大骂。
“孬种!”
“一个娘们唧唧的家伙,有什么好怕的!”
一边站着的“娘们唧唧”的段倾:想杀人。
“几个月不见,小家伙你还是这么莽啊?跟你比起来,段某今天碰到那个,确实还挺理智挺聪明的!”扇骨直接被暴力捏断。
然后,看到扇面上那可可爱爱的脚印,整个扇子彻底断成两节。
暴躁。
这些个小兔崽子,一个个的就是欠收拾!
“时至今日,也不知道方少爷的武功,是不是还和个子一样毫无长进!”满身戾气的段倾把手里的破扇子随处一扔,冷呵一声,“到时候方少爷可别说段某以大欺小欺负小屁孩!”
话毕,不等对面反应,那艳红的身影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到少年跟前。少年快速反应,以手肘作挡,却还是被一脚直接踢下树去。
跌的灰头土脸。
“段倾你个卑鄙小人!你才小屁孩!你才没长个!”方少爷咳出一嗓子灰,愤然抽刀,“本少爷今天非得把你揍的满地找牙!让你看看本少爷长没长个!”
段倾冷笑,从长袍下抽出另一把折扇,指尖猛然一崩,前一秒毫无杀伤力的折扇突然伸出一节节尖锐的刀刃。
眼中戏谑褪去,满是认真。
“那段某,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