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中,戴维正紧张的拉着缰绳缓缓的不断前行。
他不知道自己的方向是否正确,也不知道自己将到达何处,更不知道接下来他将面对何种考验,这种茫然无措的状态让他有些害怕,很想就直接调转马头脱离这一片充满未知的雾气。
只是还未等他做出任何举动,整个雾气忽然发生了变化,原本白茫茫的一片忽然自他脚下出现了不同的色彩,那色彩在雾气中不断蔓延,很快就晕染了空间中的一切。
直到这时戴维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已经身处于一片营地之中。
见此情景戴维知道自己应该是被带入了一片幻境,而营地中摆放的各种军用物资则代表这个环境应该跟战争有关。
这时戴维脑海中响起了几天前主教的提醒:“到了教会之后你要谨慎的对待没一场战斗,毕竟对武斗派而言,这才是他们最在意的领域,也是他们最精通的领域,唯有战争与胜利可以驯服那群野兽”
那时听到这番话时戴维还有不解,不过现在看到眼前的景象,他就已经知道了当时主教的意思。
看着眼前的一切其实戴维还有点小庆幸,虽然还是要被卷入战争,但不管怎么说没出现自己曾经预想的跟这群兄贵单挑的情况,他就觉得一切都还算可以接受。
理清了思路后,戴维缓缓的吐了口气,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脸后,就认真的投入到这场即将到来的战争。
虽然未曾经历过真正的战争,但在原世界的经历让他至少具备键盘军事家的基本素质,在加上这些年不断在环境中与巴博萨的搏杀,现在的戴维虽然不能称之为优秀,但至少可以算是一个合格的指挥官。
因此他第一个接手的就是情报工作,所谓天时地利人和,其实就是信息的汇总与利用,任何一场战争归根结底都是情报上的互相博弈,因此戴维先梳理情报的举动无疑是正确的开局。
只是随着他对已知各种情报的不断梳理,他的面色就愈发阴沉。
因为这场战争他知道,甚至全大陆都对这场战争知之甚详,毕竟这可是近百年来大路上最精彩的会战,不光深刻的影响了大陆的局势,更是教皇与自己爷爷的巅峰对决。
而这次战争在历史上有个响当当的名字,就是第二次兰德索尔之战。
虽然这场战争的结尾,并不是依靠战场上的胜负决出,但没人可以否认这场战争过程的精彩与残酷。
现在戴维就被置身在了这场战争之中。
确切的讲是被插入了这场战争的一处片段,他在这个片段中的职位是一位营长,带领着教会混编的32加强营驻扎在索姆河沿线地区,任务是协防帝国从水路突破教会的防线。
只是这看似简单的任务,却让戴维感受到深深的恶意,没办法这地方太出名了。
在战争到来之前这条河流在当时只是一条平凡的小河,但战阵结束后双方不约而同的都为其冠上了“绞肉机”的称号,当然有格调的史学家们并不赞成这么粗俗的称号,因此为它取了很多象“猩红之河”“哀伤之川”这样文雅的称号,但无论用在华丽的辞藻修饰都驱散不了那股已经渗入河床里的血腥味。
正巧戴维现在就非常倒霉的正处在这方血肉磨盘的中心。
更悲剧的是戴维在核对了一番时间后发现现在距离索姆河会战打响仅剩三天的时间。
据他了解三天后自己的亲爷爷就将率领一个旅团直接对索姆河发动突袭,而按照历史上的记载,那时的爷爷可是直接全歼了索姆河守军打穿了这条防线。再之后他被反应过来的教皇截断了后路,被堵在了索姆河沿线,而帝国后续的部队又对教皇的拦截部队发起了猛攻,至此这场仿若千层饼般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血腥的会战彻底爆发。
而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戴维几乎可以百分百确定,自己现在所率领的部队就是历史上被全歼的那支“倒霉蛋”部队。
这让戴维瞬间就不淡定起来,如果说时间充足,敌人数量不多,或者对方指挥官比较菜戴维都有信心于之周旋。但现在是什么情况,时间紧、敌人多、对方老大还是军神,这让他怎么玩?
于是经过缜密的思考后,戴维果断做出了在他看来最正确的选择。
逃跑。
可即便是逃跑也要有章法不能瞎逃,更不能让人看出他是在逃跑,不然估计没等他离开营地就会被手下以临阵脱逃的罪名直接拿下。
因此即便是要逃跑,戴维也需要细细谋划一番。所以当天下午他就召见了自己手下的所有连长以上的军官,跟他们开启了军事会议。
看着会议室内十来号的肌肉猛男,戴维不由感慨果然教会的传统是真的源远流长。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
因此果断收回思绪的戴维开始在诸位军官的脸上不断逡巡,沉默了好半天才斩钉截铁的说道:“我们中出了叛徒。”
他这话瞬间点燃了整个会场,在场的军官先是不确定的看了看彼此,然后仿佛排练过一般纷纷开始叫嚷起来。
“老大是谁?你直接说出来我现在就去干掉他。”
“老大,这是真的吗?你是怎么知道的?”
“老大,你现在怀疑谁?”
看着手下们一脸激动的模样,戴维有些头疼的摇了摇头而后深沉的说道:“具体是谁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在昨晚拦截到了一封密信,上面不但将我们的布防情况与人员物资情况交待的明明白白,还约定在三天后与人里应外合攻破我们营地。”
说完戴维就将事先准备好的密信丢在桌上,而后他站起身开始围着诸位军官兜着圈子,转了一圈后才缓缓开口道:“我想诸位应该都清楚,这种级别的情报可不是底下的那些伙计们能够了解的。因此,我们不难得出一个令人伤心的结论,这个结论就是我们之中,或者说在坐的各位之中有人成为了叛徒。”
这话其实呢也不完全是戴维瞎说,因为直到现在大陆上仍旧有关于当时教会中有没有叛徒的争论。
很多史学家认为,虽然帝国军队势大,但索姆河地区的防御工事也并非白给。
不然教皇不可能在后面的战争中凭着这些工事在两面夹击的情况下维持不败。
这样想来帝国刚开始的势如破竹就显得有些蹊跷,因此这些史学家们大胆推测当时的教会军队中应该存在叛徒。
虽然这只是从未被证实的推测,但却并不影响戴维利用这个消息实现自己的目的。而且假如真的有叛徒的话自己这一手打草惊蛇一定会起到些效果,不管叛徒选择收敛或者选择动手,戴维都不算吃亏。
随着刚刚戴维这番诛心之语刚刚还喧闹的会议室骤然安静了下来,诸位军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中都充满了戒备与审视,最后又都将目光盯向了重新坐在主位上的戴维。
戴维见他们此时疑神疑鬼不由心中暗笑,不过脸上却还是一脸沉痛的与每一位军官对视,好半天才缓缓开口道:“我虽然拦截下来一封密信,但防区的情报到底是否被透露出去我也不能确定,因此经过一晚的反复思量我决定移营。”
这话其实比前面的叛徒更加劲爆,有几位军官当时就想站起来反对。毕竟,移营可不是什么小事,先不说贸然移营对整个防线的影响,单就说重新布置防御工事就是一个浩大的工程。
可是当他们激动的想要发言时,却发现无论是主位上的戴维还是其他的同僚都用诡异的眼神看着他们。
这时他们才意识到,在这种情况直接开口反对的话,自己大概率会惹上叛徒的嫌疑。
因此这几位明明话已经到了嘴边,却在捏诺了一番后纷纷选择了闭嘴。
戴维见此情景满意的点了点头非常郑重的说道:“看来大家都不反对我的提议,那么我现在正式下令,全营上下核对物资,整理装备,认真准备移营的相关事宜。”
众人听完不管出于何种心态都点头答应了下来,只是紧接着又沉默了下去,好半天坐在戴维左手边的第一连连长才不确定的问道:“老大,您说移营我们不反对,但你总要告诉我们移动到那里吧!”
“这个嘛暂时保密,你们不需要知道太多,到了地方你们就都知道了。”
其他的连长见戴维不愿多说也不好多问,只能悻悻的开始商讨移营的各项事宜,而主位上的戴维则淡定的听着他们的讨论不时插上几句话或者给出一些意见,而他的意见基本都是朝最大化保持军队的战斗力而去,甚至格外关心每一位士兵的后勤保证。
这一副爱兵如子的模样,让不明真相的连长们纷纷称赞戴维认真负责的态度,但戴维却清楚自己这么做不过是想在未来残酷的战斗中为自己多上些微保障。
毕竟,接下他和32营要走的路可是一片尸山血海。
能不能过得去真的只有天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