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亦燃点头，对她的选择并没有太过惊讶。
倒是步惊风看看马匹，顾不上满头珠玉，满脸疑问跨上马去，“亦燃，就一匹马，我们怎么回去？你怎么不把我的马一块带来？”
白亦燃一愣，这才意识到这个问题。面对步惊风的责问，他只是轻笑摇头。
倒是琴娘一副看透的样子，示意车夫将马车的马解下一匹来，掩唇，“琴娘只能帮到这儿了，我们其他姑娘还得回去呢。”
白亦燃顺手接过缰绳，致谢，直接递给江荼。
“小七受了伤，我与他一起，小荼骑马可有什么不便？”当真是位细致的好哥哥。
思及步惊风肩上的箭伤，江荼微微摇头，本想替步惊风拿剑，又被白亦燃抢先。
步惊风肩膀上的箭是琴娘取的，大概也是用了什么妙药，止血飞快，不过那痛楚该受的却是少不了半分。如今步惊风是打了脂粉气色才正常，可实际上如何，怕是只有他自己知道。
步惊风对这种安排并无异议。
顾及他身上的伤，马匹一路上都跑的稳当，速度不快，到午后才终于赶回家中。
冯老正坐在院中剥着花生，猛然看见三人前后进来，整个人都有点懵。
“小六？这是哪来的姑娘？你把人带来，人父母知道吗？”
颠了一路，步惊风淤在喉咙里的血差点被这话刺激的直接喷出来。耐住血气上涌后，更是满脸委屈，“冯老，是我哎！”
“小七？”冯老后知后觉，忙拍拍双手站起身来，上前扶住他，“你怎么整成这鬼样子？”
步惊风悠悠叹气，“就是遇到个厉害角色，被摁在地上揍了一顿，我扮了女人这才逃出来的呢！”
现在倒是不觉得羞燥了。
他甚至主动把脑袋探到冯老手下，明摆着一副求关爱的姿态。
看得江荼忍不住唇角直抽。
只是冯老显然不是什么腻腻歪歪的，揉了揉那人脑袋后便继着在其脑门上一弹，没好气的哼哼，“逞强！你这是活该！还不去好好休息？等着老身来撵你吗？”
一旁的白亦燃恰恰上前将步惊风扶住，应了冯老后才回头朝向江荼，“那我们就先进去了。”
江荼应下。
冯老这才注意到那谪仙似的少女，眯着眼睛好一番辨认，最后揪住她衣角不确定的开口，“是小荼吗？”
“是。”被认出来，江荼多少有些受宠若惊。
冯老便又眯着眼一番欣赏，丝毫不吝啬夸奖，“小荼可真漂亮！”
在步惊风那儿就是鬼样子，而到她这就成了‘漂亮’。也不知是偏心还是怎么的，不靠谱得很，当真叫人哭笑不得。
她怎么舍得去骗这样一个老人。
然而，冯老并未给她解释的机会。
几乎是夸奖后的下一秒，冯老也意识到自己用词不对，下意识捂了下嘴，忙把仙子般的崽崽推进屋里，絮絮叨叨的像是初见时那般。
“好看换好看，可男子汉大丈夫，这幅样子可不行！我给你备了衣裳，恰好你如今试试，也不知合身不合身……”
衣裳都已经备好了。
“要是我不回来呢？”被拉着进屋的江荼几乎下意识发问。
冯老眯着眼笑，“那就先把东西留着，小荼早晚会来。”她对自己看人的眼光还是有信心的，好歹受了恩情，人哪能回不来？
这莫名的信任，却是搅得江荼心里一团乱麻。
顾及江荼先前两次换衣裳时的反应，冯老放了东西便要出屋子去，口中依旧是不间断的各种叮嘱。
这一次却是被打断。
“冯老。”
“哎！”刚刚掀起门帘的冯老停下步子，一声回应，偏偏高兴的脸上褶子都起来了。
“冯老如今，可看得清？”她深吸一口气，稳了气息，这才询问。
“怎么了？”大概也是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冯老撩帘子的动作都未放下。
另一边屋子的步某人疼的一阵龇牙咧嘴，虽然刻意压抑了声音，却还是有痛声自牙缝里挤出来，在静谧的屋内，显得颇为刺耳。
他已经许久没受过这么重的伤了，看得白亦燃也是一阵眉头紧蹙。
“那张府是什么情况你是清楚的，这样没脑子去闯，也就你干得出来。”将瓷瓶塞紧直接丢入医药箱，白亦燃那声音显然有些暴躁。
瓶瓶罐罐撞击的声响清脆，吓得步惊风惊兔一般蹬了下腿，往塌内挪了挪。
“我这不是没想到方小变态提前回来了吗……否则单单一个张府，我才不会这么狼狈……”轻抚缠满绷带的肩头，他低声嘟囔，整个人都在诠释着不服气。
那温玉般的人闻言，医药箱一合，指尖闪烁，屋内登时一阵惨叫。
“白亦燃！”
见差不多了，他才将人膝盖处那银针拔下收回袖中，看着跟前眼中擒上泪花的人，恢复了那温和模样，甚至抬手在那淤青之处轻摁。
“你这是不疼不长记性。此事过后，若还有下次，可就不是这么说的了。”
疼痛得到缓和，步惊风眉头这才疏解，说来却是有些委屈，“若不是庄主开销那么大，我哪儿用得着这么冒险……这能怪我吗？”
提起这庄主，同为暗庄人士的白亦燃也是一阵头疼，不太想说话。
所以，果断转移了话题。
“江少侠未曾受伤吗？我给她的伤药可用了？”
步惊风点头，有些纳闷，“用了，你看她现在不是活蹦乱跳的吗？”
“你那是什么神丹妙药啊？我看她腰不疼了腿不瘸了，哪哪都能了……你都没有准备我的份儿吗？”
“啊？”满脸问号的某人除淤手法突然失了控制，摁的步惊风又是哀嚎。
“你给小爷下手轻点啊！”
看着眼眶发红的人慌乱把裤腿放下，白亦燃一阵沉默，许久才开声。
“那不过是普通伤药。”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疗效。
“普通伤药，不会吧？”步惊风也有些惊讶，江荼的状态恢复他看在眼里，那伤药绝对不可能是什么‘普通的’，“亦燃，你可别太谦虚了……”
白亦燃摇头。
“我可不曾谦虚。”那瓶中的东西是什么他再清楚不过。
“这江少侠，怕是不简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