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子。”许纾羽呡了口茶:“这,便是为什么,本宫要缩减宫中用度时,而无人反对的原因了。想来这探子安的还不是一般的明显。青墨说的对,惠妃,才是这个宫中,最让人看不透的。”
许纾羽瞧着有些沮丧的青萤,缓缓弯了嘴角:“你们两个都很好,也不枉我挑了五个月。青萤机灵总有主意,青墨细心沉稳,你们俩相辅相成,团结一心,将来会是本宫身边的利剑。”
青萤和青墨显然是没想到许纾羽会如此赞赏她们,二人对视一眼,双双磕了个头:“谢娘娘,奴婢定不负娘娘信任。”
“好了,你们先下去吧。本宫有些事要与静心商议。”
青萤和青墨应了一声,双双退了出去。
门外青萤欣喜的拉起青墨的手:“青墨,我们是不是被娘娘认可了?”
青墨微笑着点点头,立在一旁看着高兴的青萤,她自小贫苦,是被卖进许府的。而青萤却是宫里分到许家,颇有些天真的劲,明明比自己大,却总喜欢唤自己姐姐,青墨也由此生了些做姐姐的自豪感。
……
这头,许纾羽拿着内侍局给出的这两年的宫中账册随意的翻着,两道秀气的眉这会儿正紧紧的拧着。
“静心,让青萤去把内侍局的管事领来,再让青墨领着人去把库房里的东西清一遍。”
青萤领了差事,忙要到内侍局去,却被青墨一把拉住,向前来吩咐差事的坤宁宫首领太监苏泽安问道:“苏公公,内侍局的管事有许多,您瞧着,是只领大管事,还是连底下各个局的管事都领来。”
苏泽安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缓缓道:“娘娘要问话。”
青萤还欲再问,却被青墨一把扯了回去。
“姐姐你干嘛?我还没问清楚呢!”
“你瞧着苏总管是想给你解释清楚的样子吗。这也是对你的考验,若是娘娘要吩咐什么事,那自然只要让内侍局的大总管过来就成了。可若是要问话,那就又不一样了,得把人喊全了,省了娘娘的事儿,哪怕用不上,在门口候着也成。”青墨仔细的给青萤分析着这里头的厉害因果,“若是等娘娘问到了,才去喊人,你的差事以后有没有是一回事儿。底下的人串供,误了娘娘的事儿,那便是另一回事儿。”
青萤后怕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这里头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这回多亏了你,不然我可就完了。”
“你也别多心,如今是娘娘初到宫中,根基不稳。在日后娘娘稳了宫权,底下的人也就没那么多花样了。”
青墨送着青萤出了坤宁宫的宫门,这才回头点了几个太监宫女,领了人去内侍局。
青萤领了人,便急匆匆的回了坤宁宫,想着青墨交代的话:“劳烦李管事和几位司务先随我进去吃,几位掌事先在廊下候一会儿。”
急匆匆赶来的几个人,这才有空暗中问了两句:“萤姑娘,娘娘唤奴才们所为何事?”
青萤掂量着手中荷包的重量:“不过是宫里的俗务,想来是清明将至,娘娘问问旧例罢了。”说着便进去通报了。
许纾羽正闭着眼躺在榻上,由着静心给他揉穴,这几日操劳太过,又要让太医调养身体,可不是矛盾吗?
“奴婢给娘娘请安。”
“回来了,内侍局的人可有刁难你。”
“娘娘凤威甚重,内侍局的人无敢不从。倒是李管事,方才还给我塞了一包碎银。”青萤细声说着。
许纾羽微微睁了眼,瞧了瞧貌似安分跪着的青萤,顿了好一会儿:“你这话倒是说的乖巧,行了,叫他们进来吧。”
“是。”青萤还在为了许纾羽没及时说话而心存怀疑,这会儿直愣愣的起了身,直接转身出去了。
许纾羽看着青萤的动作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身旁的静心却是直接出声:“青萤这规矩……”静心还没说完,看见前面晃动的珠帘,赶紧住了嘴。
“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李管事和几个司务齐刷刷的跪了下来,磕头请安。
许纾羽却是迟迟没让起,自顾自的把玩着李总管昨日派人送来的青瓷。
站在许纾羽身旁的静心使了个眼色,一旁侍立的小太监就捧了厚厚的账册放在地上。
李志看着那厚厚的账册,腿一软,险些瘫趴在地上,到底是做了多年的大管事,还是撑住了。
许纾羽看着摇了摇头,她高估了这宫里的人,本以为好歹也能轮上两把,却没算到宁妃如此不力,手底下的人竟如此经不住事。
“你们把嘉康三年的账册找出来。”许纾羽放下手中把玩的青瓷,又拿起剪刀修起了案上的梅。如今三月初,早开的梅都凋了,案上摆的这枝,却是晨起时许纾羽才让青墨去剪的。
李志跪在地上,明明是春初,却是冒了一头冷汗,直打哆嗦,手上的动作是不敢慢了半点。
不一会儿李志就将收拾出的账册捧了起来,许纾羽却是没让人接。生等着李志撑不住了,两条胳膊都抖的不住的时候,才出了声。
“李管事的规矩真好,本宫瞧着是满宫里没有比李管事规矩更好的人。”
李志听了这话,再也撑不住了,跪在地上直磕头,一个响过一个:“娘娘言重了,奴才素来胆小,不知犯了何错,还请娘娘提点。”
许纾羽听了这话,确是轻笑了两声:“你胆小?不知道犯了何错?本宫瞧你胆子大的很吗?”
“本宫去年年末进京,今年三月里入宫,许家大大小小的事都是本宫过手,你自个儿瞧瞧,账面上的粮价、布价和外头的差了多少?翻了几倍了都。
还有二月里头办宫宴,因着今年是灾年,所以并未像往年一样大办,可本宫瞧着这走的账怎么比往年差不了多少。本宫想不明白,不知道李管事能不能给本宫解释一下。”
李志已是伏在地上,连磕头的劲都没了:“皇后娘娘,奴才知道错了,这也不是我一个人,那底下一层一层的上来,也不好就我一个人不贪。”
许纾羽听了这话,一个白眼只差没翻到天上去。她原没想动底下的人,李志这样一说,她倒是不得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