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离月和淳于现在沙漠中行走,不约而同地都尽量放轻脚步,避免制造出声音或是振动。
因为地面振动产生的力,可以增加浅层地下水的压力,从而使沙子和淤泥沉积发生液化。
液化的表面不再具有支撑能力,因此地面上的建筑物或其他物体,会发生下沉或倒塌。
而且,振动会增加流动性,因此原来相当坚固的物质会变得柔软,并具有可流动性。
所以,振动和水都能形成障碍,从而减小了沙粒之间的摩擦力,使得沙子变得像液体一样。
这让淳于现如今堪比电脑的人脑,跳出有关新兴科学的记录——音流学。
音流是个很鲜为人知的学科,发明者是德国物理学家克拉德尼。
十九世纪初,克拉德尼在小提琴上安放一块金属薄片,均匀地撒上沙子,然后用琴弓拉琴,结果那些细沙自动排列成不同的美丽图案,随着琴弦拉出的不同曲调和频率的不断增加,图案也不断变幻,越来越复杂——这就是著名的“克拉德尼声音图案”。
声音是一种波动,不管是敲门还是击掌,声音的震动会引起空气有节奏的振动,使四周的空气产生疏密变化,形成声波,一直持续到振动消失。
后来,这种技术经过其他科学家不断完善,逐步形成了音流学,即通过不同频率的声波,振动水或者沙子,就能得到不同的几何图案。
比如,让一个装满沙子的容器,以每秒25次以下的频率均匀地振动,沙子最终呈现的是一个逐渐向外的螺旋形状,这个形状正是宇宙银河系的基本形态和外观,也是地球上生物遗传物质——DNA分子的双螺旋结构,非常神奇。
音流学是使声音形象化可见化的过程,最初是由对共振现象的研究开始的。一般是由在振动着的平板、膜或横膈膜的表面上覆盖着的一薄层颗粒、颜料或液体的最大和最小位移表现出来的。
音流学认为,每种振动波都有其唯一相对应的波形图案,随着音波的频率提高,波所展示的物理图案也越来越复杂而精细。
有人把音流学称为隐形世界中的一面镜子,它可以把看不见的物质展现出来。
音流学让看不见的看得见,还可以用来“捕捉”动物的声音,分析各种复杂的声波。
比如,科学家把海洋动物发出的声波频率,绘成各种图谱,以便识别出它们的种类。
淳于现秒读这些信息后,侧首看向拓跋离月,心想是不是她也知道这些,所以也是轻手轻脚的。
凤弈的声音突然响起,
“你专心点,注意观察四周,不要出了状况,还要我家凤鸾去救你。”
淳于现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浑身不自在起来,在人家老父亲的监视下,猛然醒悟当下这是令人尴尬的三人行组合,别无他法只能摒除杂念,专心致志。
在沙漠中又行走了几个时辰,太阳也渐渐向西垂落,晚霞映照着沙粒折射出迷人的色彩。
融合粉红、粉紫等缤纷色彩的余晖,细细覆盖在密度不一的沙地上,光影结合地勾画出,只怕连艺术大师莫奈都望而兴叹,无法表达的绚丽多姿。
拓跋离月和淳于现都被眼前的美景深深吸引,折服于大自然巧夺天工的画意,双腿忍不住地不停向前迈进。
越过眼前这高高耸起的沙丘后,又看见一小片形态各异、枝叶茂密的金色胡杨林,不远处与树林相连的低洼区波光粼粼,定睛望去居然是一片蓝汪汪的水面。
远景近景层次各异地配合着连绵起伏的沙丘,在夕阳的映射下,拼凑出一幅美得令人心醉的巨幅绝世佳作。
此时此刻,被大自然的美丽震撼到忘记呼吸的淳于现,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迷失在美景中的他,仿佛失去了魂魄,忘记了如何行走。
脚步不由自主地慢慢停滞不前,瞬间与那些不怕死的当代驴友们发生了共情。
终于理解了那些冒着生命危险,也要自虐式穿越罗布泊的勇敢无畏者。
“那里就是罗布泊了,天黑之前我们必须赶到湖边,然后在那里过夜,赶紧跟着我不要走散了。”
拓跋离月冷静平稳的口吻,把淳于现一把拉回现实,催促他快点走。
“嗯,好的。”
淳于现找回自己的腿,加大幅度快步跟上前方的拓跋离月。
此情此景下,他的心里有点不舒服,暗暗鄙视自己犯贱。
原本的拓跋离月可是像个小妹妹一样,完全以他为中心,围着他依赖他,反而让他避之不及。
如今可好,换了芯子之后的拓跋离月,俨然一副大姐大的姿态,弄得自己像个跟班小弟,还要上赶着迎合,生怕她不高兴从此不再理睬自己。
这是个什么样的变态心理啊,真是弄不懂自己,魔怔了。
俩人全程没有互动交流,沉默地赶在天黑前来到了湖边,颇有默契地各自从自己的翡翠耳环里取出简易帐篷,快速搭建完毕。
湖泊四周生长着高高矮矮的植物,呈现着墨绿和苍青色,甚至在水边看到了一条用胡杨木挖成的独木舟,一半插在沙土中,一半露在外头,已经腐烂,不知道废弃多少年了。
这片湖泊大约几万平方公里,不知深浅,一眼望不到头。
难怪当地人都把湖泊称为“海子”,果真是“海的儿子”。
淳于现四下看了看,那些植物茂密,有直挺挺的盐角草,开着粉红花的罗布麻,灰绿色的叉枝鸦葱,白色的芦苇,类似仙人掌的盐节木,颇像红薯的不老药,还有星星点点的不知名野花。
“这里情况不明,水也难保安全无毒,还是吃自己带来的存粮,不要轻易触碰这里的一草一木,更不要随意靠近湖泊触碰湖水。”
拓跋离月淡淡地陈述着。
淳于现轻轻地回应,
“嗯,知道了。”
真是很不习惯这样的交流方式,他有些郁闷却也无可奈何地取出馕和水,乖乖地坐在自己帐篷前吃了起来。
不远处的拓跋离月,也坐在自己帐篷前静静地吃着,没有放松警惕,时刻戒备着。
一片薄云轻轻飘过,慢慢拂过夜幕中悬挂的月亮。
他们俩谁也没有注意到,头顶的月亮悄然地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尺寸比先前足足大了三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