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山脉距离他们所居住的小石村并不算远,但中间的两座大山让他们走了两日多才回到村落。
小石村只有几十座房屋和几条羊肠小道,皆是由石头构建,院子中的石灶旁此时都有勤劳的妇女在为他们晚饭操劳着。
落日的余辉掺杂着烈焰般的晚霞映照下来,让小石村显得格外秀美,像是害羞的美丽姑娘让人垂涎陶醉。
受伤的男孩已经被带来三日了,朴实的村民几乎每天都来看望,外来者对于他们这些久不出村的人来说有着无限的兴趣,只不过这位外来者每日都安详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落日尽落于山下,夜幕开始降临,老村长送走热情的村民后也走向了旁边的石屋,刚才还热闹的房中此刻只剩下那男孩独自安睡。
男孩静卧了数日的身体忽然有了异变。
一株古树的幼苗毫无征兆的从头顶生了出来,散出幽幽的绿光包裹着他的身躯,周边本来安静的空气变得开始暴躁起来。
不久那些绿光忽然射向百米高空,疯狂的摄取周围的灵气,男孩的身体在灵气入体后不停的抽搐,惨白的面容开始有了一丝血色。
周围的树木很快变得枯竭,那些绿光开始向远方蔓延,村中的猎犬像是受了惊吓般卧立不安疯狂的嗅叫,不远处云雾山脉里的百兽更是发出瘆人的嚎叫。
还未入睡的村民看到这神奇的一幕被吓得纷纷下跪,对着那些光点虔诚祷告,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是在向山神忏悔,他们以为那是山神发怒,要降下灾祸。
狗叫声愈来愈甚,似是要挣脱铁链逃离此地,苍穹之上传来破空之声,呜呜呜,地面也开始不停的颤动。
村民更加虔诚的不停磕头,祈求山神息怒。
不久绿光消失,轰隆隆的踩踏声却越来越近,透过月色隐隐能看到黑压压的一片正在快速接近。
村长猛然醒悟过来,大喊一声,“不好,野兽袭击,大家快回去躲到地窖中不要出来。”
说完村长率先跑到刚刚绿光源头的一处石屋,从石床上拍了一下,短暂犹豫后抱着那仍然昏迷的男孩一个翻身落入地窖之中。
村中每家都有地窖,防止一些莫名其妙入侵的野兽,野兽没有灵智,不会触动机关,只要躲进去就不会有生命之危。
刚落入地窖头顶上便传来凄凉的惨叫声,砰砰砰的踩踏声,房屋的倒塌声,甚至一些猛兽嘎嘣嘎嘣的咬合骨头的声音。
声声入耳,村长拳头紧握,指甲刺破皮肉却浑然不觉,他的心在滴血,颤抖着身体死死地盯着那昏迷中的男孩。
在他看来,这一切灾难都是这奇怪男孩带来的,那猛兽撕咬村民,食肉啃骨的声音在他脑中盘旋,此刻便是抽其筋骨也怕是不能解他心头之恨。
许久过后,外面不再有野兽的踩踏和咆哮,一切重归寂静,静的有些可怕。
又过了一会,确定再无野兽,村长爬出地窖,外面皎洁的月光下炼狱般的场景让他痛的撕心裂肺。
“啊,啊”一声来自老者愤怒的吼叫划破的夜的寂静。
那些没来得及逃跑的村民此时只剩下遍地的残肢,房屋倒塌过半,牲畜无一生还,鲜血染红了地面,流进生者的心田。
“老天啊,谁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没有人回答。
生还的村民一个个走了出来,凄凉的哭喊声笼罩了整个小石村,这个夜,无人安睡。
次日,暴烈的阳光下,小石村搭起了高高的祭台,他们要烧死那灾难的祸首,祭奠死去的村民,祈求山神的守护。
熊熊的烈火燃起,那不祥之人依然安静的昏睡,下面的村民无不对他恨之入骨,想亲眼看到他灰飞烟灭。
烈火中那男孩身体再次被绿光笼罩,整个身躯彻底恢复血色再无一丝惨白。
诡异的绿色没有让村民们感到害怕,反而更加愤恨。
“嘀嗒”,一滴滴泪珠从男孩的脸颊滑落,眼皮微微跳动,四肢也随之恢复的行动。
“村长,他,他好像动了。”
不知是谁的喊叫,让村民们死死地盯着这个不祥之人,这个直到将死之时才醒来的孩子。
“村长,你看,他在流泪……”
忽然,乌云笼罩,电闪雷鸣,前一刻还暴烈的太阳此时却消失的无影无踪,天色忽然暗的可怕。
随之而来的暴雨倾盆而下,熊熊的烈火也被浇灭。
“天哪,你为何要如此?”
村长不甘的嚎叫,随后安排暂时回去,待雨后再进行祭祀。
他不担心男孩逃跑,小石村只有村口能出去,而那里他早已安排了村民警戒猛兽的再次袭击。
祭台上的男孩没有移动,闭上眼睛,泪水夹杂着雨水不停的滑落脸颊。
他在昨天的灾难之夜便有了思绪,能听声音却不能行动,身体也只是刚刚才恢复过来。
虽然听不懂村民的话语,但他清楚的知道因为他的变故给小石村带来灾难,这一切他改变不了,只能接受。
暴雨仍在继续,却洗不掉他内心的罪恶感。
男孩坐起身子,迷茫的看着这个世界,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印象中他被父亲带到木家祠堂,然后就没有记忆了。
男孩疑惑的抚摸着自己的身躯,号称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玄铁甲如今为何会如此残破不堪。
想不明白的太多,那家族的圣树灵槐为何会在自己的脑中,父亲,大伯,三叔,你们又在哪里?
此刻只有在暴雨的冲洗中他才能感觉到一丝真实。
闭上眼睛,迎接着洗礼,等待了死亡的来临。
不知不觉男孩沉沉的睡去,这一觉让他觉得十分舒服,梦到父亲督促自己修炼,三叔教自己阵法,梦到大白驼着自己投父亲的酒喝,梦到父亲一人力战群雄的伟岸身躯,甚至梦到自己的母亲。
“母亲,风儿有母亲。”
睁开眼,暴雨还在继续,而梦境却已消失,男孩一阵失望。
“风儿,你是我木家天资最高的孩子,一定要加倍努力,练好家传功法,将来随我一起与天相斗。”
父亲的教诲仍然在耳边盘旋,只是风儿怕是没有机会了,对不起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