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在我们的船搭建起来之前,你还有工作要做。”
打猎。
没想到我的第一个工作只是打猎,还是负责背上干粮和帐篷的那个。
弓箭和刀剑不归我管。
无所谓,能活着就好。
甚至于我现在都不太想自己回去的可能了。
只要还能看到穹隆,这里就是家。
“丛林是个危险的地方,也是个富贵的宝地,只要你足够大胆,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野兽、皮毛、黄金……”烟斗之中的灰烬随着嘴唇的抖动一点点飘落,“甚至于一艘船。”
果然,我可能得过段时间另找出路了。
“出发!”
落叶林从来都没有照顾过底层生物的感受,阴郁着树冠,把每一寸阳光都抢走,只留下一片充满腐臭味的泥土和苔藓。
这片森林距离海岸线很远,但离下一座城市据说不是很远,那是一座嵌在丛林深处的城市,据说还有几个快要灭绝的神秘种族在这里生存,而他们这次捕猎的补给站据白允程所说就设定在了那座城市之中。
或许那座城市是我逃跑的机会,但回家的可能实在是太诱人了……
抉择。
又是讨厌的抉择。
而且还是在我一点都不曾经历过的异国丛林之中。
落叶林,堆积的大片腐叶之中绝对少不了一些蛇虫之类的生物盘踞,第一次踏入如此浓密丛林之中的牛礼走的每一步都很谨慎。
呼,吸。
潮湿的味道很重,不过没什么明显的臭味,叶子腐烂之后还是叶子味。
“你猜我们今天要去做什么?”
牛礼突然被老头的话惊了一下,因为他还记得自己被警告在丛林中不要轻易发出声音来着。
“我们要去寻找一点能换一条船来的黄金,”白允程将一卷有些模糊的牛皮纸突然扔给了牛礼,“你是学过制图的,研究一下这张地图。”
“为什么要在这里研究……”
啊,明白了。
唐彭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牛礼身后的位置,挡住了他的退路。
真就不把我当自己人呗。
“我来试试,不过不一定行。”
先不论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光看这牛皮纸的样子就不一样,有些年头了。
那张图纸打开之后,竟然有些出乎意料的简单,几颗十字星标注的位置简直像是小孩随手画下来的涂鸦。
“不认识。”
“确定?”
“这几乎不是地图,简直就是一张随手乱画的废纸。”
“不可思议,我在你说自己是个会制图的家伙那一瞬间还高兴了一会儿,”白允程毫不客气地拔出了自己身后的斩棘刀,“只可惜你是官府的人,而且官品绝对不小,留不得。”
“有话可以好好商量,你想要什——”
故事从来只是故事。
这和书上说的不一样,强盗从不会手下留情。
他们也绝对比我们更聪明。
“虽然你很适合当我小弟,但你是当家的对头,那就没办法了。”唐彭的面孔最后出现在了牛礼的眼眸之中,模糊的样子看起来像是一片可笑的泥塘。
“多捅几刀,别留活口,”白允程拿起烟斗狠狠抽了一口,然后用刀尖在牛礼的脸上画了一个十字,仍旧流动的血液从伤口渗出,很是渗人,“接下来就靠那个小妮子了,要是她也没办法,那咱就只能强渡了。”
腐烂的叶子之中几乎满是见什么就吃什么的腐食生物,在它们的催生之下,蛋白质基本上撑不过一天时间就会被分食殆尽。
当然,在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郊野岭,保不齐下一秒就会有捕食者出现。
“衣服扒下来,和上几次那些家伙扔到一起就行。”
“头,这是咱们杀掉的第几个青头了?”
“第十三个,我记着呢。”
“那咱们运气可真是不太行。”
“确实,看看下一个吧,十四也是个好数字,没准就成了呢。”
“行了,血也不少,估计一会儿老虎就来了。”
“去南边再打一头野猪吧,上次的烤肉宴会被那个青头搅和了。”
“得令!”
腐败。
臭。
生存。
冷。
“啊!”牛礼如同梦醒一般突然从泥土中抬起了头,把自己面前那只刚刚想要下口的野狸吓了一跳。
我刚刚,是不是死了一次?
牛礼摸着自己的胸口,那里刚刚明明被猎人的斩棘刀捅了三个窟窿出来,但现在什么都没有,皮肤平整而光滑,仿若新生。
我的衣服……被带走了。
啊,那个锦囊也……
牛礼一低头,发现地上很明显地放着一颗黑色的小石子,规整的三十六面体正等着他拾起。
是……这东西帮了我么……
唉,为什么到哪我都是这样开局啊。
“嘶……哈!”野狸的嘶吼声中带着一种自己被耍了的愤怒感,也许头脑并不简单的它一直在估量面前这个忽视自己的家伙是否值得自己去猎捕,现在刚好得出了一个处于中间的答案。
上次我在海上的时候,也许已经死了一次,这个小东西帮了我一次。
不知道这东西我该称之为什么……
“来吧,也许你是我第一个能穿的衣服,”牛礼把那颗石头狠狠攥在手心之中,躬下身子瞄准那只一直在嘶鸣的野狸,“我不知道为什么,但似乎有某种像故事中所说一样的存在希望我活着,去完成我的使命。”
所以我还是得活着么。
不,应该是,活着,并将海图带回去。
如果这个过程中能顺带着捎上白允程这个混蛋性命的话,那绝对再好不过。
“吼!”再怎么说也是属于食肉猛兽的野狸受不了这个在它的地盘上一直挑衅的家伙,嘶吼着冲了上去。
感受活着的味道,做出选择,并铭记于心。
一块石头的尖端狠狠砸到了那只野狸的下巴之上,比它更具有力量的手臂击穿了那一块肉质的躯体,它的下颌骨骼在那一刻碎成了两块。
生存,毫不留情才是正确的。
在我的使命完成前,我没有资格去给任何生命留下怜悯。
特别是,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