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城南渔镇景色凄凉,除了酒肆的旗子被风抽出声响,四周竟是一片死寂。
“我好难受,我要回去,什么时候能回去......”复醒的谷清秋,已然不再挣扎,她只是不断喃喃念着话语,两眼死死盯着屋梁上一只带有残缺翅膀的飞蚁,“只要集中念力,就一定不会死,不会死......”
“我们很快就能出去了。”春雪伸手轻拭谷清秋额头渗出的密汗。
“你快去找谷世煌上神!”想到自己此刻是万不能抽身的,眼下只有先让和颜去探路了。赵映源每隔半柱香时间就将内力输送给谷清秋,以免其遭遇不测。
和颜夺门而出,御泽蒙剑四处寻找出口,不料发现整个城南渔镇的四周都被结界挡住了。和颜又施法术欲将结界破除,却发现结界坚如磐石。日薄西山之时,和颜在外踌躇好久才走进客栈。
“我,我没能破除结界。”面对迎面而来的赵映源,和颜的目光躲躲闪闪。
“我要水,喝水......”突然从门外传来一阵声音,只见眼前的女子衣衫褴褛,面容憔悴不堪,“你们是谁?”她前脚跨过门槛,后脚还未跟上便扑通倒在地上。
不多会儿,这个女孩从床榻上醒了过来。赵映源便盘问她是谁。
“张......张镜恒。”女子虚弱地说道。
“你是怎么来到此地的?”
“我出城去燕洲找宁枝姐姐,回来后整个镇子都空了,爹娘也不见了。”
四人面面相觑,都不忍心告诉她城南渔镇镇民悉数死亡的事实。
赵映源细想,这个宁枝姐姐救了她一命,也就是说,她离开城南渔镇的后七日发生了奇怪的事情,就在第七日所有人全部死亡,后续三日内,叶未央和周易安处理完尸体,再后来,张镜恒返回了空城,四日后又遇上了不巧从天上掉下来的他们。
“你出去几日了?”一旁照料谷清秋的春雪问道。
谷清秋微微侧头扫视了一下眼前的女子。此女子虽衣衫褴褛,但头上的金玉珠钗,脖颈的绿松石佩玉,无一不提醒她眼前这个女子是当地的大户人家。
“十日。”女子从床上缓慢坐起。
“你在这多少天了?”春雪又问道。
“四日。”女子轻颤着苍白的唇,指着客栈庭院处的小道,“快下去打开密室,里面有水。”
和颜将信将疑绕过小道,到了地底酒窖,门虽矮紧,破门后却有另一番光景:“这里有储备粮食和水!”
和颜盛了满满一碗水给张镜恒端过来,只见张镜恒咕噜噜几口全喝完了。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个地下密室?”春雪问道。
“这是我爹娘开的客栈,我怎么会不知道。”张镜恒回想起当初自己在客栈的欢乐时光,顷刻间化为乌有,不禁掩面。
“你没想过要出去吗?”赵映源想这结界兴许对镇民不起阻碍作用。
“走到城门的时候,好像眼前有什么东西挡住了,我拼命叫喊,没有人听见我的声音。”张镜恒摇头道。
“莫非结界是叶未央和周易安四日前设的?”赵映源细想,一切并未水落石出,隔离自然是保护凡尘最好的方法。
“起先我们从鳞次峰周边掉下来,也就是说,它的上空是没有结界的,只要我们返回起点,就一定能再上去。”和颜突然灵光闪现。
“我看这结界确实不一般,这里暂时不会有什么异物袭击,我留下来照顾清秋和这位张镜恒小姐,你们俩明日出去再看看情况。”春雪担心谷清秋情况恶化,便也催促道。
夜渐浓,一行人都睡了,月虽圆如盘,越窗倾泻的光却异常清冷,洒在各怀心事的少年身上。
和颜侧身睡着的时候,偶感腰间少了什么,以往的半个月内,侧卧的时候,总是有东西硌着左腰,现在......他下意识明白清香凝露大概是丢了:“罢了罢了,眼下阿姐也没有心思过生辰了吧。”
“等我们出去的时候,再给你阿姐补办一次吧。”赵映源在离和颜不远的床榻上,打断了和颜的想法,“我猜测这个结界应该是易安和未安布设的。”
“可为何单单独留张镜恒未被......?”和颜困惑道。
“是运气吧,别想了,睡吧,明日我与你一同破除结界。”赵映源回道。
“虽然平日我很讨厌谷清秋,但现在看到她这样......”和颜侧身,“哎,你说,我们明日如果破不了结界怎么办?”赵映源没有回话。借着月光,和颜看到了赵映源清秀卓绝的脸庞,“平日喜欢在夜间行动,凌晨还不睡,现下倒是入梦很快。”和颜感慨,“心可真大。”
谁也不知道此刻的赵映源,内心有多庞杂。
流光阁内。
“主人,为何不将张镜恒除去?”声音从石沧脚边传来。
“留下她自有她的用处。”石沧合上仙侠列传,问匍匐在脚边的小花犬,“她现在还在燕洲吗?”
“是的,十四日前我已引她到燕洲。”小花犬瞬间幻化为篱落。
“现在她在哪?”石沧边擦拭济寒剑边问道。
“应该还在燕洲。”回话间,篱落将石沧的流光阁内案几上摆放的瓜果蔬食全都清换了一遍。
“应该?”石沧顿了顿擦拭灵剑的手。
“我即刻出发......”篱落担忧事情没有办妥,欲化成花犬出门。
“罢了,明日你再去寻,现在夜已深了。”石沧摆了摆手,“篱落,城南渔镇的事情,对张镜恒,你要守口如瓶。”
翌日,古语厅。
“可查出什么?”谷世煌侧身询问易安。
“还并未查出真相。”易安蹙眉,“妖魔肆意横行,简直目无章法。看尸体的样貌,像是忍饥挨饿有些时日;但若细看,又像是不到一盏茶功夫便齐齐死亡的。我怀疑和玉河水有关,整个城南渔镇都处于玉河水下游,如果上游施以法术,一夜之间全部死亡便不足为怪。”
“但有一个疑点,为什么他们都在同一时间段身亡?全镇镇民不可能同时饮水。况且我去取水之时,发现水质并未受到感染。”未央质疑道。
“师父,我也想下山去查一查。”石沧道。
“你若想去自是没人阻拦,但除了几具停放在古语厅的尸体外,其他均已销毁,且已过了七日,怕你也查不出什么。”自石沧拜师古袂山时,未央便不待见他,倒不是因为他出身魔教,实在是瞧不惯他的行事作风,若不是易安师兄时常维护他,自己是一定要与他划清界限的。
“明日你下山去城南渔镇调查一下。”谷世煌见石沧已经年满十七,却还未曾下过山,又深知城南渔镇覆灭,石沧心里自然也很难受,于是就让他下山试上一试。
“定不负师父所望。”石沧作揖退下。
“等一下!我们之前在城南渔镇设立了结界,你用冰雨破打开结界即可。”说着未央就将冰雨破就地教给石沧,石沧学了三遍终于记住了。
不过这种花里胡哨的低阶法术,石沧早在三年前就已经学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