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89022600000002

第2章

“我要做一件好事,一件非常好的事情!”奎普厄休拉的一只手放在胸前,另一只手紧贴在身体的一侧,小心地四下张望。她一个人站在伸出去的一块崖壁上,眼睛不敢向下看。

“来吧!厄休拉,跳吧!”安奈林笑着从萨克里湖中冒出水面,尽情享受跳水的乐趣。

奎普厄休拉一步步走到崖壁的尽头,深吸一口气,向下眺望。

“厄休拉,跳吧!你想要我们等多久?”沃西伊冯与其他几个姑娘嬉水的小小身影在萨克里湖荡漾。

“来吧!跳下来吧!”

奎普厄休拉捏紧鼻子,手放在胸前,向后退了一步:“我来了!姑娘们!”说着便向前大步冲了下去。

安奈林抬头之际,奎普厄休拉已经跃进湖中,溅起水花打在其他人身上。

随着几个气泡冒上来,奎普厄休拉从水里钻了出来,头发贴在脸上。“哇呜!”她拨弄着凌乱的头发,“我做到了!”

夏芝奈游到厄休拉面前,拉高声音,压过其他人的:“欢迎加入我们!”

奎普厄休拉与其他人同时笑了,游回船上。

“我们都疯了,岸上的人都朝我们这里看——好冷啊!”

天气晴朗,阳光灿烂,山谷里的气温适宜。

奎普厄休拉抓起大毛巾披在身上,打着寒战:“我再也不会跳第二次了!”

“你会的,我第一次跳时也和你一样,想象自己决不会跳第二次,可结果呢?我爱上它了,我离不开它。跳下去那一瞬间的感觉,甚至比男人还要吸引我,这是唯一可以帮你脱困的方法!”夏芝奈向在岸上观望穿着比基尼泳装的姑娘的渔夫们招手。

渔夫们附和着阵阵掌声作为回报。

“你在做什么?快坐下!”奎普厄休拉大声说。

奎普厄休拉冻得嘴唇发紫,手里提着的衣服也不小心落到了地上。

从船上下来,回到岸边穿上衣服后,奎普厄休拉注视着安奈林,她是她们中的活跃分子。安奈林以聪明、果断和欢笑应付来自工作和生活的挑战。

安奈林的同胞哥哥从车里走过来。“你们好!姑娘们!”安奈休向每一位安奈林的朋友打招呼,径直走到奎普厄休拉的面前,坐在了一块大石头上面,抬头望着天空。

奎普厄休拉将视线从安奈林的身上转移到她的行李包上。

“你猜这几个月谁在遭受批评?”安奈林是跳水选手,长得很美。

“蒙滋和仲!”奎普厄休拉平静地回答道。

“对了!”

“下个星期我就要为他工作了!”奎普厄休拉望着安奈林说道。

安奈休从大石头上跳起来:“厄休拉,你的政治信仰改变了吗?”

“为蒙滋和仲工作比在这里挣的多!”厄休拉拎起背包和其他三位姑娘起身回去。

“你觉得怎么样?”安奈休双手插在兜里。

“什么?”奎普厄休拉顺着安奈休的视线望去,看见对岸一个年轻人正在望着自己。

“很浪漫,厄休拉,他想让你注意到他。他非常聪明,就住在附近。厄休拉,停下,放松!”安奈休卸下背在奎普厄休拉肩上的背包,扔在一边,两个人面对着对岸的年轻人。

“休,我觉得我来这里不只是跳水?”奎普厄休拉耸耸肩膀。

“她们要我和你谈谈!”安奈休如实道。

“见不得人的谈话开始了,你们也一起加入吧!姑娘们!”奎普厄休拉对偷听的其他三位姑娘发出了邀请。

姑娘们站成一排,同时望着对岸的年轻人。

“你知道我们彻夜长谈的那些事,你为何追求我?”

“什么?”奎普厄休拉吃惊地看着安奈休。

“难道你不觉得我英俊有魅力?知道吗?你是学校里唯一对我不动心的女生!”安奈休看了一眼其他三位姑娘。

“休,如果你注意过,我对其他人也一样!”奎普厄休拉努力解释。

“厄休拉,你有问题,你是同性恋,你疯狂地爱着安奈林,我知道,没关系!”安奈休强忍住笑。

夏芝奈更是不敢去看奎普厄休拉,咬住下嘴唇。

“我们都爱林,她是甜心。但她不是同性恋,她很正常!”安奈休刚说完,安奈林就忍不住靠在沃西伊冯的肩上。

奎普厄休拉红着脸说:“休,疯狂是有界限的,我陷入了深渊!”

“厄休拉,同性恋很正常,这里很流行!”

厄休拉从地上捡起背包,大声怒斥道:“不,我不感到丢人,我不是同性恋!”

没有人说话,大家只是互相看着对方,彼此间默契地忍不住笑了。

奎普厄休拉也在笑她刚才的行为就像是个孩子。

“回家吧!姑娘们!”安奈林转动着手里的车钥匙,从奎普厄休拉身边经过时塞给她一张卡片。

“这是什么?”

过了一会儿,安奈林才转过身说:“祝贺你找到工作的礼物!”

奎普厄休拉认真地看着卡片上的一行字迹:亚吉本心理辅导工作室。

“这又是什么?”

“忘了告诉你,我们已经为你付过费了。一定要去哦!听说这个人是那里最有名的心理医生!”

夏芝奈微笑着向奎普厄休拉点点头。

奎普厄休拉一边从包里取出止头痛药,一边说:“为什么?”

安奈林上前一把从奎普厄休拉手中抢过药瓶,走到湖边。不等奎普厄休拉阻止,就将一整瓶的药片倒进湖中。“我想你即使为了这些处方药片也会去的,对吗?”安奈林微笑着从奎普厄休拉面前上车。

奎普厄休拉气得一个字也说不出,一旁的沃西伊冯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你需要看看这里!”沃西伊冯指着她的心脏笑笑。

“我上周才做的检查!”

“他们只能治疗你的身体,治愈不了这里!”沃西伊冯指着奎普厄休拉的心脏说。

“你们在开玩笑?”奎普厄休拉不敢相信地望着其他人。

“上车吧,这里有人在开玩笑吗?”

“嘿嘿!”

车里笑声一片,安奈林使劲按着喇叭,掉转车头,一路呼啸而过。

傍晚,奎普厄休拉回到家中,准备好前往约纳坦实习期间所需要的物品之后,睁大眼睛盯着天花板思考着该如何向外公解释她要去另一座城市的原因,这比什么都要困难。

翌日清晨,奎普厄休拉决定不解释,一个人偷偷溜出在萨克里的家,只身前往约纳坦。没有送别,没有伤感,什么也没有。

厄休拉看着一张夹在钱夹里的照片出奇地安静,以至于没有听清广播里的声音。“现在飞机正在以每秒二十米的速度下降,请乘客系好安全带!注意安全!”乘务人员走到厄休拉身边提醒她系好安全带。

她将照片贴在胸前,双眼紧闭。

这是一张和父母还有祖父母在祖父母家中的一张合影,再简单不过了。只是当时只有五岁的厄休拉紧紧地贴在母亲怀里不愿照相,因此,也只照到了她的一个侧脸,父母和祖父母的视线都落在了厄休拉身上。

厄休拉谢过出租车司机帮她搬行李,目送出租车离开,捋过挡在额前的一绺头发,深吸了一口气。

她站在一栋漂亮的房子面前,久久不能平静,因为这是她小时候记忆的一部分。

忽然,一扇木门从房子里打开了,走出来一位面带微笑、精神抖擞的老人。他向厄休拉靠近,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张开双臂给了厄休拉一个大大的家庭式的拥抱:“欢迎回家!孩子!”

厄休拉有些愕然,一动不动地站着,只是稍稍抬了下手臂:“你好,尤里!”

沃丁尤里听到孙女直呼他的名字,先是吃惊地看着,片刻之后又恢复了笑容,包容地哼了一声,他的胳膊搭在厄休拉的肩膀上,两个人面朝眼前这栋漂亮的房子,沃丁尤里说:“你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我们一起去看看,好吗?”

厄休拉拎着一只大件行李,安静地走进去。

“你父亲的房间还和以前保持原样。我知道,总有一天你会回来住的!”沃丁尤里提着一只大箱子,跟在厄休拉的身后。

两个人一起走上楼梯,沃丁尤里打开靠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进来吧!孩子,你离开时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当然,窗帘我叫人换了一种颜色!”沃丁尤里把身体凑到厄休拉的身旁小声说,“这是祖母的意思,你喜欢吗?”

厄休拉放下行李,环视四周。“她还是不能原谅我?”她双手插兜,站在落地窗前,昂起头,“她在哪儿?”

沃丁尤里抿起嘴唇,走到厄休拉身后。“你知道,我们不总是做正确的事情,更何况当时你只是一个孩子。厄休拉,我们就让这件事情过去吧。没有人会责怪你,我和莫德爱你,非常爱你!”

厄休拉从地板上捡起一个棒球问道:“莫德在哪儿?”她语气坚定,望着沃丁尤里,在等待他的回答。

“我想,也许在餐厅!”沃丁尤里犹豫地说着,眼睛望向了别处。

厄休拉把手里的棒球交到沃丁尤里的手里,踮着脚尖上前亲吻沃丁尤里的面颊。“回家的感觉真好!我爱你!尤里!”

沃丁尤里诧异地看着她,开玩笑地摸着脸说:“去掉尤里,我会更爱你的!”

厄休拉只是笑笑,走出房间,穿过走廊,有节奏地从楼梯上走下来。

她小心翼翼地经过客厅,来到餐厅。

以白色为主色调的餐厅在阳光的直射下显得格外简约干净。在餐厅里忙碌着的服务生都在听从莫德的支使,时而听到水晶玻璃杯碰撞的叮当声。莫德背对着厄休拉,她正在为餐厅的布垫是选择白色,还是应该选择粉红色而犯难。

“选白色,这样才是一个整体!”厄休拉站在莫德身后。

莫德双眼紧闭了一会儿,两只手分别拿着两种颜色的布垫,一动不动地站着。最后她把手里的粉红色布垫还给了一位工作人员,手里拿着白色布垫看了好一会儿。

“你好!莫德,我回来了!”厄休拉停顿片刻之后,转身离开。

莫德在厄休拉离开后,转身望着厄休拉的背影,陷入回忆中。

厄休拉一个人回到房间,整理衣物时,不经意地抬头发现对面的一个房间和她的房间一模一样,只是房内的摆设不尽相同。房间的方向相反,看不出那是一间有人住的房间。

她在捡掉在地板上的一本书时,忽感头痛,一阵阵地有痛感。她想到在来约纳坦之前,安奈林曾给了她亚吉本心理辅导工作室的预约卡。

厄休拉慌忙中找了出来,往兜里放进一个空了的治疗头痛的药瓶。她向沃丁尤里借了车子,按照名片上写的地址驾车而去。

厄休拉在开车时也会时不时头痛,她本能地使劲摇摇头。为了转移注意力,她将音乐音量调至最大,有时也会跟着唱几句,唱到兴奋处会高声按喇叭,拍打方向盘。好不容易找了一个停车位,她关掉音乐,走下车。

奎普厄休拉将手里的材料交到亚吉本心理辅导工作室的一位工作人员手里。

工作人员告诉她坐在椅子上,等里面的人出来,她就可以进去了。因为来这里的人必须提前预约,因此没有其他人,只有厄休拉一个人在等候区等待治疗。

厄休拉靠在椅背上,眼珠乱打转。

工作人员在接到一通电话后离开,不忘提醒一直在等的厄休拉:“有人出来后,你就进去!”

她点点头说:“好的,谢谢!”

五分钟后,终于有人从工作室里走了出来。那人看起来像是赶时间,厄休拉没有看清那个人的容貌,他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厄休拉清了清嗓子,脱掉风衣,搭在胳膊上,敲了两下门后,推开工作室的门走了进去。

与此同时,她摘下戴在头上的宽边羊绒帽拿在手里,穿着一件粉色印着“切·格瓦拉”头像的T恤衫,一条滑板裤搭配着一双球鞋。

厄休拉面带微笑地往里走。

她愣了一会儿,眼前的心理医生很年轻,和自己年纪相仿。

她还是面带微笑地坐到了心理医生对面的空椅上。

厄休拉从没有见过像眼前这位眼神犀利的心理医生,他眉毛粗犷,面无表情,头发和厄休拉一样长。戴在他双耳上的一副钻石耳钉尤为惹人注意。

“你好!医生!”厄休拉打破沉默,医生没有说话。

她起身,将手里的风衣和羊绒帽放在椅背上,走到沙发前坐下。“医生,有时我觉得自己病得很严重。不知道怎么做好,有时我会想到自杀,可又怕会下地狱!”

厄休拉捋过额前一小撮头发至脑后,看了眼医生。

医生面无表情地站起来,脖子上的链子挂有一只壁虎吊坠,黑色的T恤衫上印有“怀疑就是革命”的字样。

厄休拉指着医生胸前T恤衫上的字样,摇摇头道:“我反对‘革命’或者破坏一类的行为,我提倡合作!”说完自己都感觉好笑,她站了起来,和医生面对面地站着,“但切·格瓦拉例外!”

她对面的医生纹丝不动,什么也不说。

“我是世纪末的优秀青年,我听大众音乐,练习长寿保健操和瑜伽,视一切不好的东西为万恶之源!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来约纳坦,这里没有朋友,没有问候。也许我是疯了,也许我是为了去上法学院,我搞不清楚。”

厄休拉坐在桌子上,目光呆滞,两手摊放在桌面上。

医生的眼光敏锐,一直盯着厄休拉看。

厄休拉扬了扬下巴,嘴角微微翘起。“外公说,我总是在拿自己的生活冒险,在他看来我是彻头彻尾地疯了。我参加了动物保护组织前沿,现在却要为蒙滋和仲工作,我最好的朋友认为我是同性恋,祖母在为我小时候做出的选择至今不肯原谅我。也许我该吃点药,医生请给我开这种牌子的头痛药。”她从兜里掏出一个小药瓶放在医生面前,“生活如此复杂,我已满足,只要知道我还活着!”

厄休拉回到沙发上坐下。“我小时候在约纳坦住过一段日子,但没有什么印象了……医生?”

厄休拉盯着医生,医生也盯着她看,两个人相互盯着对方。

医生的目光像是要杀人,厄休拉斜眼望向桌子上的文件。

“医生。”她怀疑地从沙发上站起身,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在等待医生的回答,医生双手插兜直直地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望着厄休拉。

两个人僵持了几分钟后,厄休拉忍不住问了句:“你多大?”

忽然,门从外边推开,进来的是刚才在前台的工作人员,厄休拉惊诧地望着她说:“亚医生,不在吗?他去哪里了?”

厄休拉目光犀利地转移到眼前的年轻人身上。

那个前台工作人员解释说:“你可能还要等等,医生有急事离开一会儿!”

她生气地从椅背上取下风衣拿起帽子,走到年轻人面前,握紧拳头,侧身拿回放在桌子上的小药瓶,绷紧下巴,侧过脸狠狠地瞪了眼年轻人。

“我真希望现在给你一颗子弹!”她语气生硬,握紧手里的风衣。

厄休拉看上去像是一头发怒的小母牛。

年轻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厄休拉离开。

工作人员不知道厄休拉为什么会生气地离开,她追了出去,在她身后大喊,可她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开。

快要到取车位置的厄休拉手里攥着的小药瓶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她停下看着小药瓶,深深地吐了口气:“这是什么嘛!”上前狠狠地踩碎了小药瓶,扬长而去。

厄休拉将车子开得飞快,越想越生气,双手用力拍打方向盘,嘴里时不时大喊大叫:“混蛋!见鬼!”

即使平时一直小心驾驶的厄休拉,这时已经什么也不顾了。前方有减速提示牌,她依然脚踩在油门上,直至快到跟前才放缓减速。

厄休拉一个急刹车,气不打一处来地从车里下来,狠狠地摔上车门,好似有发不完的怒气。

整个下午,还有晚上,厄休拉都一个人待在房间里,晚餐也是一个人在房间里用。

沃丁尤里和莫德无从了解他们的孙女为什么第一天回来就不愿和他们一起用餐,他们一点办法也没有。

莫德切开一小块牛排,送进嘴里自嘲道:“这个家里还有人会去爱吗?”

沃丁尤里无奈地饮下一口红酒,笑了。

厄休拉躺在床上,房间里黑漆漆的,安静极了,只有她的呼吸声清晰可辨。

住在约纳坦有很多因素使厄休拉早起。

比如:鸟叫声;住在附近的邻居为赶走树上的鸟,使用特制的枪打鸟的声音;运动员的晨练声;各种各样的推销人员会在人们上班之前按响你家的门铃声。

住在约纳坦超出了厄休拉的想象,在这里即使是在早晨这样的私人空间,也不会得到片刻安宁。

七时一刻,莫德和沃丁尤里终于见到了他们的孙女,餐桌上的三个人什么也没有说。厄休拉在外祖父母家里,餐桌交谈是她一天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在这里却什么也没有。

“我吃好了,祝你们用餐愉快,今天我可能会晚些时候才能回来,不用等我!”厄休拉起身,将餐巾放回到了餐桌上。

“今天是你第一天实习?”沃丁尤里微笑着看着厄休拉。

“是的,我有点紧张!”厄休拉吐了口气。

“我相信你会做好的,要有自信,孩子!”沃丁尤里帮她打气。

莫德一言不发,专注于盘子里的食物。

厄休拉的心乱跳,她已经忘记了昨天的不愉快,把桑顿教授的推荐信又读了一遍才放回上衣口袋里。

一扇木门旁立着一块牌子写有“蒙滋和仲议员竞选总部”。

厄休拉推开雕有动物图案的门,一股诱人的兰花香水味充满整个办公室。

“早上好!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一位上了年纪的女士和厄休拉友善地打招呼。

厄休拉从衣兜里取出推荐信交到她手里。

“早上好!我是奎普厄休拉,新来的实习生,这是我的推荐信!”厄休拉观察四周,全都是书还有报纸,找不到其他装饰品,墙壁上贴有当天的报纸,桌子上找不到空着的地方,全都被文件占满了。

“请跟我来!”上了年纪的女士从椅子上站起来,打开另一扇门。

厄休拉跟在她身后,进了一间屋子。

屋内声音嘈杂:应接不暇的电话声,打印机发出的嗡嗡声,相呼应的是传真机声,还有人在大声读着报纸的声音。

厄休拉被带进靠里边的一间办公室。

“这位是奎普厄休拉,新来的实习生,这是她的推荐信!”那位女士将手里的信递给了一位先生,在他的面前有一个标志牌——西蒙英格竞选经理。

西蒙英格拥有犹太血统,思想独立,生机勃勃,精力充沛,他接过桑顿教授的推荐信。“桑顿也曾是我的论文指导老师,他还好吗?”

厄休拉紧张道:“是的,先生!他很好!”

“他派你来实习,我很惊讶,为什么不是男生?无论如何你来了,我希望这里能帮助你认清方向。有些人甚至在离开时搞不清自己的观点!”西蒙英格身材健硕,总在不断地看时间,“在这里抗议无效,只有竞争,你在学校曾参加过什么团体吗?”

“没有,先生!”

“没有,现在就加入一个组织,对你在这里长久待下去会有很大帮助,因为你总会想到一些问题,比如……为政治承受这么多痛苦和斗争是否值得?……桑顿说你打算实习结束以后去上法学院?如果需要帮助,我可以介绍几个不错的法学院给你!”

“谢谢,先生!”厄休拉默默地看着西蒙英格。

“你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工作?”

“随时!”

“你的工作是……看情况而定吧!这里没有具体的分工!好了,开始吧,把手机给我!”西蒙英格伸出手。

她摇摇头说:“没有!”

“为什么?”西蒙英格好奇地问了问。

“手机是新世纪奴隶的标志,取代了脚镣!”厄休拉耸耸肩膀,看着西蒙英格和那位女士。

“桑顿教授找到了我们想要的。别担心,我们会给你配一部手机,以便随时联系,奎普厄休拉,欢迎加入我们的团队!”西蒙英格伸出一只手,微笑着和她握手。

厄休拉在刚才那位女士的带领下找到了属于她的位置,并将她介绍给了正在工作中的其他同事。

厄休拉想亲眼看看政府如何运作,现在终于有机会身临其境了。

尽管只有两个实习生。

另一位实习生迈耶要比厄休拉早来两周,他就坐在厄休拉对面,他正在核对支持率是否和昨日有较大偏差。

厄休拉并不想打扰他,只是报以微笑轻轻地点点头。

迈耶也假装客气地招呼厄休拉。

午餐时,厄休拉在电梯里碰到了迈耶,不过他显然心情不佳,一路都在抱怨罗马餐厅的食物糟糕透了。

竞选总部办公室的最显眼位置上是超清晰画质的荧幕,上面不断滚动播出蒙滋和仲议员所到之处的演讲以及和各界人士的广泛交流。使厄休拉驻足的原因还有插播对手的活动情况,另一个党派支持医疗改革的普西石男议员,他更善于辩论,批判嬉皮士是阿司匹林吃多了的产物。

在办公室的一侧墙板上挂有普西石男议员头像的箭靶。

每一位经过的工作人员都会试试今天的运气是否尚佳,即使没有投中,那也是因为普西石男的缘故,这在厄休拉看来很有意思。

厄休拉被安排整理对手每天的新闻以及最新政见,对此提出有利于蒙滋和仲的新措施。加入其中使她第一次从内部切身观察和服务于她的理想。

厄休拉觉得这一周时间既不真实也不安定。

每天早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阅读当天的报纸,了解普西石男的新动向是什么,汇报给西蒙英格,这已经成了厄休拉公式生活的一部分。

有很多的新经验和新方法在等待她去发现,去尝试。

“这里是属于聪明人的地盘!”体格健壮、嗓音低沉、满头银发的欧奎因是团队里最重要的几个大人物之一。

他有强烈的政治观点,当然也是蒙滋和仲的观点。

厄休拉在这里找到了对人的敬意,她很欣赏欧奎因愿意向年轻人解释和维护他们立场的作风,尽管他时常会说一些尖刻的幽默。

厄休拉始终没有改善与莫德之间的关系,她们不怎么说话,眼神之间的交流也只有偶尔几次。

“这比我要扮演一个实习生的角色难得多!”厄休拉叹了口气。

沃丁尤里摸着右手上的戒指。

“有一点我敢肯定,你的善良遗传自宅心仁厚的莫德!”

厄休拉笑了,和沃丁尤里一起笑了。

“我有一件东西想让你看看!跟我来!”沃丁尤里和厄休拉走出房子,一起来到后花园。

“莫德亲自料理这里吗?”厄休拉探下身子闻一朵花。

“是的,她喜欢这里。来吧,孩子!”沃丁尤里和厄休拉站在了一块油布盖住的大家伙面前。

“这是什么?”

“打开不就知道了!”

厄休拉半信半疑地伸出一只手抓住油布的一角,掀开它。

“哇!”厄休拉惊叹道。

原来大家伙是一辆大众牌甲壳虫车,经典的黄色单开门。

“是莫德工作时用车,虽然已上了年纪,但我换了新引擎,轮胎也是新的!怎么样?”沃丁尤里扬了扬下巴。

厄休拉围着小汽车转了一圈。

“想和我去兜兜风吗?”她眨了眨眼。

“现在它是你的了!小心驾驶!”沃丁尤里将手里的钥匙放在厄休拉的掌心。

“真的吗?”她跳了起来,“谢谢你!尤里!”

她迫不及待地打开车门,坐在驾驶的座椅上,说:“上车!我载你去兜一圈!”

沃丁尤里系好安全带,说:“我们要赶晚餐之前回来。你在哪里上的驾驶课?”

“我只去了一次,是郎达教我的开车技术!”厄休拉倒车时说道。

“那个老家伙一定很高兴这样做吧?”沃丁尤里嘟起嘴道。

厄休拉故意看着沃丁尤里,瞪着他一言不发。

沃丁尤里主动承认道:“好吧!我也是老家伙!”

厄休拉开车上了快行道。

沃丁尤里把住方向盘:“你这样做是不对的,手排挡的车子应该先踩离合器,然后才是挂挡!”

她不解地看着他。“我是这样做的!”

沃丁尤里坚持他的做法才是正确的,厄休拉无奈地笑了,她发现祖父也有可爱的一面。

“晚餐之前我们是回不去了!”厄休拉和沃丁尤里一起把住方向盘,两个人在车里争执不下。

周末厄休拉第一次亲手寄蒙滋和仲的宣传材料,她加入了拉选票的队伍中。也是几次为数不多与蒙滋和仲本人一起工作的机会,由于团队人数有限,共计七名工作人员,因此很多事情蒙滋和仲不得不亲力亲为。

厄休拉最大的发现是蒙滋和仲的发言人塞米切纳。她精力充沛,善于交流,直言不讳地抨击对手的观点,也正是她使厄休拉在这个团队有了些许自信。她们是这个团队里为数不多的两名女生。

傍晚,蒙滋和仲走到一群人中间,他们已聚集在路边有很长时间了,蒙滋和仲主动和他们交谈。

“民主,努力,团结,打倒不法行为。像她这么没有政治意识的姑娘,怎么能做宣传活动?”一位刚从厄休拉手里接过宣传材料的中年男士和身边的人议论起了厄休拉。

“是因为给钱才肯做吗?”

“不然的话会做吗?”

厄休拉硬着头皮发完手中的资料,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一个人躲进了宣传车里。

她托着下巴,朝车窗外望去,平静地看着围观的人群,在她的眼里他们都是陌生人。

蒙滋和仲不费力就和人群打成了一片,爽朗的笑声让坐在车里的厄休拉听得一清二楚。

“你会习惯的,他们不总是那么友善!”塞米切纳坐在了厄休拉对面,从包里取出粉盒。“你比我要幸运得多,我记得我第一次出来发宣传单时,因为和一位大婶的意见相左,大打出手也是有过。有时你会发现他们不完全针对你,只是大家都比较激动而已,没什么!你觉得怎么样?”塞米切纳补完妆让厄休拉帮她看看。

“不错!”厄休拉仔细盯着塞米切纳的脸说。

“在议员找我们之前,我们还是坚守岗位吧!你会习惯这里的工作的!”塞米切纳擦完口红装进包里。

“我有一个问题!”厄休拉跟在塞米切纳身后,“谁赢了?”

“我放弃了!”塞米切纳看了眼手表。

“什么?”厄休拉将身子靠了过去。

“因为我首先要保住我的工作,才是最重要的!”塞米切纳向厄休拉眨了眨眼瞬间消失。

“是啊!这是我的工作!”厄休拉抱起一沓厚厚的材料分发给过往的路人,即使他们把它当垃圾一样丢掉,她也会平静地将它们从地上捡起,整理好以后继续分发给下一个人。

回到家已是午夜。厄休拉蹑手蹑脚地穿过走廊,好不容易打开房门,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同类推荐
  • 春梦了无痕

    春梦了无痕

    夜已深,吾心思念。睡梦中,吾然惊醒。回故涯,吾乃尔贵。情已深,吾心忧忧。爱是一种需要,一种缺乏,所以我们都喜欢情歌。不管爱在进行中,还是仍未萌芽,不管你爱他比较多还是他爱你比较多,爱,或被爱,都是一种喜悦。
  • 三月情流感

    三月情流感

    病症来了,你的“爱”病了吗?范逸臣、陈洁倾情演绎拯救你的爱!形态各异的都市情感症候人群,常陷于不同的情感病症中,四位来路不同的男女分别是“爱泛滥”“爱不上”“爱无能”“爱金钱”的爱情重症患者。
  • 藏地密码(全10册)

    藏地密码(全10册)

    一部关于西藏的百科全书式小说!了解西藏,就读《藏地密码》!十年经典,强势回归!火爆热销10周年!数千万粉丝的真爱之选!每个书架上都应该有一套《藏地密码》!《藏地密码1》(西藏向我们隐瞒了什么?)、《藏地密码2》(极限爱好者的探险经典)、《藏地密码3》(考证玛雅文明和藏汉文化的神秘纽带)、《藏地密码4》(全面揭开西藏密宗修炼之谜)、《藏地密码5》(藏獒之王海蓝兽之谜)、《藏地密码6》(全面揭秘希特勒派人进藏之谜)、《藏地密码7》(揭开藏传佛教谜团:香格里拉到底在哪里?)、《藏地密码8》(喜马拉雅雪人出没,请注意!)、《藏地密码9》(揭开藏传佛教灵魂转世之谜!)、《藏地密码10》(抵达藏传佛教精神内核)。
  • 血色天堂

    血色天堂

    故事围绕一个美丽女作家和一位英俊男昆曲演员展开,故事浪漫曲折,而又惊心动魄。恐怖小说女作家画笛到一个名叫“天堂谷”的地方写作,她以为那里是世外桃源,却不料阴谋密布、危机四伏。一个行踪诡异的画家,一个舞动着水袖夜行的白袍女子,一个面目可怖的僵尸人;一条一夜之间出现的“鬼道”,鬼道尽头神秘的墓穴,墓穴中的传出呼吸声的活棺……连接不断的惊险与刺激,不容你片刻喘息。与此同时,画笛在网上听一个叫穆萧的昆曲演员讲述他三年前的离奇经历。他与三位女演员离奇的爱情纠葛,使得三个女子一死,一疯,一个下落不明。三年后,疯掉的女子回到穆萧身边,讲述了令人震惊的“真相”。
  • 黑暗中的笑声

    黑暗中的笑声

    《黑暗中的笑声》是小说大师纳博科夫戏仿通俗剧的黑色寓言,一九三二年在柏林写成,书名为《暗箱》,在巴黎和柏林两地出版;一九三六年由韦·洛伊译为英文,以原名在伦敦出版;一九三八年由纳博科夫本人作大幅度修改并重译后在纽约出版,更名《黑暗中的笑声》。小说仿效二三十年代电影中盛行的那种廉价三角恋爱故事,一开始就以电影为题,引出主要人物之间的关系。男主角欧比纳斯想用动画片这种新技巧让古代大师的画作“活动起来”,提议与讽刺画家雷克斯合作。欧比纳斯对影院引座员玛戈一见钟情,“着了魔似的爱看电影”的玛戈一心梦想当影星,当她确信他属于能为她“登上舞台和银幕提供条件”的阶层后,便决定与他来往。欧比纳斯为招待明星而举办的宴会,却为玛戈与昔日情人雷克斯重逢创造了机会,由此构成三角关系,直到小说以悲剧结束。
热门推荐
  • 与阿拉德同行

    与阿拉德同行

    地下城与勇士VR网游版上线,勇士何不归来?“骗了我爸这么多年还想来骗我?呸,辣鸡游戏,费我钱财,耗我青春,打死我我也不……”“艹,狗团长还在哔哔什么,还开不开团了?”“主C莫慌!你先在此地不要动,容我再去骗个奶过来!”
  • 我的老婆是王爷

    我的老婆是王爷

    又名《侠臣》大湿,我很烦恼……我被公主看上了,哦不,现在她是王爷了。还是不敢甩的那种。但她爹,对,就是皇帝,死活拖着不同意啊……那成吧,那我看上别人了,可那丫头不同意啊……然后她爹让她当王爷,我去当王后……难道,我就只能……嗯哼了么?怎么可能!你看我像吃软饭的么!她家出的屁事儿,都是我在擦,气煞我也,就算是!你也不能说出来嘛~~,
  • 我的伪娘教学老师在异能都市

    我的伪娘教学老师在异能都市

    女装长大的我,到了一个伪娘培训班,遇到了我的带班老师居然是我楼上的房客。然后在和她莫名其妙的相识后,改变了我的人生。
  • tfboys之误惹腹黑狼

    tfboys之误惹腹黑狼

    正常型简介:听说有三个人很出名?我怎么不知道?!奇了怪了!明明我就不认识他,他为什么这么了解我?我们可以重新认识…某男说。喂!你干嘛!某女叫道,月黑风高良宵夜,你说呢…天苍苍,野茫茫,误惹腹黑狼…对话型:“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很老套的搭讪语”“不得不说你的智商堪忧”“你喜欢就行”“我不喜欢你”“唉,女生总是口是心非”“你自我感觉不要太好啊”“嗯…我觉得有待提高哦”呃…好表脸…等等!话题是不是跑偏了?!!本文独创,若有雷同纯属巧合,关于tfboys的校园小说,有的地方可能与实际不符,新人写文不喜勿喷,求收藏,求评论,求票票,求支持反正就是各种求啦?????
  • 阴阳情缘

    阴阳情缘

    出生于信奉道教家庭的石山,从小就耳濡目染了很多有关鬼怪的故事,包括许多在民间流传的,来自《奇门遁甲》的小法术。读初中后,因为是寄宿生,而校园又是古时候的一处刑场,近代的乱葬岗,亲眼见过好几次校园内离奇古怪的事情后,校园中突然发现一处大型的古代墓葬。先是,石山的同桌徐京梅身上,发生了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石山也在一次偶然的情况下,打开了阴阳眼,可以看见鬼魂。其次,古墓中被困的鬼魂中,竟然有石山前世的恋人红玉。一人一鬼接触后,红玉让石山找到了前世的部分记忆。在石山和红玉的相处中,逐渐认识了和红玉一起殉葬的另外四位鬼魂,并了解了她们曾经的遭遇。这些鬼魂中的每一个,都有一个不同寻常的故事。
  • 爆萌猫妃:腹黑皇叔你别跑

    爆萌猫妃:腹黑皇叔你别跑

    啊?一场车祸之后竟然来到异时空变成了一只猫?!还有那什么该死的使命,完成了才能救我的小伙伴?竟然还被那人人避之不及的七皇叔看上了??“皇叔我要这个,那个,我全都要!”某女大言不惭的说着。“都是你的!”冰冷男神化身温情暖男,只为你的回眸一笑。修灵气、赚大钱、入皇宫、步步为营。看小猫儿如何在这世间霸气反转!
  • 神州沐子传

    神州沐子传

    一次傍晚,雷阵雨袭来,手机成了避雷针,李木子被电晕了。再次醒来,李木子发现了一个问题,他多了一个系统,而这个系统,TM是坏的。
  • 你本是狼

    你本是狼

    蔚蓝的天空白云朵朵,像一串串水飘飘向远方。翠绿的草原上跑过一只黑色的大狗,它像一道闪电掠过草丛,来到一座荒丘上。它轻轻地停下脚步,探下脑袋看着自己的腿.
  • 血染妖尾

    血染妖尾

    当修真者走进妖尾又会怎么样呢?为了公会的信念,壮哉我大妖尾,强势镇压一切不服!
  • 情起花开半夏时

    情起花开半夏时

    她说:“我所受过的痛苦,有几人能懂,我所受过的背叛,又有几人了解。”他说:“我懂你我了解你,但是,你不肯去了解我。”他们如同两条永远不可能相交的线,缓缓的靠近,渐渐的分离,这些都是他们自己造成的,因为,他们就是两个根本不会爱和被爱的小孩,无度的索取,无度的奉献,终究不可能在一起。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当初的情深,现在又只剩几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