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见到我,一个翻身从马上跳下来,落到了我的身边。
“你去哪了,师兄们到处找不到你,都快急死了。”他说着,眼中流露出焦急又关切的神色,“让我看看,受伤没有。”
他双手扶着我的肩膀将我转了一圈,我见他这般,只好依着他察看。
“诶呀,好啦,我没受伤,根本不需要我出手。”我说罢,抬手拍了拍白玉的肩膀,“我可是被怨灵族的人绑去了,若是没有他,你说不定早就见不到我了。”
“什么!怨灵族?”寒月听罢,嗓音直接提了起来,“到底怎么回事?”
我连忙示意他将声音压低一些,走上前小声道:“好了,这件事我回去再与你说。”
我说完,眼睛斜了斜一旁的白玉,寒月这才注意到身边还站了一个男子,上前拱手道:“多谢上仙出手相助。”
白玉听后摆手一笑,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无妨,只是第一次见面就给嫦曦姑娘留下了这样不好的回忆,实在是不该。”
寒月听后直起了身子,一双眸子寒气逼人,似乎要射出箭一般,“上仙多虑了,师妹在北阳宫的剑法也是数一数二的。”他说的一字一顿,让我不禁打了个冷颤。
而白玉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却一句话也不说,双方就这样僵持着。
我见此状连忙拽了拽寒月的衣袖,悄声道:“你如何知道他是天界上仙的?”
寒月见我这般,这才收回了神色,俯下身来,“他周身都散着仙气,一看便知。”
他顿了顿,疑惑的看了看我,“那你以为是?”
我听这话微微一怔,不禁掩嘴一笑,“我一开始看他那白发红瞳,还以为他是妖界的奇珍异兽。”
寒月听罢竟一时没忍住笑出声来,“奇珍异兽,亏你想的出来。”
他直起身子干咳了两声,又再次面向白玉拱了拱手,“方才多有冒犯,还望上仙见谅。”
白玉却将手背在了身后,踱步朝我走了过来,“无妨无妨,我本就是一小仙,平日里游历人间,散漫惯了。”
我心想此人真是口是心非,嘴上说着无妨,心里估计记恨的很。
只见他走到我面前,抬手一转,一副金色手铐便躺在他的手掌心。
“缚灵拷?”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手心之物,锁芯还插了一把精致的钥匙,“你是何时...”
白玉嘿嘿一笑,将手铐塞到了我的手中,“这就当是给你的赔礼。”
话音未落,他突然上前一步,将脸贴到了我的耳边,“趁那女子不注意,我偷偷藏起来的。”
说罢,他退了回来,咧开嘴一笑,眉目流转,顾盼生辉,“可别弄丢了,你那么笨,留着正好防身。”
我翻了个白眼,从衣袖里掏出了一个锦囊,将手铐收了进去。
白玉看了看天边升起的太阳,转过身来,“时候不早了,我也要走了,后会有期。”他冲着寒月的方向拱了拱手,化作一缕白光消失不见了。
我回身冲着寒月笑了笑,见他站在原地黑着一张脸,赶忙上前抱住了他的手臂,“不是说师父师兄们还在等我吗,我们快回去吧。”
我一边拉着他一边走着,只见他皱了皱眉,停了下来,“师父?师父不是一直与你在一起吗?方才没见到他老人家,我正想问你来着。”
我见他这样问,更是一头雾水,看来寒月他们还不知道师父是假的,定是以为师父与我一起被绑了过来。
“师父是假的。”我一敛之前的笑容,郑重地说道,“那人故意将我与你们分开,把我迷晕后带到了这里。”
此时寒月的眉头已拧成了一座小山,低头沉思了一会,“我们先回去,此事需与众师兄们商议后再做决定。”他说完,脸上依旧是愁眉不展。
我微微点了点头,他将我扶上马,起身一跃坐到了我身后。
一路上骑的飞快,也顾不上交流。我忽然想起那缚灵拷,若是师父真的被歹人拷了去,纵是他老人家法力高强,也是无济于事。想着,只觉得心中有块石头压着似的,但愿师父不要出事才好。
人间的时辰似箭一般,赶回渡口已是正午时分,老远就见大师兄在码头上来回走着,十分焦急的样子。
寒月将马牵到一旁,我小跑着来到大师兄面前,却也是笑不出来,“师兄,我回来了。”
大师兄见到我,一双失神的眸子似乎被点燃了一般,“小七?你可算回来了!”他一面说着,双手紧紧握住了我的肩膀,“有没有受伤?”
我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无碍,他这才缓和了一些,却只是一瞬,便又皱起了眉头,“师父呢,没与你一起回来?”他向我身后望着,在寻什么一般。
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正逢寒月走了回来,也是一副一言难尽的样子,“大师兄,其余师兄都在哪?我有要事相商。”
大师兄应是猜到了什么,将还要开口的话吞了回去,“跟我来吧。”说罢,他转身登上了身后的一艘船。
走过甲板,来到一处开阔的船舱,众师兄们都在此处,站的站坐的坐,只是脸上都是一副疲惫不堪,看样子定是一夜未眠。
见我走了进来,先是三师兄站了起来,“小七回来了?”一见到我,脸上神采都恢复了不少,这一问,引得众师兄们的目光都齐刷刷向我扫来,“小七。”又是四师兄说道。
大家全都一窝蜂涌了上来,将我团团围住。“你可算回来了,师兄们可是担心了你一夜。”五师兄一边说着一边上下打量起我来。
“平安回来就好,平安回来就好。”
“过了一夜一定饿了,我去给你拿些吃的,你赶快坐下休息休息。”
众师兄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关心着,却让我这心头酸的厉害,眼泪直在眼中打转,“诶,师父呢?”不知谁问了一句,却成为了彻底击垮我的一根稻草,一个没忍住,豆大的眼泪夺眶而出。
“师父...师父他,没与我一起,我也不知道师父到底去哪了。”
我哽咽着,内心快要把自己骂了一千遍,若不是我执意要跟来,师父定不会遭遇不测,也不会害得师兄们如此心力交瘁。
“什么?”大师兄听后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子,寒月也跟着走了过来,挡在了我身前,“各位,小曦也是刚从怨灵族人的手下逃脱出来,师父究竟是被何人掳走,她也不知。”
他叹了一口气,又接着说道:“方才小曦与我说,有人幻化成了师父的样子,将她与我们分散开来,迷晕后被怨灵族人关了起来。”
寒月说完,五师兄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只见他抬手扶着下巴,开口道:“这么说来,早就有人幻化成了师父,还成功瞒过了所有人。”
我忽然想起中秋节那日,师父就有些反常,若是换做平日里,他老人家定会将我骂的体无完肤而后再让我打道回府,断不会那般轻易就原谅我,还让寒月带我出去吃喝玩乐。
我将心中的疑惑与众师兄们说了一番,谁想二师兄竟连连点头,“自从小七闯下祸后,我就发现师父总是喜欢和蔼的笑,说话也变得亲切了许多,还以为师父是被小七气坏了,性情大变了。”
众师兄听他说完,也皆是认同,“看来,师父从那日小曦从匣中跳出来后,就已经‘换人’了。”寒月缓缓吐出了一句话。
这么多日,与我们在一起的竟然都是敌人,而且还很有可能是两拨人,一拨人绑走了师父,另一拨人,是怨灵族人,劫持了我。
我百思不得其解,再加上体力透支,身心疲惫,寒月见我脸色极为不好,连忙打断了大家的谈话,“我先送小曦回房休息,大家也累了,都先各自休息一下,师父的事情现在暂时还没有头绪,大家这样盲目猜测也不是办法。”
大师兄点了点头,道:“办法是一定要想的,这东海我们也是要下的,礼若是送晚了,既折了我北阳宫的颜面,也丢了师父的信誉,如今师父不在,我们更不能慌了阵脚,给了敌人可乘之机。”大师兄严肃异常,颇有一副掌门人的派头。
我从拥挤的船舱中退了出来,坐在甲板上吹着海风,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人间的海。
如今师父出了事,我是无论如何也躺不下,望着海面上自由自在的鸟儿,忽然鼻子一酸,若是我当初能再少一些任性......
我把头埋进了膝盖里,强忍着在眼眶里打转的泪珠。只觉得一件披风轻轻盖在了我的身上,替我挡住了猛烈的海风。
“在想什么呢?”
一双温暖的手附在了我的头上,声音如春日里柔软的风,也是我在熟悉不过的声音。
那一刻,只觉得自己回到了北阳宫的后山,只要有寒月在,天大的委屈我都能挺过来,这次也不例外。
我缓缓抬起头,努力扯出了一个微笑,只见他微微皱着眉,半扎起来的头发被风胡乱的拍在脸上。
他眼中流露出了几分心疼,轻轻的吐出了几个字,但是风太大了,我还未听清,话语声就已经散入风中。
我做了一个疑惑的表情,示意他我并未听清,他摇了摇头,似是不想再说第二次。
也罢,我与寒月之间有些话就算不说,各自心里也都明白,这世上,再无比他更懂我之人。
我冲着天边长长叹了口气,正欲起身回房,远方一只黑色的乌鸦却吸引了我的注意。
“寒月,海上会有乌鸦吗?”我歪着头看着那只乌鸦愈飞愈近,一股不详的预感在心中升起。
寒月顺着我的方向望去,警觉地起身挡在了我的面前。那乌鸦忽扇着翅膀停在了桅杆上,我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大的乌鸦,它转了转头,忽然双翅大振,张开嘴叫了起来。
“看它的样子,似乎是渴急了。”
我眯着眼睛,忽然发现乌鸦的嘴中似乎塞着什么东西。
“它嘴里有东西!”
定睛一看,似乎是一个白色的纸条。
“我去取些水来。”我看了看那乌鸦,转身跑到了船舱里。
从水缸里用水瓢乘了些水端到了乌鸦面前,它似乎是真的渴了,也不管我们会不会加害于它,埋头就啄了起来,果然没两下,纸条就飘进了水中。
寒月将其捞了出来,打开一看,上面两行小字直让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北祭在我手中,三日后龙宫婚宴见。”
我与寒月面面相觑,一时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寒月一只手扶着下巴,眉头皱的极深,“会不会是怨灵族?”
他转过头来看向我,我摇了摇头,否定了他的想法。
“我觉得不是,若是怨灵族绑到了师父,那还绑我做什么?”
说到这,我忽然想起那红衣女子说的话来,“不过之前在暗道中,有个女子曾点名要我留下,整个过程中他们只字未提师父的名讳,显然他们的目标不是师父。”
寒月的脸色变得十分不好看,他若有所思的又将纸条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实在是看不出什么别的端倪,只得抬眸看了看我,“走吧,去和师兄们商量一下。”
我点了点头,此时海上的风又大了几分,转眼间风平浪静的海上瞬间便乌云密布,看得我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裹紧了披风跟了上去。
船舱中只有大师兄一人,寒月走上前将纸条递给他看,大师兄的神情也是一脸惊恐,他迅速召集了其他的师兄们,大家经商议决定立即出海。
三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我们要将船行进到海中才可施展法术潜入海中,这一来便已耽误了半日。
我一人坐在舱中,看着船外压抑的黑云,似乎暴风雨就要来了。
正想的起身,一个惊天巨响划破天空,直直劈入了海中,我一个激灵下意识抱住了头就往桌下躲,因是桃木精灵,自是最怕雷与火。
记得小时候一遇到雷雨天,寒月就会坐在我屋外的窗下给我讲故事,有时候一坐就是一整晚,有他这样陪着,渐渐的,我倒是开始期待起雷雨天来。
可如今我们实在大海上,此时的海面已经不再平静,剧烈摇晃的船只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我蹲在桌子下面几次都要站不稳,不知道寒月和师兄们都到哪里去了,这会竟一个人影都见不到。
巨浪一下又一下拍打在船身上,将船推到了风口浪尖,天上的雷也不闲着,一声又一声响彻天空,我死死捂住耳朵,几乎要哭出来。
“师兄!你在哪!”
我扯着嗓子喊,谁料船身一歪,我一个趔趄滚了出去,眼前忽然是一片天昏地暗,我伸出手胡乱的抓着,却是一阵徒劳。
随后冷冷的海水似浸入了我的骨肉一般,我抬起手声嘶力竭得喊着,此刻的大脑已是一片空白,什么法术,通通都忘的一干二净,巨大的风浪直接将我的声音淹没,在喝了几口水后,终于体力不支,只觉得连眼皮都抬不起来,开始缓缓沉了下去。
我就要死了吗?
周围是无尽的冰冷和黑暗,我第一次感到如此的恐惧和孤独,忽然一双大手从我身后环绕了过来,捂住了我的口鼻,就这样拖着我一直向上游着,我无力的靠在那人的怀里,不知为何觉得安心极了,恍惚间看到他的手腕有一黑色刺青,一直延伸至袖里,随后的事情,就一概不知了。
我再次醒来,是听到了寒月急切的呼唤声,无力的睁开眼,就见到寒月那副紧张的眸子,再看看他身后师兄们一张张担忧的脸,我就知道自己又闯祸了。
外面的风浪似乎已经停了,大家都是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应是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劫难折磨的够呛。
寒月见我醒了过来,脸上尽是欣喜和激动,“醒了好,醒了好。”他抬手欲要抱我,却不知为何停在了半空中,最终落下拍了拍我的肩膀,“你方才真是要吓死我。”
我皱着眉头,想着若是他能抱抱我,我定要在他的怀里大哭一场,好好质问他方才究竟去哪了,告诉他我那一刻有多害怕,有多期待他的出现,可他没有,我也只好将到嘴边的委屈和眼泪都咽回了肚子里。
“我记得有人救了我。”
我低下头不去看他,语气中充斥着失落。
“是有人救了你。”未等寒月回话,大师兄却先开了口,“说来蹊跷,见你落水后,大家都纷纷跳了下去,在海里四处找你,最后三师弟竟在船舱中发现了你。”
他顿了顿,在屋中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所以,定是有人救了你,可此人是谁,我们都未见到。”
我只觉得脑袋快要炸了一般,“对不起,又让大家担心了。”
我抬眸看了看众人,努力撤出一个微笑“师兄们,可否让我一个人呆会?”
寒月握起我冰冷的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师妹,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我摇了摇头,示意他无事,“可能是方才海水喝的有点多了,想休息一会。”
我将手从他的指缝间抽了回来,慢慢躺下身不再说话。
其实我根本睡不着,只是不想再说话。
约莫过了两柱香的时间,甲板上传来了动静,我起身走到门口,靠在了门框上,看到一似鱼人模样的男子带着几个虾兵蟹将浮在海面上,正与船头的师兄们交谈着什么。
我竖起耳朵来仔细去听,隐约听到那领头男子原来是龙宫派出前来迎接我们的队伍,不料海上突然起了暴风雨,这才耽搁了些许时间。不过看他的样子,方才在水中救下我的,应该不是他。
我抬头看了看天空,暴风雨已经停了,太阳的光穿过了雾云,在海面上洒出了星星点点的光斑,之前就听说海上的天气变幻莫测,没想到差距真是如此之大。
我走了出去,来到了他们的身后,天气一好心情也就不那么糟糕了,看到寒月也觉得顺眼了几分。
寒月似乎以为我还在生气,试探的看了看我,见他这样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是要准备下海了吗?”我踮起脚望着海中的鱼人,装作无事发生。
他听后松了口气般,又扬起了嘴角,“此刻天气转好,事关师父的安危,耽误不得,自是要下海了。”他顿了顿,扭过头来看着我,“之前我教你的屏气法可还记得?”
我嘿嘿一笑,在北阳宫整日无趣,所以就把能修炼的法术通通修炼了一遍,“当然。”
寒月在我的脑门上弹了一下,无奈的笑了笑,“只要是能打发时间的,你就都精通,不知你何时才能精通这御风之术啊。”
我撅了撅嘴,果然他又拿这件事挖苦我,“那御风之术太过简单,我不稀罕。”
这句话直接把寒月逗笑了,他咧开嘴摇了摇头,“我还不了解你,你巴不得赶紧学会御风之术在天上飞来飞去呢。”
我见他这样,鼓起嘴本想在争辩一番,却被他出言的打断了,只见他抿嘴笑着,眉宇之间仿佛春日里的远山般,“好了好了,一会下海紧紧跟着我,听到没。”
我点点头,毕竟是第一次出宫,许多事情还是要依赖寒月的。
我缓缓运气,熟练的在心中默念了一遍心法,站在船头犹豫着不敢跳下去。
寒月将手轻轻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朝我点了点头,我看着脚下波光粼粼的海面,还是有些胆怯。
罢了,是死是生都有寒月呢,如此想着,我眼一闭心一横,纵身跃入了海中。
刚潜入海中就有些不自在,总觉得十分没有安全感,我看向身边的寒月,不知他是否有同感。
可狐狸毕竟会水,见他在水中游刃有余的游着,我的姿势瞬间显得笨拙无比。
似是感受到了我炙热的目光,他回手拉住了我的衣袖,加快了速度好追上前面的师兄们。
越往下游越是不安,我扯了扯寒月的衣袖,示意他慢一些。
他回身看了看我,见我心神不宁,因在水中不便说话,他抬眉做了个疑惑的表情,我又扯了扯他的袖子,他这才慢了下来,运气传起音,“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他刀锋一般的眉紧紧簇着,一脸关切地望着我。
我摇了摇头,也运了一口气,“不知为何,一直心中不安,咱们还是小心些吧。”
寒月听后面色缓和下来,点了点头,“好,若是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我冲他笑了笑,又继续向前游去。
约莫行进了一个时辰,终于远远看到了几座精致巍峨的宫殿,领头的鱼人抬手指了指前方,“前面就是龙宫了,大家一路上辛苦了。”
说罢,从前方游来了无数只我从未见过的生物,身后似乎拉着贝壳一样的东西,我扭头看了看寒月,用传音道:“这是什么,为何我从未见过?”
他向前张望了一下,笑了笑,“这是海马,这样拉着贝壳,算是龙宫的马车,是不是很有趣?”
我看着那海马蠢蠢的样子,不禁提起了嘴角,“龙宫的马车果然比陆地上的有趣多了,我们快上去快上去!”
我兴奋的拉着寒月向前游去,之前的疲惫一扫而光。
龙宫果然比想象中要气派的多,就连宫门都是水晶搭建,成群结队的鱼儿在我们面前穿梭而过,看得我是眼花撩乱,一会指着一旁的珊瑚,一会又指着另一边的海草。
寒月则耐心的给我讲着,似乎早已习惯我这一惊一乍的作风。
没多久我们便来到了寝殿之前,鱼人首领将我们安顿好后便离去了,舟车劳顿了半日,我已是心力交瘁,然而躺在床上缺怎样都睡不踏实。
反正也是休息不好,倒不如出去走走,正想着,却听到阵阵敲门声,我有些警觉的看了看门外映出的影子,似乎是个女子身型,“谁?”我从床上坐了起来,朝着门边摸去。
“奴婢是来给姑娘送换洗衣物的。”门外的清脆女声回应着。
我微微皱了皱眉,将信将疑的开了门,见确实是一婢女,这才松了口气。
“送什么衣服?”我侧过身来示意那婢女进来,她却将双手又向上抬了抬,道:“龙宫不比北阳宫,三殿下怕诸位穿着陆上的服饰在水中行走不便,故特地让奴婢们送来这锦绡服。”
我见她没有进来的意思,便抬手接过了衣服,“既然如此,那替我谢过你家三殿下。”
那婢女行了礼后没有在说什么就转身离去了。
我将门重新掩上,打量起这套衣服来,是一条十分精致的淡粉色儒裙,在水光下还闪闪发光,不知是什么材料织成的,穿在身上如鸿毛一般轻飘,甚是舒适好看。
我将头发重新挽了挽,准备四处转转。
刚一推开门,就听到了隐约的哭泣声,我不禁打了个寒战,在这幽深的海底听到这种声音,实在是有些瘆人。
看了看四周,并未见到声音的主人,“罢了,这里是龙宫,总不能闹鬼吧!”
我想着,壮着胆子循声走了出去,绕过寝殿来到了一篇珊瑚丛前,只闻声音越来越大,我绕进珊瑚丛里,这里并不好走,有些地方需要跪下身来向前爬,我低着头一个劲爬着,忽然撞上了一个柔软的东西,再一抬头,一副水汪汪的眼睛闯入了我的视线。
我与那眼睛的主人几乎是同时喊了出来,我本就是趴着,这下干脆直接将头埋了起来。
不对,我方才是不是也将她吓了一跳?
我缓过神来,将头一抬,见一张精致的脸上满是惊恐,似是发现了我在看她,她也将身子向前探了探。
直到我完全坐起来,才看清她的容貌,一副刚哭过的浅绿眸子显得尤为楚楚可怜,五指连蹼,双耳为鳍,周身都是方才的眼泪化作的珍珠,应是鲛人一族。
见她还是惊魂未定的样子,我扬起嘴角笑了笑,打算优先示好,毕竟人家在这哭的好好的,被我吓了一跳。
“那个,你好,我是北阳宫的嫦曦,刚才听到你在这里哭所以我...”我挠了挠头,平日里滔滔不绝的话此刻就像被上了枷锁一般,竟一句也挤不出来。
她见我这般,似乎放松了一些警惕,“我...我叫蓝沁。”她的声音十分微弱,但却动听异常。
我笑着尴尬的点了点头,又在心中默念了一遍她的名字,总觉得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蓝沁...”
我嘀咕着,总觉得就是近几日听过的名字,忽然脑中一道光闪过一般,我几乎是将身子弹了起来。
“蓝沁!你是蓝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