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
在意识恢复的一瞬间，左方便感受到了浑身上下传来了足以让左方意识再次陷入模糊的痛楚。
“看来不是在垃圾堆呀。”
忍着疼痛，左方用单手支撑住自己的身体，慢慢爬了起来。
其实左方在和凯恩打之前就做好了被凯恩打趴下，然后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某个不知名垃圾堆的思想准备了。毕竟，站在凯恩那边的角度来说，左方是一个突然闯进来砸场子还近乎成功的人，因此别说是丢垃圾堆了，就算被默默做掉都毫不奇怪。所以，左方从没指望自己醒来后还能躺在床上。
当然，左方并不知道自己其实真的差一点就被凯恩做掉了。
看来那个老大不仅信守了自己的承诺，给我的待遇还不错嘛。
左方睡的地方是一张铺着白色床单的小床，而在小床周围还有一圈白布被当做隔断将小床团团包围。
显然，左方所躺的地方应该是某个医院的病床。而且，从天花板上的污垢，还有病床上的锈迹不难判断出，这家医院多半是地方性质的小诊所。
而在发现了白布隔断上那几乎占满白布10分之一面积，明显不可能是一般手术留下的血迹之后，左方额头上缓缓浮现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这里的医生该不会是一个杀人狂吧。
左方虽然不算是一个爱看书的人，但是实在是太闲的慌了，也会找一些看起来比较有趣的书去看。其中就有部分书里描绘着表面衣冠楚楚，但实际上却拿病人来做人体实验的医生。故此，左方不由得开始怀疑凯恩虽然没有杀自己，但是却将自己卖给了某个地下黑医生拿去做人体实验。
就在左方揣着恶意这样想着的时候，布帘突然被人从外面拉开了。
拉开布帘的是一个看起来年龄不到10岁，还留着蓬蓬的娃娃头，身穿护士装的小女孩。
小女孩木讷地盯着左方看，连眼皮都不眨一下。左方感觉就像是一个精致的玩偶突然闯了进来。
看着小女孩，左方虽然想要说什么，但是一时间却不知道到底应该开口说什么，于是也只能反过来盯着小女孩看。就这样过了差不多3分钟，就在左方都快被这个小女孩盯得头皮发麻的时候，她突然转身。
“他醒了。”
“所以说，你看我这么久就得出一个我醒过来的结论吗？”
左方实在是忍不住吐槽了起来。面对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小女孩，左方第一次感觉和别人交流竟然会是一件这么费劲的事情。之前和爱丽丝之间的交谈不算，因为爱丽丝根本不算是人类。
“啊，既然他醒过来了，就不用继续看着他了。”
沧桑而又懒散的声音从布帘的另一头传了过来。
随即，得到命令的小女孩便转身从左方身边离开了。给人的感觉就像小女孩刚才的行为就只是单纯的在按照那个声音的要求在“看着“左方。
不过，没了小女孩的遮挡，左方总算是看到了刚才对小女孩下达命令的人的样子。
那是一个翘着一只脚坐在椅子上的大叔。那个大叔身上的白大褂表面了他医生的身份，而他那满脸的胡渣和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则让他看起来相对于医生更像一个狂乱的科学怪人。
果然是地下黑医生吗……
左方进一步确认了自己的猜想，同时也开始偷偷确认着自己是否有哪些地方被人改造了。
就在左方确认着自己的身体状况的时候，那个被左方误以为是地下黑医生的男子漫不经心地开口问道。
“喂，醒了的那个，能开口说话吗？”
“啊…没问题…”
左方虽然感觉对方有对自己做什么人体实验，但是那毕竟只是感觉。在没有得到进一步确认之前，左方也不会故意和对方对着干，于是下意识就很正常地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看来是没什么事。既然没事就别一直占着病床不放，早点给我出院。”
你是靠别人能不能说话来判断病情的吗！
虽然左方不是医生，也不清楚自己的现在的身体状况是不是真的达到了可以出院的地步。但是，那个医生一样的男子却是根本懒得看左方一眼，仅仅通过左方现在还能说话的方式做出了左方已经没有问题的判断，这让跟医生这个职业完全没关系的左方都不由得想要上前按着那个男子的头，让他向全世界的医生道歉。
“算了吧，医生，这个家伙从小到大就是一副病弱体质，你就别为难他了。”
开口嘲讽左方的是从左方视野死角走到左方面前的克里斯。
克里斯伸出双手捧着左方的脸，将其对准了医生，好让医生看个明白。然而故作可怜但实际上却还是一副笑脸地看着医生。
“所以医生，你就看着这个家伙如此可怜的份上，就允许他多躺一会儿吧。”
“滚！滚！滚！你这家伙怎么在这里？”
左方满脸厌恶，不耐烦地用手推开了克里斯的双手。
克里斯的出现，让左方明白了自己眼前的医生应该没有对自己做什么人体改造，但是也就比人体改造强点有限。根据物以类聚的思路来思考，左方可不觉得克里斯认识的医生会有什么下限。
“左方，你可不能对我这么冷漠哦。要不是我不辞辛苦地把你扛回来，你都不知道还在哪个垃圾堆里躺着呢。”
“这么说，是你把我从垃圾堆里捡出来的啰？”
左方这么反问道，言语间却没有一点想要感谢的意味。
“具体情况和从垃圾堆里扛出来差不多吧。总之，你要好好谢谢我才行。”
克里斯摆出一副没心没肺的笑容，就算左方知道克里斯其实是冒着危险从凯恩手下将自己救下的，左方也不会向克里斯道歉，更何况左方还不知道。
不过，已经习惯于两人之间这种交往方式的克里斯也完全不在乎这些。他轻轻拍了拍左方的肩。
“我说，你怎么办到的？在进来第一天晚上就去惹了这层的管理者，还和他干了一架，然后就重伤住院了。要不是你是封魔人，身体素质远比人类强。要不然，估计都不用我把你扛回来了。直接找个地方埋了还比较省事。”
克里斯那番带着讥讽的询问让左方皱起了眉头。
“少废话，管理者到底是什么鬼，怎么强成那个样子？而且，你明明知道这些，为什么当初在公寓的时候没有告诉我？”
左方将不满撒在克里斯身上。但是左方自己也很清楚，自己那个性格，就算是事前知道凯恩的存在，最后的结局多半也会是一样的。他依然会在晚上追着爱丽丝跑出去，依然会再次跌入那个竞技场，最终的结局也依然会躺在这里。只不过，知道凯恩的存在和怪罪克里斯在左方心中其实是两码子事，两者相互之间并没有什么关系。
“管理者嘛…就是楼层老大哥啰。这里和外面一样，有‘表世界’和‘里世界’，管理者就是熔铸塔里每一层掌控着里世界的人。至于为什么这么厉害，你想想，既然聚集在这里都不是一些正常人，没点有能力的人来管理一下又怎么能行呢？”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管理者不是像你这样政府的人呢？”
左方说这话的时候还特意看了一眼在克里斯身后坐着抽烟的医生。刚才左方说话的声音虽然没有特意弄得很大，但是却也不小，处于一个恰好能让医生察觉又能不让克里斯怀疑的音量。但是，出乎左方的预料。医生完全没对左方的话起任何反应，就像是早就知道了克里斯其实是世界联合政府的人一样。
也对，既然是这家伙带我来这里医疗，那么这里的医生没理由不知道这家伙的身份。
左方本想暴露克里斯其实是世界政府卧底的身份，以此来妄图坑克里斯一把。但是很显然，这个计划刚实施第一步就已经宣告破产了。
“你就不要耍这样的小把戏了，左方。你根本就不适合耍心机。”
作为和左方一起长大，坑了左方无数次的损友，克里斯当然知道左方到底在想些什么。于是毫不留情地将左方点破了。
“少废话，你还没告诉我原因。虽然这里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地方我并不清楚，但是我可不觉得世界政府会放任这里由黑道头子来掌控。”被点破后，左方依然脸都不红一下地向克里斯发问。倒不是左方真的脸皮有多厚，只是左方已经习惯了这样和克里斯相处。
“其实原因不是很简单吗？你觉得让把你抓进来的人来看管你，那些被抓进来的血气方刚的家伙们就真的不会发生任何暴动吗？所以，世界政府也并不是在放任凯恩那样的家伙当每一层的管理者，只是迫不得已罢了。而且，世界政府也真的没有放任管理者掌控一切……啊，剩下的不能说了，涉及世界政府的机密了。”
“但是就算如此，让那样的人成为掌权者，也未免太危险了点吧。”
左方回忆起之前和自己战斗的凯恩的样子，不由得头皮开始发麻起来。凯恩那副样子，在左方看来怎么都像是会带头发起叛乱，并冲在叛乱最前线的暴徒。
“这就不用你来担心了，我这样的卧底也不是什么用都没有哦。本来我们卧底的第一工作就是监视管理者，在管理者企图引起暴动之前将情报传出去。然后让政府介入，这样的话，就算是整座熔铸塔的人都暴动了起来，也能将其控制在整座塔里面。”
“整座塔？你说这里是一座塔？”
左方完全想象不到自己现在所在的这个镇子一样的地方竟然会是在一座塔里面。左方虽然没有走到过小镇的尽头，但也差不多能隐约感觉到这个小镇不会太小。如果自己真的是在塔里面的话，那这座塔该有多大。左方已经完全想象不出来了。
“当然是一座塔拉，不然又怎么会被叫做‘熔铸塔’。你该不会以为‘熔铸塔’这个名字是政府一时心血来潮想出来的吧。”
克里斯用鄙夷的眼神看着左方。这次由于克里斯在理，所以左方也不好发作说些什么，只能默默等着克里斯给自己继续讲解。
“总之，你必须承认这里是一座塔。然后我们所在的是塔的第二层。而传言这座塔里有5层，每向下一层所关押的存在就越危险，所以不允许任何人离开自己所在的楼层向上或者向下，以免造成楼层混乱。而除了第一层之外，每一层都有管理者。我们第二层的管理者就是你见过的石像鬼凯恩，第三层则是有2个管理者，第4层有4个，至于第5层，我就不知道了。毕竟第5层是传说中的楼层。而无论是哪一层，管理者都是绝对的掌权者，是一般的居民无法反抗的存在。虽然我觉得你这辈子都只能呆在第二层，不过这些关于熔铸塔的常识还是给我记清楚点，免得什么时候挂掉了还要我去帮你收尸”
听克里斯说完后，左方低头想了一会儿。
“我们这里是第2层对吧，如果每向下一层就越危险，也就是说是仅此于第一层的第二危险地带啰？我有这么危险吗？”
“当然没有，因为这座塔是埋在地下的。所以向下是楼层增加而不是减少。所以我们这里是仅此于1层的最弱地带。”
“埋在地下？”
左方脑海里浮现出蚂蚁居住的地洞。这一次，左方倒是蛮轻松就想象出来了。
“不然呢？你还以为是哪样？如果直接建在平地，怎么可能建起熔铸塔这样高大的建筑，绝对会塌的。”
“不对！”
原本一直安静听着克里斯解释的左方突然想到什么，出口打断了克里斯的话。
“如果说这里是地下，而且上面还有一层楼的话……那我又怎么能看得见太阳？”
“你……真的在这里看见过太阳吗？”克里斯反问道。
左方这才想起，自己被套上头套带到这里之后的确是没有抬头看过天空。太阳，左方的确没有亲眼见过。但即便如此，左方依然反驳道。
“但是，这里有白天和晚上的区别对吧。如果没有太阳又怎么会有这样的区别。”
“白天晚上的区别只是为了让熔铸塔内部更接近于塔的外面。毕竟，这里除了拥有正常的作息时间的生物外，还有很多晚上会比较兴奋的存在。考虑到这点，政府才用炼金、魔法和部分科技制作出虚假的白天和夜晚。”
克里斯解释完毕后一脸失望地看着左方。
“我说，左方你刚才听我说话的时候从没用过大脑思考，仅仅是在想怎么反驳我吧。”
完全被克里斯说中的左方一时无言以对，看着左方这个反应的克里斯也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好。
眼见两人突然沉默了起来，坐在两人身旁一直没有吭声的医生这才走到两人身旁插嘴到。
“说完了吧，说完了就来结算一下医疗费如何？”
医生说着递给了左方一张单子。
“我在你昏迷的时候搜过你的身上了，你身上没有足以支付医疗费的钱。也没有任何值得我拿的东西，所以说，你准备怎么来结账呢？”
左方一边接过医生手里的账单，一边被医生的话给吓了一跳。
一般来说…医生是不应该随便翻找病人的东西的吧。就算是要结账也应该是病人醒来之后的事情。
左方虽然想要情绪爆发，但是考虑到对方毕竟为自己做了医疗，于是就忍了下来。然而，在左方看到手里的病例单之后，还是情绪爆发了。
“这个费用是怎么回事？我有伤得这么严重吗？”
面对情绪爆发的左方，医生依然是淡定地抽了抽烟，而克里斯则是对着左方点了点头。
“医生的诊断没有错。我把你搬过来的时候，你浑身上下的骨头基本上断了一半，搞得我搬的时候都要小心翼翼避免把你另外一半骨头也给弄断了。虽然你封魔人的体质让你身体的恢复速度加快了不少。但是没有这位医生的治疗，恐怕你还要再多躺好几天……说不定直接变成植物人都有可能。”
左方虽然不怎么信克里斯的话，但是因为之前自己在被击飞的时候就已经昏迷了，对于自己伤情完全不了解的左方也没办法反驳克里斯。
“那么，就不能少点嘛？”
病例单上写的数字够左方在熔铸塔外用上好几个月了。虽然政府的确是会给每个熔铸塔里的居民每月一笔补助，但是那也不够用来支付这笔高额的费用的。
“如果你愿意成为我的医疗实验品，我不介意给你减免一点医疗费。”
医生的话让左方想到了白色隔断上的血迹和自己之前那些恐怖的幻想，赶紧摇了摇头，然后带着最后的希望看着克里斯。
克里斯微笑地看着满眼希冀地看着自己的左方，然后爽快地掐灭了左方的希望。
“医生，就让这个家伙在你这里工作以此来抵在吧。反正他也好得差不多了，稍微做点工作应该也不会出人命的。更何况他还不是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