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离感到昏沉的感觉逐渐好转,记忆如洪水般倾泄后,很是疲惫。
瞎子把牧离放在地上,转身走向橘子摊,牧离眼神迷离,喃喃自语:“江湖?乞丐?”
“老天待我不薄。”
瞎子扯着胡子和那寡妇讲着价,牧离是听不到的,深深的疲惫感使他眼皮逐渐落下。
十分安静。
………
“牧娃,醒了就好,来吃橘子。”
瞎子递给牧离橘子,牧离吃了口,很甜。
“嘿嘿,老子没骗你吧,咱北地的橘子是个大汁多,肥美香甜。”
“瞎爷难得说了回真话。”
月光洒在草席上,瞎子吃着吃着忽然咳起嗽,咳出了血,拿手一抹,只觉得嘴里更甜了。
“瞎爷!你……”
牧离眼泪掉下来,融合了一世记忆,但他还是牧离,还是那个在荒无人烟的沙漠中被瞎子捡起的弃婴。
瞎子摆手道:“没事,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牧娃。”
“嗯……”
“是男人就别哭,你看看那些个大侠,行走江湖谁人哭哭啼啼的。”
“好,我不哭。”牧离擦去眼泪,红通的眼睛在白洁的月光下格外显眼。
“牧娃,老子快不行了。”
“瞎爷,我不想你死。”
“嘿嘿,想当初刚见到你的时候,你才和个冬瓜般大小,现在十几年了,小牧娃长变了样了。”
“咳咳!”
“瞎爷!”牧离抓住瞎子的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不想你离开我,我就你一个亲人了,我不想……我不想你死。”
“难道你还能改天命不成?牧娃你听我说……咳咳……”
“我听着。”
“带我回三阳镇吧,找镇子西边那户靠着小溪的人家,给那婆娘带句话,就说柳丁段没脸见你,这些年逃的太远,他该死。”
瞎爷很想把手举起来,摸摸牧离头,可是一丝力气也用不上了。
“牧娃,我帽子里有块令牌,千万不要让那些狗日的魔教看到了,好生保管,去到杨州,走水路到杨洲三阳码头找那儿叫祁三的船夫,你把令牌给他看,他就知道你是我柳丁段的后人。”
“他会带你去三阳镇的……他会的……”
“瞎爷,您好走……牧娃一定带你回去。”
说罢,牡离趴在尸体上泣不成声。
瞎爷最后的钱是留给牧离的,一直赞着,哄着牡离说以后这钱可以去边漠娶八个媳妇。
牡离数了数,十两银子,买了口漆黑的棺材花去三两八钱,用粗麻绳将棺材和牡离绑在一起,一步一步朝着码头走去。
汗水浸湿了全身的衣服,肩膀磨出了道道血痕,牧离一步一个脚印总算在天亮前赶到码头,松开绳子。
噗通!
跳进水里,简单一洗上岸,换上那件烘干了的衣裳,牧离躺在棺材上开始休息,不敢睡觉,两世为人,牧离很清楚这江湖的险恶。
阳光打在牧离脸上时,码头的船夫已经来了大半,他背起棺木走到船边。
船夫:“去哪?”
“杨州。”
“太远罗,娃儿,你去那边有颗大松树下找孟老头,他哪都跑。”
“多谢!”
船夫指了指方向,牡离顺着望去,有一位年纪已入花甲的白发老朽,头戴斗笠,远观倒是有种若有若无的仙韵,没多想,牡离背着棺材一步步走到了孟老头的船边。
“呵呵!小娃娃,背这么大口棺材,稀奇稀奇啊。”
“去杨州。”
“五两银子。”
牡离眉头微皱。
“三两!”
“五两,小本买卖拒不还价。”
“要小娃的钱,你也不害臊。”
“嘿嘿!生以钱生,死以钱死,我孟石的钱阎罗王也要不去。”
“……四两。”
“上船。”
漆黑的棺材被孟石看似消瘦的身体一把举起,又轻而又轻地放在船上,牡离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不过被他很快压制下去,很显然,这孟石虽是个跑船的,但绝对不是普通人。
孟石倒一口黄酒入口,哈出一口臭气,就连牧离这个从小街上怕摸长大的人都觉得一时间胃里翻江倒海,真他爷的臭!
孟石又倒了一口黄酒,躺在船上,说:“午时走船。”
“哦。”牡离知道还要等等,因为这个船还不算他包的,孟老头这个钱眼子等到午时走船也是为了看看还有没有一路去杨州的,好多赚些银子。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牡离现在十一岁的身体已经逐渐支撑不住困意,靠在棺材后面睡着了,不知过了几个时辰,牡离渐渐睁开眼,船早已驶出码头,在江面上随江流漂泊,船头站了位女子,背对着牡离,后背系了把精致的宝剑,一时间吸引了牡离的视线,他到穿越这个世界以来,还没有见识过江湖人的厮杀,更没有见识过这么精致的宝剑。
似乎是察觉了视线,女子转头,见十岁孩童痴痴的望着,心中警惕感浑然消失,十来岁的孩子自然不可能是家里派来抓自己回去的,女子想着,拉开船帘进入船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