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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吟景、衍风和计宸泽三人走在前面,拾歌害怕会被父亲丢到堂兄那里就一直拽着慕悠游不松手。无奈她只好走在后面和公主话着家常。要说今日他们也挺幸运,竟然遇到了拾歌和衍风殿下父女。多年未见,衍风殿下还是原来那般幽默亲近。

拾歌那眼睛就和慕悠游方才一样,恨不得粘在吟景身上。怯怯问道:“这人是谁啊?”

慕悠游没有立刻回答她,盯着计宸泽的后背看了半晌生怕他再吃醋,“这便是吟景魔尊。”

“啊!”拾歌震惊得喊了出来,引得前面三人齐齐回过头来看她,“没事,没事。所以他就是你们魔族那位能同紫薇帝君并肩的吟景?”

“是,是啊。”慕悠游见她一脸迷妹的样子没好意思打扰她。

拾歌朝着吟景那里望了几眼,“嘻嘻”地笑了几声陶醉其中,“好俊俏啊。”

慕悠游应和道:“是吧,我也是今日才见,还以为是个几十万岁老头子呢。”

听闻此言,拾歌反而不可思议的看着她,“怎么姐姐不知道吗?”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慕悠游有些接不上,一时没听懂她的意思,“知道什么?”

拾歌拉过她轻声道:“吟景啊。”

那这还真是被她说中了,慕悠游还确实不是很清楚吟景的状况。算起她来魔族这些年就算读书,读的也是爱恨情仇,哪一族同哪一族有勾结,哪一族又新生事端等等。就算她想对某个大人物了解一二,多数也是口口相传,不是从计宸泽那处旁敲侧击问来的,就是和利南风白芷背后谈人八卦而来。况且吟景此人,乃是魔族的领袖人物,谁人不知他封印了万迁呢?但若说更深入的了解,恐怕在魔族也无人敢谈。

拾歌拉着她的衣袖有些兴奋,“海静园里经常有说书的。”

“哪儿?”慕悠游以为自己没听清。海静园不是专门供九天之上的神仙喝茶下棋看戏的地方,怎的现在还多了讲人八卦这样的功能?

拾歌介绍道:“海静园每月二十都会有个戏班的人专门来给小仙还有那些刚刚位列仙班的人们讲故事,我闲来无事也会去听。”

慕悠游想了想,说书也是茶楼里的事,在海静园里说没半点毛病。只是她对这所谓的讲故事倒是抱有怀疑,究竟是讲故事呢还是论八卦呢便说不清了。不过这样看来海静园应该比以前热闹许多。

“那都说了什么?”

拾歌长睫扫了几下,“六界的事情都会讲,有关姐姐的事情也是近日才听到的。”

还有她的故事?她的那些事情也能在神族当饭后谈资?慕悠游指着自己道:“还有我的?”以前光她身负长襟之血这一件事就令他们害怕,如今竟还敢明目张胆的说?

“嗯,不光有你,还有你们那位魔君的,魔族的一大堆。”拾歌掰着手指思考最近都听了哪些有关魔族的故事。“你们这位魔尊好生厉害,想不到当年如此年轻就可以封印魔神。没想到还可以亲眼见到他。”说罢又将炽热的目光投向吟景。

他们走的距离很近,也不知前面的人能否听到她们的谈话。慕悠游明明感觉方才吟景朝这边看过。

拾歌搓着手,显然从海静园里听到的故事已经把她洗了脑。“据说他不顾别人的眼光,一人独自稳固幽冥山封印,给别人留下很多诋毁他的机会,可却从不见他为自己辩解。当年他封印魔神后就迁居至左缁山避世,但其实只有左缁山的山脉可以连通幽冥山,他全是为了六界啊。”

这哪里是什么故事或者八卦?这明摆着说得都是大实话,想不到魔族的事情在神族都这么公开。慕悠游有些胆怯,估计自己那点事也都早晚被他们讲了去。

拾歌佩服得简直五体投地,全然将吟景看成了魔族的唯一一位英雄。可若这么说,那计泓尘几乎扭曲的大义又算什么呢?用拾歌的话来说,只不过吟景选择的是默默无闻,即使有一日做出大义也是他自己一人承担,而计泓尘却要所有人走他的路。

衍风路上一直听到后面两个丫头小声嘀咕的声音,别说,仔细看自家这丫头倒真和悠儿小时候很像。慕悠游如今将近十万岁的年纪,经历的那些风雨已经把她洗尘脱俗成一个成熟的大人。当年她躲在慕骁后面吐着舌头耍宝的模样到今日还历历在目。

前面的人停下脚步,慕悠游仰头对上面前的坤阳殿,她记得这里是天君的书房。

衍风转过身,悠然地摇着扇子,“虽然此番你们来找太子才是大事,但天君这里还是希望你能过来。悠儿,是时候为你的族人正名了。”

慕悠游被衍风带到坤阳殿前便是一阵猝不及防,这趟行程她自己并没有想要去面见天君。至少等到良修落网,她有了真正的证据便将他亲自押到虑思殿上,让曾经那些说过慕家坏话的、不相信慕家的神仙们都看看,到底是谁违背了上古的誓言。

看来这一遭还是躲不过。九重天万年一景,都是春夏的颜色。坤阳殿大门开着,清风扫过院落,柳枝飘舞,霞光罩着院中的一池金莲。今日她不得不见。

天君背手站在殿内,听到声响便转身捻着须淡淡一笑。

“儿臣拜见父君。”衍风带头走进来。

慕悠游以前也没这般近距离见过天君,顶多是灵光宴的时候坐在父亲身旁凑近些看看他的面容,再被赏赐一些小玩意和吃食而已。近十万年,头一次踏进坤阳殿。

早前吟景已经单独来见了天君,并没有和他们一起进去,计宸泽便成了主心骨,踏进殿中先是一揖。慕悠游没见过这种阵仗,只好赶紧跟着也鞠了一躬。

天君放下手中的批文,慈祥得有些像家里人,“拾歌也来了?”

衍风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女儿,微微甩了一下头,拾歌见此便道:“拾歌才与阿游姐姐相识就一路跟着来了,还未向天君爷爷行礼,拾歌这便先下去了。”说罢行了个礼看了眼慕悠游便退下了。

这画风明显不对啊!拾歌方才在门外还不是这样的,怎的一进屋就变成了大家闺秀的模样?她演的?慕悠游才知自己同她最大的区别就是自己当年是从里到外扮演着顽劣,没人要她假装什么。而拾歌不是,毕竟她是公主吧。

慕悠游瞠目结舌目送拾歌缓步退出殿外,还礼貌地将门带上。

天君细细瞧了慕悠游的眉眼,眼神中闪着的光和慕骁非常相似,脸型更像她的母亲。“当年你父亲便是在这里拿着朕的命令离开的,悠儿,这么多年你可曾怨过朕?”

“倒是痛快。”慕悠游心中腹诽道。终归自己现在没什么官职,也不是神族人,得找个像样的答案回给他,“天君是否已知全部真相?”

她这般反问,别人听来却似乎带着些质问,衍风看了眼天君。

天君并无不适,道:“当年幽冥山异动,封天印所在暴露,慕家军阵亡,朕确实迁怒在了慕骁身上。可冷静下来细想朕也不能相信他一个忠实耿直之人能做出这等事,所以朕将你们送进了安长宫的别院里。只是没想到慕老夫人她……这些年朕一直命衍风时刻关注着魔族的动态,总算水落石出。”

慕悠游站在原地,不发一声的听着他解释,这些事非要等到别人家破人亡才能判断出到底谁错谁对,到真是天宫的作风。尽管不能指着天君的鼻子咒骂,但她也不会再服从于神族。若是当年师兄也死在魔族,那么今日的慕悠游定会灭天灭地将他们全部杀死。可是还不算太惨,她遇到了计泓尘和计宸泽,所以后面的事情没有发生。

时至今日,物是人非她不需要别人的可怜同情甚至道歉,她只想从天君那里得到一句话。慕悠游道:“天君可自始至终相信过慕家?”

天君道:“有。”

衍风向来是个和事佬,平时说话都是眯着眼,现在却非常正经道:“悠儿,我们从一开始就相信慕骁没有背叛神族,慕家军一定是遇到事情了,只是当时除了良修浩魇二人的说辞别无其他,为打消怀疑只得将你们送进安长宫后再伺机寻找真相,只是这一找便是几万年过去了。这些年我每日都会用通能镜搜索当年的事情,根据楚濯清发来的消息总算判断出究竟是谁人所为。我知道说这话已经太晚了,但是倘若有一日你愿意回来,回到这九天之上,神族将永远对你敞开大门。”衍风露出少有的严肃。

天君道:“当年慕骁和宫茯为了你的安全,让朕同他们一起隐瞒你的魔血之事,一切都那么顺利。只是没成想魔血竟然还在第二个人身上。如今撼天已得,你们二人的长襟魔血融合,日后定会发挥强大的潜力。悠儿,六界需要你,你也需要承担起慕骁的职责。朕在此给你个保证,日后你们若要用到人手,朕定会倾力相助……必要之时可取出封天印。”他想过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万迁重新出世,真到那一日只能将封天印取出用以重新封印他。

她没有再说关于慕家的事情,因为这样就够了。不管世人如何评价她自己,她只想得到天君的一句话,那就是他相信慕家。这便是她一直想要的答案,就算是为慕家正名。

天君续道:“再过不久便是灵光宴了,到那时朕会在众仙面前还慕家一个公道。日后无论你去哪里,都可以拿着这道令牌来神族找你需要的人。慕悠游还是昔日那个郡主,还可住在晔清宫中。”天君拿出令牌交给慕悠游。这令牌她再熟悉不过,是她自己的。

衍风又恢复云淡风轻的模样,淡淡道:“你们不是来向太子寻衍星石碎片的,一会叫我那丫头带你们去便可。拾歌一直想要个姐姐,可惜没机会,所以她才会这般喜欢你。让她带着你们四处走走,回家看看。”

回家看看,家在哪里?早就不在此处了。

计宸泽感受到她心中的落寞,握紧她的手。

衍风又道:“听说你们为铸剑之事还要寻找其他两种材料,虽然另外两处不归我们神族管,但若凭天君的许可是可以直接得来的。如此便省去你们的时间,这几日也可过完灵光宴再走。”

计宸泽深思熟虑,他本不是追寻捷径之人,但还要看是什么情况。吟景告诉他幽冥山和万迁虽可防,但眼下良修才是变数。一路走来良修丢弃所有的盟友,自己坚持到最后定是心中有数。而且白芷的师父东之魔君到现在还在他手上。

计宸泽站在慕悠游身前,接过了衍风手里的信簿。

天君道:“悠儿,朕希望你能够重组慕家军。”这是他思量多日的结果,慕家的修罗军不仅可以重见天日,这样慕悠游也可重归神族。

慕悠游释然一笑,“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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