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高高在上的人都是怪异的吧。
但,乡余此刻只想活下去。
“大尊座自然是……沉鱼落雁……”乡余看了眼蚩庸。
只见他微微蹙了下眉头:“风流倜傥,玉树临风,鱼见鱼爱……”
乡余又瞧了他一眼。
虽然蚩庸面容不改,但眉眼却舒展开来。
“走吧。”
“嗯?大尊座,我们这是去哪儿呀?”
“你想去的地方。”
“……”她现在只想离开。离他越远越好,“我想……”
乡余垂着头都能感觉到一记凛冽的目光。她厚着头皮说道:“大尊座,小的将山主委托给小的,的兔子弄不在了。您就先走,我自己找找。”
“那,我同你一起。”
“可是,天色已晚。”
“无碍。”
“您貌美。山郊野岭的,不安全。”
“无妨。”
“……”乡余绞尽脑汁,“听说山里有水鬼,吸人阳气的。大尊座一看就阳气旺盛,还是赶紧离开吧。”
“不惧。”
“大尊座真勇猛。”……胆儿还挺肥哈。
乡余对着蚩庸的背影咬牙。
她想要赶走他的意图都这样明显了,他竟装作不知道。
面皮子也挺厚呀。
……
月光洒落在蚩庸冷峻的容颜。轻抿的薄唇微扬。怕是一山的杜鹃花开,也不及这一抹,那般美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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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越来越深,蚩庸的步子也放得越来越缓。
乡余若不是想到,这大尊座望着她冷漠的嘴脸,都快以为他是在故意放慢脚步等她了。
“大尊座,你怕不怕?”她搓着手,“你……要不……回去?”
“你……莫怕。”
乡余无奈。
这大尊座能不能想点人想的事。乌漆墨黑的,就不能害怕一下,乖乖回去吗?
她心里头吐槽了几百遍后,决定一心一意找找这死兔子。若是不见了,不晓得那山主会不会因失爱宠,就让她赔命。
但她是条鱼,在水里面这味道还好寻。陆地上嘛,就难办了。
啊,对了。
“大尊座啊。”乡余几步跟上了蚩庸,走在他身旁。
蚩庸脚步一顿。
只是转瞬,又若无其事地往前走了。
只是脚步更慢了些。
“我想了一下,有没有什么追踪的法术,或者符咒什么的。这样找起来快些,是吧。”
乡余微笑,脸上的泥土都快笑裂了。
蚩庸垂头看着她。
黝黑的眼眸深沉。让她琢磨不清他的想法。只能笑得更加灿烂。
“你不喜同我一道?”
嗯?大尊座重点好像放错了。
“自然不是。只是……”
“那就跟上。”
蚩庸脚步加快。
不知道为啥,乡余总能感觉到这人散发出一丝寒意。
她没说错什么吧。
乡余左想右想,最后归结为自己的敏感。
“大尊座。”
她再叫他,他也不再回应了。
乡余只能灰溜溜地跟着他。
夜色氤氲,乡余随着蚩庸也觉着心里不踏实。周遭寒意更甚,她竟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其他什么。
说不害怕是假的。现在唯一的依靠就是这大尊座。
乡余赶忙跟紧了蚩庸。
一声犬吠。乡余一个哆嗦,跟得更紧了。
又是一阵狼嚎。
乡余干脆拉上了蚩庸的衣角,缩着脖子道歉:“冒犯了哈,大尊座。”
“嗯。”
这是在那之后他第一次发声。隐隐带了些愉悦的味道。但乡余却因害怕,忽略了。
“大尊座,咱回去吧。”乡余挨得更紧,“这兔子很聪慧的,应当找得到回去的路。但我就不一样了。我找不到。”
乡余觉着丢了脸面。
毕竟是比不上一只兔子。
“我晓得。”凉凉的男声。
“那咱还是回去吧。”乡余作势要走。
蚩庸一个抬手,轻松地攥住了她的衣襟,将她从后边拽到了怀里。
“莫怕。”
眼前光景一瞬间变换。
乡余从他怀里仰起头,入眼的是他锋利的眉眼和挺拔的鼻梁。
这样香艳的男子,定是有个黑暗的童年才一脸的冷峻。
可惜了。
若是脾气改改,她应当还可以将他加入未来师父的名单。
想着,她的余光落入了一张骇人的脸。
那张枯槁的脸像是被什么吸干了水分,凹陷的面颊,连眼里都是黑洞洞的。
乡余被骇得大声尖叫。
而蚩庸一挥手,那怪物便消失在黑夜了。
“那是何怪物?”
“吸人阳气的。”
蚩庸提着她跳上了树。
待他站定后,就将乡余放在了里面一点儿的树干上。
她好似没有同他讲过:“我恐高。”
“我现在晓得了。”
不知为何,乡余总觉着从头到尾,他都在戏弄她。
乡余只好抱住旁边的树干,问道:“那,现在怎么办啊?”
“……”蚩庸没有言语。
“大尊座?”
蚩庸闻声朝乡余的那头移了几步,依然冷漠:“你可以抓住我。”
乡余嘴角抽搐。
“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小的是恐高,但,现在只想知道,这下面真的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生物,我们该如何安全地回去?”
“还未找到月玥。”
“……”现在是鱼命关天,哪还有心思去想这死兔子的事?
蚩庸仿佛看出了她的忧虑:“莫怕。”
乡余受伤受怕了。
她打小就是个身强体健的,从来没有受过什么重伤,最近却老是晕过来晕过去的,让她经受这些磨难。
陆地果然危险。
乡余想着,看蚩庸的眼神也不对劲了。
“你先睡上一觉。明日,我们再寻。”
“睡觉?在树上?”
“嗯。”
“可是……”乡余犹豫开口,“可是……”
她睡觉的姿态被这大尊座看见了也没什么大不了,毕竟,他已经被剔除未来师父的名单了。但……
“我平衡性不太好。我怕掉下去。而且,这怪物也挺多的。”乡余可怜巴巴地看着蚩庸。
蚩庸抿了抿唇。
坐在了她身旁,又同时弯了弯腰。乡余看了眼他矮了一截的肩膀,又看了看他好似无动于衷的侧颜。
“大尊座可真良善。您只要施个法,绑住我就好。”
蚩庸肩膀僵了一僵。
“嗯。”
说罢,一个抬手。乡余就被绑在了树干上。
“谢谢大尊座。”
蚩庸转过头不再看她。
乡余缩了缩脖子。
怎么有点寒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