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小声点。”附耳前台,柳庵心指了指男人,轻声说道:“他就是下午你说的那个屠夫吗?”
捂着嘴,前台在柳庵心的目光中点了点头,想要回答但又怕自己把屠夫惊动,环视一阵没见到旅馆中唯一的男性,只能用眼神询问女人,眼下应该怎么办才好。
“我...不知道。”
“如果迟华在就好了...”
“......”
“对了,你们这有绳子吗?”
听到女人所说的话,前台在脑中思索一阵,小心翼翼地绕开跪立的屠夫,朝着杂物间走去。
看着那睁眼但毫无反应的男人,那双淡漠又充满杀戮气息的双眼死死地睁开,失去头皮的部分没有血色,就像自然腐化了一样,露出了头顶的骨头,而垂下的手中还有一块带着毛发的肉。
柳庵心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本来可以杀死自己的屠夫变成了这种状态。
那原本停留在半截尸体上的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在屠夫眼中进出,如果不是因为注意到男人胸腹腔还有起伏,看着那已经开始在眼内啃食的虫子,柳庵心甚至以为眼前这人早就死去。
待前台取来了一堆平时用来捆扎杂物和床单的绳索,柳庵心与前台二人合力将屠夫死死地捆了起来。
轻轻把绳索绕过屠夫脖子和双手,近距离看着屠夫的脸,她总觉得下一刻屠夫就会醒来,并且掐着自己的脖子,但还好,直到结束,想象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绕过屠夫的手、肩和腋下套上几个双环结,为了避免造成屠夫的死亡,柳庵心特意在脖颈预留了一小段距离。
这样即使醒来的屠夫挣扎,也不会直接被绳索活生生勒死。
她怎么也做不到看着一个人活生生在自己眼前死去,作为当代合格的联邦国人,她很清楚地知道,当人被自己的情感左右,用自以为的正义去审判罪恶,到头来也只是罪恶的翻版而已。
将末端绕过屠夫的身后,死死地系好,心里觉得一阵轻松的柳庵心轻轻伸了个懒腰,而前台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为什么你对这种事情这么熟练啊......”怀疑代替了先前被温柔对待时的混沌,前台一脸狐疑地看向身旁那个慵懒地做着拉伸的美貌女人。
整个大厅就自己与美貌女人二人,前台也不知道在自己睡着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从自己醒来后的情况来看,这一切更像是这个女人使出了什么手段,让屠夫失去意识地跪在这里。
深藏不露,嗯,深藏不露。
等等...
这满大厅的水渍是什么东西啊,我就睡会怎么连天花板都有水了呢?什么情况??
看到大厅布满的水痕,也没往什么古怪的地方想,只觉得是美貌女人用了什么办法使屠夫失去意识,而水痕则是女人用的什么手段。
重新将目光移向女人,并且希望女人能看出自己的意图,前台带着怨念低声说道:“那什么,你看看这到处都是水,这个旅馆都是我一个人打扫的,你们总是这么做可是要扣......”
话还没说完,大厅倏地响起奇怪水声,水声打断了前台试图扣除众人押金的想法,与此同时发生变化的是那张双人沙发,沙发上只留着一滩池塘带出的积水,还有穿过草丛时带走的杂草叶片。
尸体...消失了。
仅仅是一晃神,前台就见到美貌女人整个人突然瘫坐在地上,微微弓起的背部好像受到了什么物体挤压。
女人背后,消失的尸体正紧贴在女人的背后!
紧闭的眼睑,轻轻摩擦过柳庵心的发梢,如果不是因为那是一张组织腐烂和被水浸泡肿大,呈现巨人观的脸,那动作就给人一种好像在静静享受着与自己爱人久违重逢的感觉。
尸体将手环过腰间,头轻轻蹭过身前之人的后颈,随后将头埋进身前颤抖不已的女人发丝之中,明明连鼻翼都没有的脸做着轻嗅的动作,看着让人毛骨悚然。
每一次轻蹭都被发丝带下脸颊腐烂的部分,尸体脸上竟然能看出怀念思索的情绪,骨骼好像被组织阻碍,导致下颚运作幅度显得特别怪异,尸体张嘴努力对怀中俏影诉说着爱意。
“巧儿...我好想你。”
“巧儿...我好冷。”
“......”
“巧儿...”
整个大厅中只回荡着那林平尸体发出的声音,还有柳庵心急促的心跳声,前台看着眼前的画面,回想起醒来时看到的各种古怪水痕,带着她被打断的贪婪,整个人僵直在了原地。
她有种预感,如果自己发出任何响声或者做出任何举动,打扰了林平与‘陈巧’的重逢,自己一定会落得个屠夫那样的下场。
不过死人怎么能动呢?
这样的疑问同样在柳庵心的心中生根发芽,但转念一想,自己还在噩梦游戏里,而噩梦游戏出现任何再古怪的现象都是正常的。
背后的尸体是噩梦体,回想起先前其他测试者透露的信息,柳庵心觉得这几人隐约有种联系,很模糊,但至少可以从背后尸体的话语中得出。
水晶的效果还在,自己在这名叫林平的噩梦体眼中,是那个叫做陈巧的女人。
与屠夫更甚的杀意不同,林平对那个叫陈巧的女人只有爱意,不过。
被一个陌生男人抱住的感觉让人恶心,眼看着尸体衣物上的卵块粘粘上自己的外套,发间背后已经浸透了一层湿润的软组织,而且水晶说不定就会在什么时候失效。
那时候迎来的,就只能是被噩梦体同化的结局。
被紧紧抱住不敢动弹,柳庵心也想不出什么应对办法,只能顺从背后尸体的情绪来行动。
“巧儿。”
“......”
“巧儿...”
“......”
微微挣开、侧身的柳庵心扭头朝身后望去,启唇欲语,却没想到那张肿胀的脸与自己极其贴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双眼,而那对失去生气,快要被挤压出眼眶的双目正直直打量着自己。
“巧儿...”
“你为什么不说话呢。”
这一刻,受到惊吓的柳庵心终于没能保持住强装的镇定,她最终还是表现得与常人一样,尖叫出声。
“迟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