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大堂,东方府后院的气氛就比较融洽。
后院显得极为寂静,时不时有鸟儿清婉的啼叫,以及慌忙离开时拍打树叶的声音。
东方潇叶扶着东方一族的老家主,行走于后院小道上。
“潇叶,看上去你气色很好,这么多年过去,帝君都没有放弃你,我感到很欣慰。”老人轻咳一声,十分籍慰,他也是少数知晓司御秋能稳定东方潇叶病情中的一人。
还好宫里的情况并没有传到东方府中。
东方潇叶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不想去解释,扯开话题:“爹,为什么府中的侍从都不在您的身边伺候?要知道您身上的伤已经祸及经脉,如果没人看着...万一到时候又出了什么状况...”
老人侧过头,好似不愿面对,又好似心感愧疚,用极小声回道:“东方府遭遇如此大祸,如今正是需要人手,让他们继续服侍我这个没有任何能力的废物,倒是可惜了...”
说到废物两字,声音明显带着微颤。
戎马半生,叱咤战场,他第一次感到无力。
为了救子,只能牺牲了东方府的大部分中坚力量,同时也顺利让爱子毫无异议地执起家主令。
魔族袭击一事发生后,他常常双眼无神的地看着湛蓝的天空,一看,就是好几个时辰,心底好像被着无尽的哀嚎肆虐。
每每闭眼,族人洒在东方府中的血迹,就会映在眼前,鲜血染于斑驳的墙上,深深刻在这座传承千万年的府邸中。
他感到乏了,生命的尽头,自己也快走完了。
“爹...”东方潇叶愣了愣,心底没由来地升起一股害怕与不舍,却不知这股情绪从何处起。
两人忽然陷入沉默,东方潇叶敛了敛心神,看向前方,又强行挤出一抹笑容。
“爹,您也走累了,我扶您到前面坐坐。”
东方潇叶搀扶着老人坐下后,自己则坐在了老人的对面。
老人盯着自己女儿苍白的脸,一阵恍惚,心底升起浓浓的愧意。
随后,他目光平和,语气平稳:“潇叶,你的病世间罕见,就连帝君付出巨大代价,也仅能将你的状态维持一段时间。”
接着,老人又面露不忍和无可奈何,艰涩道:“皇室注定会将你抛弃,但你不是在爹之前走,已是皇室对我们东方家的恩典。”
这一番话,令东方潇叶心头一震。
原来...爹早就料到了。
“您瞎说什么呢!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作为您的女儿,我自然也会长命百岁!”东方潇叶露出一抹嬉笑之意。
老人先是怔了怔,也跟着大笑起来,哪怕这些话不可能发生。
……
东方府大堂
“东方老将军一定要好好修养,您可是咱们天玄的肱股之臣!”司御秋关切道,“天玄秘府中有几株可以延寿的草药,过会朕就让人送来!”
东方老将军连忙回礼:“谢帝君为老臣心忧,但老臣这残躯是受不起这些名贵草药!望帝君收回成命!”
听到东方老将军的拒绝,司御秋假装面色一沉,不虞道:“朕说过东方老将军是天玄的肱股之臣,区区几株草药,比得上东方老将军多年为天玄征战的功劳吗?”
“这...那臣只能遵帝旨了!”东方老将军也是半推半就地接下了。
随后司御秋看向东方长清,意味深长道:“你已经是凌息侯,统领凌息军,要学会规范自己的一举一动,切勿为天玄抹黑。”
语气间尽是提醒,东方长清心头一动,连忙应下。
“长清,既然你已经是凌息侯,就要学会照顾好自己。”东方潇叶开口道,自己可能多年都不曾回一次东方府,这次离开,心中满是不舍。
“姐姐也要照顾好自己!”东方长清亦是不舍。
送走整个天玄身份最高贵的两人后,盯着天玄秘府送来的草药,还在大堂的父子俩相继陷入沉默。
“为什么帝君要送延寿的草药?”东方长清不解。
老人瞥了那些草药一眼,鼻尖处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草药味,苦笑道:“大概是对我的一种暗示。”
“什...什么意思?”东方长清没有听明白老人的话。
“罢了,这些事也与你无关。”
老人仰头看着身躯凛凛,相貌堂堂的爱子,那张与自己年轻时一般无二的面孔。
“东方一族也是彻底交到你的手中,莫忘了祖训,世代为天玄臣子,忠于司家。”
这一道祖训,不仅东方家,同当初一起改姓的家族传承了千万年。
“这些长清一直记挂在心!”
东方长清斩钉截铁说着,心底却陷入一阵迷茫。
在牢笼中,帝君说的:“想破此局,应狠狠心放弃点东西才可。”
这句话,若有所指。
……
一辆奢华的轿子从街道中缓行,明黄色的帘布被轻轻撩起一角,明眸流盼。
宽敞的轿子内,两人相对而坐,盯着她的小动作,面无表情。
忽然,轿子晃了晃,竟是停了下来,外面传来一阵喧闹。
东方潇叶只得放下帘布,无奈看着轿子内的唯一活物,神色冷漠的司御秋。
轿子处的帘布被微风吹起一掀,接着传来尊敬的声音。
“启禀帝君,前面有一群拿着武器的士兵拦住我们的去路,我们交涉了一番后,他们强硬地命我们让路。”
天玄帝君在天玄国都天御城被人堵路了?还被命令让路!
这可真是匪夷所思的事件!
东方潇叶好奇地看着他,心底发笑的同时想看他如何处理。
司御秋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心中细细回想有谁敢带着一群拿武器的士兵横行在天御城中。
唐王?
扬王?
或者是...朝中大臣中那几个性格张扬的孩子?
还有从零州赶往中州的广阳王!
近几年星折楼往南州与沛州两处发展,不仅壮大了势力,还把广阳王的嚣张野心给壮大了!
心中想着,但不会出面去解决这件事。
轿子外边,广阳王司泽舟骑在骏马上,目光紧紧盯着远方,对这奢华轿子毫不在意。
他就是看到这轿子奢华,联想到轿子里面的人非富则贵,才前去拦路。
他广阳王离开天御城太久,必须得制造一些事件去引起天御城的关注,引起那位深居皇宫的皇兄的关注。
而眼前的轿子,则是他想利用里面的人去引起关注。
哪怕惹到什么,出了什么事他也毫不在意因为他是广阳王,司家的王爷!天御城任谁都要让三分。
人群中一道黄袍的影子一闪而过,司泽舟只觉一阵恍惚,黄袍人影就出现在自己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