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回到残酷的现实。还是沉浸幻觉之中,木兰,我等待着你的决定。”
“我的决定?不是早就告诉你了吗?阿忠,我受够了无止境的杀戮和没有结束的囚牢,所以我从英灵祠逃了出来,为的就是要摆脱这一切,没有做错。我没有做错。”
花木兰大声说道,只是她的争辩看上去就和去鬼屋被吓哭了的小孩子在说自己不怕没有任何区别。
“木兰,既然你没有做错的话,那就迈进那个屋子里,你不想努力的话,我也给你准备了一个美好的幻境。在那里。你会获得想要的一切。”秦忠语气平淡地说道。
“我我”花木兰语噎,她看了看门内的温暖又看了看门外的酷寒,脸上愈发茫然,脚底最后一步迟迟不肯跨入。
“双重疑虑,双重心魔,木兰你就是一个矛盾的人。”
秦忠看着天边的云彩,血红色的烟雾在天边缭绕,这代表着现实中又有一堆魂灵灰飞烟灭,他们的遗恨飘散着空中,将灰黑色的乌云染红。
“时间越来越紧迫。来木兰做出你的选择。”
“我的选择。我的选择。我不希望有人死。不对。我将自己一切献给了战场,为什么却不能得到一个平静的生活,我不甘不,决不能重蹈以前的灾祸。”
花木兰忽然感觉头疼欲裂,宛如有两股力量在他大脑中互相撕扯,她捂着脑袋,发出痛苦的哀嚎,伴随着宿主的崩溃,这个由木兰构成的世界最终崩溃,梦境中的泥土化成了一摊泥潭,一点一点将花木兰拖了进去。
“将军。木兰。”
秦忠连忙上前拉住了花木兰的手,不让她迅速沉入泥浆里面。
“这是什么?阿忠。”
“将军,不要排斥,它会将你带到魂魄中最深处,在哪里你将会得到答案,这也是你解开怨气的关键。是幻境还是觉醒就全靠你自己了。”
“我不懂啊。阿忠。你不会离开我吧。”
花木兰紧紧拉住秦忠的手,她的眼睛似乎有泪光正在闪烁。
“放心吧。我不会离开你的。”秦忠用力握紧了花木兰的双手。“这一次无论什么事情,我们一起面对。”
流动的泥浆忽然张开了血盆大口,来不及反应的秦忠和花木兰被瞬间吞没,他们紧握着对方的手,一起坠入了黑色的深渊。
花木兰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才发现秦忠已经不在身边,而自己则在一个破败的村子准确来说,这附近已经不能叫做村子,熊熊燃烧的大火吞没了所有的房屋,黑影在火光中不停地抖动,不远处的刀光闪动,一条条生命就被这样收割。
“这里是?”花木兰惊奇地看着四周,这个地方她并不陌生,这里是是秦忠的丧命之地,也是她的心魔诞生之地。
“救命啊。突厥人杀进来了。”
“谁来救救我们。”
“游骑兵,游骑兵在哪里啊。”
伴随着四周的惨叫声,埋在深处的记忆渐渐被唤醒,她清楚地记得,在那个乱世之中,朝廷为了镇压源源不断的起义军,忽视了边塞军队,将自己的粮草供应荷给中央军,当时没了补给的游骑兵被迫撤进长城内,结果被突厥抓住机会翻过长城袭击内陆,秦忠为了保护大部队撤离,主动担当诱饵,一路南逃到了这个无名村子中,试图凭借着简陋的陷阱,抵挡突厥骑兵的攻击,当时大部队脱险之后,花木兰立刻率领一小支轻骑,前去救援结果来晚了。
“给我住手。”
花木兰捡起地上的长弓,不停地朝着黑影射击,普通的箭矢穿过他们的身体,带起了淡淡的涟漪,黑影似乎没有察觉到有人攻击它们,这些怪物砍死了终结了一个生命,立马又扑向下一个,以最快的效率屠杀着整个村子没有用。
一点用都没有。自己的攻击对这些怪物完全是无效的。
这些还只是开胃小菜,一道大菜正在等着花木兰。
没过多久,花木兰就已经看见她这一辈子最不想看见的场景,秦忠和残余的游骑兵从尸体堆中缓缓走出,这些浴血拼杀的勇士已经压榨干净了剩下的体力,他们握枪的手正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乏力,等待着他们是一堆堆没有尽头的黑影,他们就像是期待血食的野狗一样,慢慢将秦忠他们彻底包围。
接下来的结局,花木兰就能猜得到了,当时突厥骑兵撤出长城外,给花木兰送上了一份大礼。
那是双目怒瞪的秦忠,脖颈处的红黑色血液正在从缓慢向下滴落。
自己。不要再经历一次悲剧。
“为什么会这样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我现在是英灵,是能终结的对了,血缨枪,只有血缨枪才能对这些怪物作用,在哪?我的武器在哪?”
花木兰焦急地环顾四周寻找自己的武器,果然在不远处发现了插在地上的血缨枪,只是在这个武器旁边,有着另一各身披赤甲的花木兰,和自己有所不同的是,她的五官皆被用纸封住,双手双脚也被绳子所束缚。
花木兰上前试图拔出长枪,然而血缨枪就像是长在地面上的一样,无论她如何用力都无法动摇她分毫。
“放弃吧。你拔出的长枪的。”
封印住五官的花木兰缓缓说道,她的声音十分地苍老,听起来就是白发苍苍的老人。
“你是谁。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就是灵魂深处的你,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不是应该知道的吗?封住五官,让我感知不到杀戮和战场,锁住四肢,让我无法再拿起武器,虽然这样我失去了很多,但是只有这样才能离开自己的畏惧之地,不用看见无法停止的杀戮,这些不是你所期待的吗?”
“不是我只是希望能得到幸福”花木兰小声驳斥道。
“在我面前就不用装模作样了,因为我就是你啊。你是无法欺骗自己。来封住自己的五官。只要感受不见悲剧,那么自己自然就不会感受到悲伤。来,开始吧,这是你最终的结局。”
“这是我的结局。”
花木兰看向远处的秦忠,保护着秦忠左右的勇士,已经一个接一个倒下,黑影迫不及待砍下了这些牺牲者的头颅,挂在自己的腰间,现在还站着的游骑兵就只剩下了秦忠自己,这个铁血男人不停地向后退缩,他要节省下力气,以此来进行最后的反击虽然这样做依然改变不了他的结局。
不想看见。逃避。拒绝。
秦忠从另一个花木兰手中接过了纸张,她用力撕下一张贴在自己的眼睛上面。
“开玩笑。你以为我会再一次上当吗。”
花木兰并没有上当,她咆哮地撕碎了手中的纸张,紧接着一拳打在另一个花木兰的脸上,将手再次伸向了血缨枪。
“秦忠,等着。我马上去救你,我已经不想逃避了,我要救下所有的人。”
插在地面的长枪在花木兰的呼喊中微微发亮,花木兰握住长枪,一丝丝裂痕出现它表面的封印之中。
“可恶。还是不能叫醒花将军,已经到此为止了吗。”
凌千月一拳锤在桌子上,她看着被黑气所包裹的花木兰,这个三无少女的眼神中涌出了大量的绝望。
“英灵在哪里?”
那个催命的声音逼近到了门外,便没有没有声响,但这样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接着墙面就像是炮弹一样被打出,躲避不及的凌千月被撞了个正着,她翻滚在地面,最后一点抵抗的欲望在剧烈的疼痛中被消磨殆尽。
“可恶。”
巨大的影子将凌千月彻底覆盖,她抬起脑袋,看见的是高举着斧头的半人马怪物,在他的身后一群群怨灵涌了进来。
“英灵在哪里?”
斧头用力地挥下,血风之中带着死亡的气息,没有人能在这攻击中存活下来,就算是凌千月闭上眼睛,不敢面对自己的死亡,除了一个傻得冒泡的逗比。
“组长,不用再害怕。因为我来了。”
斧头停在凌千月的头上,仅仅削去几根她几根头发,更多的伤害被苏容斋所承受了下来,这个笨蛋用锁魂链缠在自己的双臂之上,就用这看似简单的防御挡下突厥可汗的致命一击。
当然这也做,并不是没有代价的。
“苏容斋。这个笨蛋,你。”
凌千月所说的话带着强烈的哭腔,看见苏容斋的腹部划开一条大口子,大量的灵气从他的身体内大量泄漏,使得他那傻气满满的笑容看上去有些虚幻。
“组长,你就别埋怨我了,英雄救美的情节,在网络小说中这可是主角专门用来刷好感的重要情节。我这么可能就这样白白错失了吗。”
“谁要你英雄救美多管闲事。”
凌千月的眼睛一下子红得像个兔子一样,她捡起地上的手枪将所有的子弹打在突厥可汗的体内,试图用这样的手段逼退进攻的突厥可汗。
“哎呦。看来好感还是没刷到。不过不要紧,你就当一个蠢货在关键时候犯蠢了。”
苏容斋看着依旧十分乐观,只是再骚气十足的言语也无法阻止突厥可汗的进攻,眼看着这个逗比要死在了巨斧之下,凌千月想要拼死上前,替他挡下这个攻击。
忽然长枪撕裂过了层层黑雾直接洞穿了突厥可汗的胸膛,赤色战将终于重回战场,她手握长枪,冷漠地注视着眼前的人马怪物。
花木兰的形态正在迅速发生变化,她身披重甲,骑着赤马,手中握着血色长枪,宛如天庭而来的神将,枪尖所指之处,黑影被尽是消灭,花木兰做不到的事情,赤色战将能轻易地做到。
这不是解脱。更不是觉醒,这只是做错事情之后的悔悟和弥补,花木兰并没有忘记一切,她只是学会暂时放下,因为有更重要的事等待着她去做。
“我还以为你要当逃兵了呢。将军。”
“面对他人杀戮,而自己却无能为力了,我不想再经历一次了,逃避很可耻,但很有用,就是会背上一辈子的负罪感,然而这种感觉太沉重,我承担不起,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只要手握长枪,才能拼得杀尽一切所看不见的事物,才能守护自己最重要的东西。”
身披重甲的花木兰站在战场上,能感受到迎面有血腥的狂风正在涌来,这一次她手握长枪迎了上去,这个少女最终还是将千年的信念和职责重新背上。只是这一次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一个若隐若现的残魂默默跟在花木兰的身后。
刺眼的光芒刺穿混沌的梦境,梦醒之时的英雄终于回归现实,丰都城终于迎来自己的救世主。
“一切由我开始。自然由我来结束。回去吧。怨灵们,光芒所照射的地方并没有你们的容身之所。回到黑暗中,那里才是你们的归宿,不过这一次我就陪伴着你们,直到这个三界毁灭。”
伴随着花木兰的吟唱,怨灵们身上的阴阳烙印正在迅速浮现,新的连接被迅速构筑,遥远的英灵祠呼唤着逃离的囚徒试图将他们重新封印。
“我不甘心。就只差一点。为什么会这样。我不甘心啊。我不甘心啊。”
突厥可汗试图脱离这恐怖的吸力,但是他也是拥有阴阳烙印的男人,他的一切挣扎都是在做无用功。
千年的潜伏、一年的准备,一个月的进攻这些在英灵祠的威压之下都是笑话,他们就像是玩具,自以为天下无敌,无人能治,殊不知只是主人懒得来找它们而已,一旦那位藏在英灵祠身后的那位大人动手,它们就没有任何还手余地。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我的举动都是算计好了,都是你在算计我,你你你。”
突厥可汗在即将被卷走的时候,大声嚷叫,他的手指拼命指向了花木兰,试图在证明了什么。
苏容斋顺着突厥可汗的手指方向,他看见有个庞大的无脸巨人抚摸着赤甲战将的头顶不对。这个举动。与其说是抚摸,不如更像是傀儡操纵。
一阵恶寒从苏容斋的脊骨中生出,待他再准备细细观看的时候,巨人已经消失不见了,只有赤甲战将站在那个地方,她一举一动皆是英雄风范,然而这个英雄就要离去了,甚至都没有和他们道别。
“我要走了,怨灵重新被封印了,需要英灵前去镇压。”
“那我们一起走吧。我记得自己说过不会再让你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了。”
“阿忠,谢谢。”
“你说什么?”
“不,没什么,我只是想说让我们一起开辟一条属于我们自己的未来。”
“你这话有点难懂啊。将军。”
“你是个蠢货吗。不过不要紧,这一路上我要得是时间和你的慢慢解释。”
赤甲战将,或者说是花木兰,将红色头绳系在头上,迎着光芒向前走去。
丰都,吉龙街。
仅仅半个月的时间,战争的痕迹便从丰都城被消抹的无影无踪。吉龙街再次恢复了往日的繁华。咸亨酒店内,苏容斋与狄仁杰,李元芳二人正在对饮,三人推杯换盏之间,笑声不断,席间,李元芳竟然还唱起了歌。酒店里的众人齐声和了起来,一片喧闹中,孔老板皱了皱眉头,放下手中的书卷,无奈地笑了。
就在一片欢乐之中,苏容斋猛一抬头,却见一个曼妙的女子映入了他的眼帘。但见这女子一身天蓝色连衣裙,披肩的长发瀑布般黑亮,脚踏一双纯白色的高跟鞋,仿佛雪山之巅的仙女一般。
“凌……组长”苏容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立时起身,踉踉跄跄地走到了她的面前。
“凌,凌组长,你,你怎么在这里啊?有什么事吗?”
凌千月没有回话,她看着眼前这个面色清秀的青年,一种莫名的尴尬涌上心头,背后的手里还攥着那封早已湿透的道歉信。来的时候本来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谁成想现如今却是这般难为情。
“组长,有啥事儿你说啊?要是没事的话,干脆进去一起喝一杯?”说着,便自作主张地拉起凌千月的手,可谁知这一下子,凌千月仿佛被电流冲击全身一般,面颊微微泛红。可也借着这股劲儿,她终于克服了难为情的心情,一把拽住了苏容斋。
“组长?”苏容斋看着凌千月,一脸疑惑。
“那个,苏组员,我……”就在凌千月张口之际,只听得一声巨响,吉龙街的尽头瞬间被火光所吞噬。眼见情况不妙,苏容斋径直冲了过去。酒店里的李元芳与狄仁杰闻声而出,李元芳跳上自己的吉普车,示意凌千月与狄仁杰上车,随即一脚油门,从苏容斋的身边冲了出去。
“我擦,李哥,你等等我啊。”说话间,苏容斋甩出随身的铁链,绑在了吉普车的车身上,活像是风筝一般,在后面鬼哭狼嚎。凌千月见状,不由得笑了起来,手中的道歉信也随风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