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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在心灵深处,我们的许多想法过于奇怪,顽固,微妙,警惕而不能和他人畅所欲言。我们会在诚实和接受之间做出选择,但实际上大多数人会选择后者。

因为在倾听他人的同时还要富有爱心地感同身受,需要耗费很多精力。所以我们不该因为别人难以感同身受,而责备他们,或许他们想了解我们,但我们应该接受他们的精力只用在讨论与自己生活有关的话题。

我们注定孤独的死去,这意味着我们只能独自承受痛苦。其他人可以表示安慰和鼓励。但在生活中,我们仿佛飘荡在波涛汹涌的广阔海样之上,在惊涛海浪中几近沉沦。

而其他人,甚至那些公认的好人也只是远远的站在岸边,高兴的挥手致意。

所以,这注定我们只能悬崖孤立面对自我的内心深处的巨兽,很难能有人靠近。

非常不幸的是,我们可能穷尽一生也找不到那个与我们惺惺相惜,志同道合的人。

我们渴望那个与我们气场很合的人,但往往事与愿违,因为我们生于不同的时代,有这不同的家庭背景和社会阅历,甚至有着不同的身体构造。

因此,我们的想法,比如出门看电影,比如夜晚看星星,当我们想要谈论一些夸张,美丽,浪漫的事时,他们可能想到的只是索然无味,不合时宜的家庭生活中的细节琐碎,反之亦然。

十分滑稽,不是吗?

我们几乎不太可能遇到那个真正理解我们的人,但这种人的的确确会是真实存在的,他们可能在人群中与我们擦肩而过,但对于这种联系,我们很难察觉,很难控制,没有一丝想法。

或许他们昨天就死于车祸,或许下个世纪才出生,这并非阴谋论,我们只是需要很多的运气成分。

可这个世界就是由千千万万个意外组合而成。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生活是一连串意外的组合,故事藏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陈兴一定爱死这句话了,就像他喜欢自己怀中熟睡的小女孩。

陈兴湿哒哒的西服挂在衣架上,水滴答滴答的落下,但对比于窗外的暴雨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陈兴现在的感觉很微妙,就像这件湿透了的西服挂在一排花里胡哨的裙子中间一样,格格不入,很突兀,很茫然。

不光是摆在外面的活动衣架上挂满了衣服,甚至连衣柜也不堪重负,被衣服顶开,柜门大敞着。这些衣服像是给洋娃娃穿的,陈兴不太懂,难道这个就是所谓的洛丽塔吗?

花花绿绿,各式各样的裙子,衬衫,内衣,裤子,鞋子……陈兴发誓从未见过如此之多的衣物,而且他也不敢相信这竟然是一位二楼租客的套房。

关于这间套房的租客,陈兴几乎没什么印象,也从未见过怀中的这个小女孩。像是突然出现一般,但仔细回想,他们已经搬来四五个月了,陈兴是在搞不明白,他们是怎么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生活了这么长时间,而且自己却毫不知觉。

好吧,一股强烈的,浓郁的不真实感冲击着陈兴,陈兴是懵的,我也是。

所以我们一起复盘一下,陈兴从酒吧出来后究竟干了些什么。

雨很大。

可以说是相当大,赶得上暴雨级别,但在这个南北交界,没有暖气的小城来说,似乎挺常见的。

陈兴一脚下去就激起一个水花,简直寸步难行,尤其是走到回家必经的那条巷子,滚滚雨水夹带着地面上的一切混成一股洪流,直接没过脚踝,鞋子像灌满水雨靴,每走一步都相当吃力,但陈兴也只能继续走。

哭声,是的,大半夜小孩的哭声竟能盖过雨声,而且持续很长时间。陈兴一到自家楼下就听到了从二楼传来的哭声。

风吹得雨线像条水鞭子,抽的陈兴早已漠无反应,可听见这有些凄厉的哭声,却吓得像狗抖毛似的抖擞下身子。

走到二楼,一眼望过去,是黑暗的走廊尽头传来的哭声,黑暗里似乎是有一个张牙舞爪的上古巨兽。

陈兴被自己丰富的想象力吓坏了,头也不回,抓着楼梯扶手发疯的往上跑。

站在门口,门前灯照得空荡荡的双手泛白,陈兴慌了神,全身上下摸索一番后,双手仍是空荡荡的。

“钥匙呢!”

幸好手机还在,从湿透的裤兜里拽出手机,手机也在滴水,而且已经关机。陈兴用尽全力按压手机的开机键。

“不要搞我啊。”

陈兴绝望了,背贴着门,滑坐在门垫上。

雨还在下,而陈兴只能守在一盏灯下,才不会被楼下的哭声吓破胆。

天哪,难道二楼就没有别人住吗?这么个哭法,睡得再香也会被吵醒吧,起床去敲敲门啊。

别哭了,别哭了,求你了。

哭声突然停了,陈兴心脏骤停,“难道能听到我说话?不会只有我一个人听得到吧。啊啊啊啊。”陈兴绝望的叫着,疯狂的刨门。

哭声又起。

你肯定在逗我。我是唯物主义者,什么牛鬼蛇神都是纸老虎!

陈兴的表情扭曲,心里乱成一锅粥。

他一步一步的走到二楼,没下一节楼梯,陈兴的腿就抖得越厉害。

沿着走廊的墙壁,摸索这墙上的楼道灯的开关。

一步。

“妖魔鬼怪快离开,妖魔鬼怪快离开……”

再一步

“南无阿迷陀佛,南无阿迷陀佛……”

摸到开关了,啪嗒一声,一切黑暗都被扫光,走廊尽头的套房是声源,走进一看,防盗门并未关紧,而是留着一条缝。

哭声越来越大,说明自己已经里的越来越近了。

用手指扳开门缝,“吱——。”这破门搞得陈兴心惊肉跳,为何自己要像小偷一样蹑手蹑脚?

于是陈兴放开手脚,向里走去。

哭声停了,靠里的卧室传来一个小女孩沙哑的声音:“妈妈?是妈妈吗?”

小女孩穿着件柔软的粉色睡衣,床头柜上的台灯照得小女孩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

她抱着一个棕色的玩具熊,跪坐在蓬松的床上,“哦,多么可怜的小孩啊。”陈兴不禁在心里感叹。

“你好!”陈兴轻声细语地说到。

“你是谁啊?”小女孩带着哭腔,用小手摸着泪。

“我是房东啊。”

“什么是房东啊。”这女孩看起来只有三四岁左右。

“就是……”陈兴应该想办法安抚她,“你为什么哭啊?能告诉我吗”陈兴慢慢的走近,但还保持着一段距离。

“我害怕下雨和雷雷,我害怕妈妈不在。”小女孩一个字一个字,吞吞吐吐的说:“你是谁啊?”

看来警惕心很强哦。“我……我是雨人。”陈兴脱下湿透的西服,随手搭在衣架上,挂满裙子的衣架上

“你知道雨人吗?”陈兴跪在床边,与小女孩保持平视,“雨人?是什么啊?”

“每个小孩子都有一个雨人啊,下雨的时候我就会出现,妈妈不在的时候我就会出现,来陪你,来和你玩,这样你就不会害怕了,不会哭了。”

“真的吗。”

“当然,你可以和雨人拉勾勾,需要我的时候就在心里默念雨人,雨人,雨人。这样我就会一直陪着你啦。”

“拉勾勾!”

陈兴在床上擦干手,伸出小指。

小女孩也学着他,把手在被子上蹭蹭,伸出小指。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小女孩破涕为笑。

“你知道妈妈去哪里了吗?”

“雨人不知道哦,为什么不找你爸爸呢?”

“什么是爸爸?”

哇哦,事情好像不太妙哦。“你想睡觉吗?我给你读睡前故事吧!”陈兴拿起床头柜上的睡前读物,双手举着,左右晃动。

“要不要,要不要?”

“好,我要听雨人讲故事。”

陈兴刚准备翻开书读,小女孩摸着他的脸蛋问:“能抱着我吗?妈妈给我读的时候都要抱着我。”

“好啊。你希望我帮着你,很好。”陈兴找来一张毯子,裹住她,以免浑身湿透自己碰到她。

“从前有一座山……”

“我听过这个故事,我想听别的。”

“哈哈,当然可以,《笨猪米奇》听过吗?”

小女孩摇摇头,她裹在毯子里,躺在湿漉漉的陈兴的怀里,双手交叉在胸口,脸上的泪痕还在,双眼哭得发红。

陈兴小心翼翼的用手抹去泪痕。然后温柔的开始读。

“在皮尔森农场里,有一只小猪,大家都叫他笨猪米奇,笨猪米奇喜欢……”

小女孩甜甜地睡着了,陈兴也有些困了,他轻轻的把她放回被窝,突然雷声大作,陈兴赶忙捂住她的耳朵。

还好还好,没醒。

故事书掉在脚下,他轻手轻脚的捡起来,放回床头柜。

在他准备拉灯的时候,他看见了一个紫色盖子,白色瓶身的瓶子。

他拿起来,转一圈看到了这药品的名字。

心里咯噔一下,这曾是他最熟悉的东西,他看了一眼熟睡的小女孩。

“这东西。”陈兴尽量避免自己往坏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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