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京城春花绚烂,这月里便是皇帝的千秋万寿节。
众所周知本朝这位政德皇帝最喜微服私访,流连民间,以致于京城的花衢柳陌、秦楼楚馆分外繁荣兴盛,可谓是满园春色无穷尽,一枝红杏待君摘。
“公子,小的已和卦师约好,就在这楼上雅间。这卦师江湖人称神算子,可厉害得很呢!”身着褐衫的仆从弓腰低首,显得毕恭毕敬。
“在这楼上?这里是……”合了手中的牙骨折扇,一袭月白色纱袍的贵公子抬眼打量楼前匾额,只见三字“西江月”。
“楼上楼下的姑娘,出门见客了哟!”不知是何人在楼内吆喝一声,花枝招展、妖妖翘翘的女子鱼贯而出,将主仆二人团团围住。
“这…这里是…秦楼楚馆!阿义,你可真行,竟然相约于此处!”
倘若被别人知晓带着小主子来这等秦楼楚馆,就算自己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砍的,被唤做阿义的仆从疾声分辩道,“公子,您可别生气,那卦师只说约在西江月,小的以为是寻常酒家,哪里知道是……”
“这位小爷,您可面生,是第一次来吗?”艳俗的绯色丝绢一扬,便有妖孽似的女子径直往怀里钻,一双白皙玉臂仿佛吐着信子的毒蛇窸窸窣窣围上腰身,“奴家叫胭红,是最会服侍人的,琴棋书画也不差,要不您试一试。”
哪里见过这种香艳的大场面,极力摆脱那双诱人的臂膀,年轻的公子有些唯唯诺诺,“不,不敢劳烦各位姑娘伺候,我们只是来卜卦的。”
“原来是来卜卦?”胭红显得有些不耐烦,回头朝楼上喊了句,“神算子,是你的客人,真是白白耽误工夫。”
“胭红姐姐,你也太心急了。”放肆的笑声从窗口传来,只听有人笑道,“远道而来的贵客,请往楼上来。”
西江月,二楼雅间,名曰天问阁。
这天问阁不算太大,进门就能瞧见一方扶乩用的沙盘,然后是一架素绢屏风,屏风之后似乎坐着一人,朦朦胧胧的,看不太真切。
“贵客临门,有失远迎。”清亮的语声从屏风之后传来。
“你就是卦师神算子?听声音,你似乎很年少!”
“占卜之事无关年长与年少,最重要的就是一个准字。”神算子笑问,“公子远道由楚地而来,是测字,还是占卦,是问吉凶福祸,还是问前程姻缘?”
一听闻“楚地”二字,阿义不禁惊叹道,“公子,他是如何知晓的?”
“若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如何在京城立足呢!”宛若温玉的公子轻轻展开手中折扇,优雅地摇了摇,“不如就用我的名字测字,问前程。”
手执湖笔,在桌上圆砚中润了润,神算子笑问,“那就请公子赐教了,您的名讳是……”
“王-宗,琮。”
啪的一声,神算子将手中毛笔掷在桌上,墨汁晕开来,染脏大片纸张,“今日倒是奇了,居然遇上两位天家贵子,先前那位是‘珵’,您可倒好,比那位更盛,是‘琮’。”
“原来他也来了。”
“他说他是甯王世子,元珵。”起身绕过屏风,神算子来到眼前,一张白皙清秀的面庞竟有些不像男子,“那请问您是……”
“方才你不是说我来自楚地吗?我是来自楚地的元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