酣畅淋漓过后。
瑾香爬伏在大贵的胸前默默地流着眼泪。
大贵翻身下床,惶恐不安。
瑾香慢慢穿好衣服,低头说道:“李大哥!你走吧!”
大贵看着瑾香,慢慢走出房间。
出了沈家宅院,李大贵感觉似乎是恍惚中做了一个春梦,有很不真实的感觉。
他仔细回味,每个细节又是那么的记忆清晰,甚至某处还有湿湿的感觉。
他有点看轻自己,有负罪感。他想到了君兰,他有种感觉,觉得自己再也不会在君兰面前如往日那般硬气了。
雨仍然在下,圩堤里的郁郁葱葱的庄稼们,在这大雨中都显得瑟瑟发抖。
人们都看向江河之中,看着不断上升的水位,心里也都瑟瑟发抖!
一年辛苦啊!
如果破圩,三年水都不会退去!金宝圩的人们必将有人又要逃荒讨饭了!
大贵上到大堤上,敲响大锣。
“哐哐!”的锣声传出很远,瘆人的很!
很快,大堤上聚来了很多防汛抢险队的人们。
大雨中,大贵嘶吼着说道:“乡亲们!你们看!雨一直下,咱们的小圩必须要加固加高!多的话都不要再说了!把备用的树桩都扛来,准备加固!”
眼前的大雨,河里的水位,都不需要再说,大家都是明眼人。
二百来人的队伍,轰的一声散开,到达各自的岗位。
只有一个人悄悄对大贵说道:“大贵兄弟!这树桩是卫所为大堤准备的,我们现在把他用在了小圩上,到时恐怕会有麻烦啊!”
大贵看看这个人,说道:“沈贵!只管按照我说的去做,出事找我!”
沈贵向周围围观的人喊道:“都听李队长的!保卫小圩!讨不讨饭,就看我们的了!”
沈家小圩堤埂上的加固加高,连续三天两夜,人们疯狂的与雨水战斗着!
在第一天夜里,金宝圩南面大堤破了!
洪水如猛兽一般呼啸扑入了整个金宝圩,所向披靡,转眼之间,金宝圩内已是茫茫泽国!
人们呼天抢地,呼儿唤女,绝望的看着这摧毁家园一切的洪水!
沈家小圩,在李大贵拼命嘶吼声中,人们拼命向堤坝上添土加石,水位升高一点,他们就拼命将堤圩加高一点!
此时的人们只有一个信念,他们的身后边是他们亲人!是他们的希望!
三天两夜,不眠不休,天见可怜!
大雨终于停下了,水位不再继续上升了!
几天的不眠不休,堤圩上的人们个个精疲力尽,他们血红的双眼都朦胧难以睁开,他们的双臂都酸软无力,抬手擦汗都很困难!他们中有的人已经瘫软在地,不管不顾堤圩上的稀泥,呼呼大睡过去!
大贵疲倦不堪地环顾四周,周围都是一片白茫茫的洪水,往日苍翠的庄稼全都掩埋在茫茫大水之中。
他回头看看他们为之奋战几个日夜的沈家小圩,此时安然地保持着大面积的翠绿!
他们成功的保护好自己的家园!
他们成功的保护好自己的亲人们!
他们也成功的保护好自己不多的财产!
他们更是成功的保护好了希望!
希望!多么的美好啊!
只有希望,才能够激发人们的斗志!才能够焕发出无穷的力量!
……
沈家圩是整个金宝圩免受洪水侵入的不多的几个小圩之一。
李大贵在这次洪水洗礼中,坚定果敢赢得了大多数人的认可和尊重!
他,现在,才算是真正在这金宝圩站住了脚跟!
李大贵如大多数参加防洪抢险的人们一样,放松下来后,在棚子里,整整昏睡了一天一夜。
君兰守护在他的身边,孩子们都懂事的轻手轻脚,生怕吵醒了累伤了的父亲,生怕影响了他的休息。
大贵醒来后,连喝三碗稀饭,连吃几个大油饼,精神又抖擞起来。
君兰收拾碗筷,笑着说道:“累坏了吧!沉沉睡了这么久!鼾声都像打雷一样!”
大贵看看君兰,他的脸突然红了一下,好在君兰并未注意。
大贵对君兰说道:“君兰……你,辛苦了!……”
君兰有点意外,笑着看着他,说道:“哥哥!这是怎么啦?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啦?……”
说完,见大贵有些不好意思,她走过来,挨着大贵坐下,头靠着大贵的肩膀,柔声说道:“哥!我不感觉辛苦!倒是你太辛苦了!哥!你是我们家的顶梁柱,是我们家的希望!我再辛苦,也要好好伺候好你!你是我和孩子的依靠……”
大贵抓住君兰有些粗糙的手,心里有点发酸,君兰和孩子们跟他一起出来闯生活,都吃苦了啊!特别是金秋儿丢失了后,君兰的心够苦的了。
大贵突然感觉自己似乎很长时间来,习惯了君兰的伺候,也忽视了君兰的感受,他好像有很长时间了,从未问过君兰过的开不开心,从未问过君兰辛不辛苦!
君兰是他最亲的妻子啊!曾经是他魂牵梦绕的小妹妹啊!是与他共命运的孩子他娘啊!
大贵牵着君兰的手,说道:“君兰!我一定会让你和孩子们过上好日子的!……”
“嗯!我相信哥!”
“君兰,我们再生个女儿吧?”
……
“君兰!你,你不要哭!都怪我!都怪我!我再也不说了……”
君兰捂住大贵的嘴,说道:“不怪你!不怪你!哥!我们再生个女儿,还叫金秋儿吧……”
……
金宝圩虽然肥沃,但是多灾多难啊!如果连续几年,风调雨顺,金宝圩就会富的流油。
但是,一旦破圩,却需要至少三年时间才能渐渐恢复元气。
沈家小圩在这次金宝圩大洪水中经住了考验,损失最小。
老百姓的日子相对金宝圩其他地方的人好过许多。
人们谈起这次的死里逃生,都为生为沈家圩的人而高兴和自豪。
人啊,都是会对比,对比别人的不幸,才能感觉到自己的幸福。
对比别人的苦难,才能感觉到自己幸运。
沈家小圩在这种情绪中,变的更加团结,特别是对外乡人李大贵一家,不再视他为外乡人,而是真正接受了他是沈家小圩一员。
沈家小圩秋天时,传来了更多的喜讯。
最大的喜讯是,原本以为就要绝户的沈嘉衡老爷的夫人瑾香怀孕了!
在得知妻子怀孕了后,沈嘉衡连续放炮三天!并请来戏班连唱了三天大戏!
沈家有希望了啊!
沈嘉衡振作起来了!
几乎与此同时,李大贵的妻子君兰也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