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普尼的身影犹如白纸上的墨痕,与我遥遥相望。
巨大的身形被不详的黑雾笼罩,相交之前的邪恶更甚一筹,但它此时的眼神却出奇地冷静,以至于令我汗毛倒竖。
它还在试探我,所以迟迟没有进攻。
我咽了咽口水,喊道:“拉普尼,你不回部落在这里转悠什么?”
“拉普托,你的激将法对我不起作用。”它放低了姿态,随时就要扑过来。
我们两者间相隔最多六十米,他速度再快也需要两秒时间,虽然很夸张,但从跟它交手的情况来看,它就是有这么快的速度——好在我就是要让他靠近我,然后我用符文结界将它困住,吹响号角,让卢恩赶来,把它彻底解决。
我的符文结界释放范围大概也就方圆二十米,而且似乎会消耗大量信仰之力,若非万不得已,不然我会尽量将消耗降至最低。
“你能不能走啊,就当没看见我,我们现在要去挖矿,不知道你就藏在这个地方。”
为了继续降低拉普尼的戒心,我打算继续装疯卖傻,这也平时他见到的我,应该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我告诉你,你没法伤我分毫,我只要放置符文结界,你就别想进来,咱们看谁耗得过谁。”
拉普尼咧嘴一笑,露出诡异的微笑。
“你真以为我没办法对付你吗?”
“你试试看。”
我向它竖起了中指,虽然他们不知道具体意思,但肯定知道我是在侮辱它。
吼——
它带着一声咆哮,化作一道黑色残影,血盆大口向我袭来。
我在那一刹那间使用了符文结界,并以金刚之触硬化自身。
在全身上下还没硬化之前,我迅速地从包里掏出号角吹了一声。
这一系列动作还不到一秒时间,当拉普尼贴近我时,我已经变成了一块硬邦邦的石像,而它也被符文结界困住了。
“拉普托!”
它眼瞳一缩,就想变成石像的我咬过来,但我毫发无损——大概,反正这个状态也不会有知觉,只能看到它在我眼前恨得牙痒的模样。
与此同时,上空传来鹰啸,卢恩穿破云层从天而降,只要等它抵达后我再解除符文魔法,它就能死死盯住拉普尼进攻。
计划通!走到这一步已经成功一大半了。
“拉普托,你算计我!”
你要是不一直想置我于死地,我也不想这样对付你,再怎么说也是亲兄弟,可你既然不仁那我便不义。
然而,下一瞬间,情况便朝着意料之外的方向急转直下。
“骗你的。”
拉普尼狡诈地回头一笑,与此同时,空中的卢恩也一头扎在了透明的结界上——并非我布置的结界,而是面积要大得更多的符文结界。
“雪崩结束后,我就确认你身边没有别的埋伏,布置了符文结界。”
任凭天空中卢恩如何攻击,都无法撼动符文结界半分。
糟了,没想到会变成这种情况,符文结界内部竟然还能再用符文结界!
我看着拉普尼不慌不忙地坐到一旁,以蔑视地眼神看着我,竟然连一丝杀意都看不到。
他没想杀我,至少是现在。
“我告诉你拉普托,你若解除石化我就让你死在这里,你若是不解除,等过几天那边的事情解决了,我再放你出去,让你看看什么是绝望。”
过几天放我出来,到时候人都死光了,这也是拉普尼期望的。
如果我没把自己石化肯定气得发抖,本以为必胜的局面现在却被倒打一耙。
他果然不傻,谨慎到超乎想象。
我将眼神转向结界外的卢恩,它已经放弃对结界进行攻击,只是一直扑翅看着这边。
现在能解决这个麻烦的,怕就只有它了,可被符文结界挡在外面又能做什么呢?
不对,不能放弃思考。
我绞尽脑汁地思考,在脑内各种模拟后,得出了一个或许勉强可行的办法。
首先,我解除了符文结界,然后布置了更小范围的符文结界——只笼罩我自己的极小结界。
随后我解除了石化。
“你没趁我石化时拍飞我手中的符文,是你的失误。”
“我无所谓,要么你死,要么你手下的人全死,我只要看着你绝望,就无比痛快。”
“拉普尼,我招你惹你,对你来说亲兄弟是就这么值得下死手?”
“像你这种一直被好运眷顾的人,永远也不会懂,拉普托,你永远也不会懂的!”他大吼着,就像是要将心中积怨已久的压力给释放出来。
它的眼神中除了仇恨,还有委屈,还有不甘。
这是我唯一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在白天,在这种对峙的情况下,将它的眼神看得清清楚楚。
这一刹那,我想到了什么。
“你说我永远也不懂?”
我反问道,同时这一瞬间,我似乎理解了他的想法。
我想起在地球时,姑姑家的两个小兄弟,在十五六岁时的关系也很糟。
长辈们总喜欢偏爱小的孩子,却常常忽略大的那位,若长期不做疏导,一直让大的以忍让的态度对待弟弟,结果会怎么样?亲兄弟真的就会和睦吗?
或许两人长大后就会释然,可现在,拉普尼实质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少年,正是叛逆而敏感的时期。
我回忆起过去拉普尼的记忆片段,虽然他真的是个智障,很多记忆片段都十分模糊且零星,但也不妨我将其当作电影片段去顺藤摸瓜。
从下,拉普托就没有肚子行动的能力,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得到拉赫丝和加罗尔的保护与溺爱。
作为哥哥的拉普尼,自然也肩负着保护弟弟的责任。
外出时无论做什么都得带上弟弟,得到的东西必须分给他一半,无论是吃的还是玩的,拉赫丝总会命令他分一半给弟弟。
如果父母外出他也必须牺牲时间去盯住弟弟,不能跟其它伙伴一起玩,就算要玩也必须带上弟弟,还不能让弟弟受伤,否则就会被拉赫丝责骂。
加罗尔虽然明面上没有上拉普尼保护拉普托,但也总是叮嘱拉普尼要照顾好弟弟。
就这样过去了十几年,拉普尼虽然很不耐烦,但还算勉强能将拉普托照顾好。
直到拉普托生了大病,怪病,明显活不长了,可他却奇迹般地活了过来。
不仅活了过来,整个人跟之前也大不相同。
后来这个弟弟得到了图卡之神的垂青,成为了神使,建立了新的势力,让其它部落服从于他,彻底摆脱了哥哥的保护,甚至说踩在他脑袋上,成为了领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