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飞驰而过的雷克萨斯迎面撞上的霎那,具体来说是没有任何感觉的。
叶凡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身体以侧空翻转体720°的姿势,拔地而起,那辆动辄百十万的雷克萨斯戛然而止,他甚至能够透着车前窗看到驾驶座上那位嘴角勾勒邪魅弧度的富家公子哥,以及副驾驶座上长相妩媚打扮妖娆的女子,那注定是叶凡奋斗一辈子都难以拥有的女人。
可望而不可及!
在空中翻腾的叶凡出其的没有感到丝毫疼痛,约莫十秒钟后他的身子停滞在所能达到的最高点,却没有做自由下坠的落体运动,从嘴巴和各处肢关节涌出的鲜血也奇特的环绕在身体周围,如同一副凭空悬吊的泼墨山水画。
妖异而诡谲。
叶凡就以如此奇异的姿态定格半空,充斥口腔的血液使他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唯一可以晃动的是那双充满血丝的视网膜,以他的第一视角看来,整个世界依旧正常运行,因为车祸而导致的嘈杂叫喊声,拥挤而来的围观人群,以及豪车中不屑一顾的富家公子哥。
人群围在一个他本应该坠落却没有坠落的位置指指点点,这一幕是叶凡无论如何也解释不了的场景,终于有一位大叔模样的中年人掏出手机,快速拨打了医院的急救电话。只是不待人群中有人报警的当儿,雷克萨斯缓缓启动,如飞一般驶出这条禁止车辆通行的步行街。
半空中的叶凡莫名感到一丝悲哀,一如这三十多年的悲惨人生,苦难而艰辛。
一滴从成年后就不曾流过的眼泪顺着眼眶,悄然滑落,在明亮的阳光下,璀璨而晶莹,犹如一块透明的水晶玻璃球。
叶凡缓缓闭上眼睛,三十年的苍白人生划过心头,这一世兴许就如此仓促而过,却未曾想到在眼睛即将闭上的当儿,那颗跌落半空的眼泪诡异的如同浑身上下漂浮的鲜血一般,疏忽而停。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脆响划破耳膜,整个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停止运转,那位好心的大叔还保持着拨打电话的动作,眸子里分明有一丝未曾被社会消磨掉的诚心;一位怀抱孩子的母亲在人群的最外围,双手合十,嘴巴呈开启状态,是在为自己祈祷什么吗;那辆动力十足的雷克萨斯跑车在即将驶出步行街尽头的拐角悄然停止,车厢正前方的自动档显示在5的位置上,可任凭发动力的马达声如何运转,四轮就是呈抱死状态,他么的再也无法向前移动分毫。
停滞的时光在约莫十几秒后,再一次开始运转。
可诡异的是时光却朝着相反的方向运转,这一刻的叶凡再无法用正常的思维来分析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他唯一能够确信的是,即便是比阿尔伯特—爱因斯坦更具影响力的牛顿亲至,也无法解释眼前这诡谲的现象。
那滴晶莹的眼泪犹如倒退的时光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着滑落的轨迹回转,一米,半米,10CM,最终回归叶凡的眼眶,没入眼膜消失不见。同一时间,那些喷涌而出的鲜血在半空聚拢,缓慢而有韵律的朝着小腿,腰肢,脖颈,口腔的位置涌去。
而眼前的场景也在叶凡惊讶的视线中,违反常规的倒退,拥挤的围观人群整齐划一的后退,再后退,直至回归到最初车祸没发生前的状态,那辆四轮抱死的雷克萨斯在第一时间倒退而来,叶凡甚至能够听到车厢内妖娆女人的撒娇声,以及驾驶座上富家公子哥嘴中吐露的挑逗言语,那双带着江丹诗顿名表的左手控制方向盘,右手却早已经顺着女人的衣领滑进丰满而挺翘的胸部。
车厢中充满淫邪而躁动的欲望。
倒退的速度在这一刻猛然加快,明媚的阳光消失,月牙形的月亮出现,叶凡看到了昨晚的自己在公司加班的场景,随即场景再次大幅度倒退,步行街中装潢一新的店铺诡异的一家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未曾开发前的老式楼房和破败街道。
叶凡犹如驾驶时光机在时光隧道中穿梭一般,他看到了自己三十而立的沧桑容颜,二十五岁时候的意气风发,二十岁当儿的青春年少,以及中学时代那梦想而不可得的初恋女孩。
时光再一次疏忽而停。
一股难以承受的疼痛从大脑中枢瞬间传遍全身,眼前所有的一切成杂乱无章的形态狂涌到叶凡的脑海。
。。。。。。
仿佛只是片刻,又如同一生般长久。
叶凡猛地坐了起来,艰难的睁开眼睛,从窗外射来的明亮光斑晃人眼睛,使得眸子有被灼伤的感觉,他微微动了一下,一阵剧烈的疼痛从口腔和身体各个部位传来,让他确信被雷克萨斯撞击以及光怪陆离的现象是的的确确经历的。
可眼下的一切有怎么解释,明明当时的自己神志清醒地见证着诡异的一切,为什么此刻却不是身处在那条繁华步行街之上。
这终究是一件难以言说的事情,难道说在光怪陆离的时空变动下,自己已经不是原来的自己了?
“咳咳!”
叶凡猛然一阵的干咳,却没有咳出来所谓的痰或者淤血,只有那种堪堪震破耳膜的声响。
片刻之后,叶凡逐渐适应现有的改变,发现眼下的自己身处在窗明几净的房间,具体说来是坐在一张装饰趋于女性化的床上,一只可爱的白色维尼熊就被他狠狠的压在身下。
视线缓慢转动,叶凡终于惊讶的发现床的另一边睡着一位女孩,略有略无的浅浅呼吸,恬静而讨人喜爱的脸庞,以及那双长长的黑色睫毛,兴许是梦到了什么,此刻她的嘴角挂这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女孩的样子很青春,穿着清新亮丽的棉质T桖,犹如出水芙蓉一般,注定是社会上浮沉已久的女人所无法具有的,这样的女孩理应和水有关吧。
“我这是在那里,怎么会和一个女孩同处一个房间?”
思维依旧处于混沌状态的叶凡自言自语的反问,其实他未曾发现的是那双牙齿整齐和洁白,哪还是曾经吸烟嗜酒所导致的黄牙呢。
“嗨,醒醒!”
观察了房间一圈,除却整齐摆放的书本和一侧支架撑开的画板外,叶凡并无法断定此刻的自己是伸出何方,最终只能轻轻的推了熟睡的女孩一下。
嗓音略显青涩,没有成熟更无所谓沧桑。
约莫一个呼吸的功夫,熟睡的女孩就有了反应,身子微微的侧翻,随即眸子眨巴几下,终于从睡梦中醒来。
女孩看向叶凡时候,明显有些愣神,晶莹可爱的小手挠了挠柔顺秀发,随即发反应过来什么似得,猛然一惊,手忙脚乱的退到床头的一角,上上下下扫视自己一眼,等到确定什么之后才抬起头。
她的确这个美人胚子,十六七岁的样子,身材却已经发育的有模有样,皮肤白皙脸蛋圆润,即便是皱眉的时候都会有小酒窝出现。
叶凡下意识感觉女孩很眼熟,尤其是看到女孩睁开眸子后,心底某个空荡荡的角落一下子殷实起来,仿若曾经失去的珍贵物件再一次失而复得一般,脑海猛地轰隆一下,叶凡突然想起她叫什么苏。。。。。。,哦,苏水。
可是随着轰轰烈烈的高考过后,两人的联系越来越少,后来等苏水去了国外后更断了联系,就算国外的美容行业再发达,她的样子也不可能十多年没有变化吧。
“你是苏水?”叶凡不太确定的问道,内心的惊讶甚至让他没发觉自己的嗓音会如此稚嫩。
衣服没有被翻动的痕迹,身体也良好如初,被称作苏水的女孩漂亮的眼瞳晃动,很显然同处一床对于这个年龄段的女孩来说难以接受,虽然叶凡和她的衣服都是穿在身上的,依旧难掩羞赧,红着眸子咬着嘴唇,略显委屈道:“叶凡,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昨晚送我回来后你为什么不去客厅?”
女孩有着如同黄鹂般的嗓音,嘴巴微微翘起来的时候会让人生出很罪恶的想法,尤其是蜷缩一起时长长的头发顺着柔软肩膀垂洒下来,宛若精灵。
这话让叶凡有些摸不到头脑,昨晚自己明明因为工作中的一个失误,被主管一顿训斥,因此在公司加班到凌晨三点多钟,导致第二天精神恍惚,也是在步行街没有及时躲开雷克萨斯的主要原因之一,要不然以他十多年如一日地在健身房锻炼,不至于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可一个女孩不至于连这种事情都开玩笑吧,难道说此刻的自己已经不再是车祸前的自己了么,叶凡转头朝镜子看去,里面哪里还是三十多岁沧桑的模样,赫然是十七八岁正当青春飞扬的年龄。难道说自己并没有因为那场车祸死去,而是在说怪力乱神作用下重回到十几年前的自己身上?
为了确定自己的推测,叶凡尝试问道:“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因为害羞等等原因选择低头的苏水听到这话,眨巴着那双灵巧眸子,疑惑道:“叶凡,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还是说连承认都不敢承认,昨晚上是咱们高三下学期开学庆典,咱班同学为了庆祝就在学校附近的酒店联欢,大家喝的都多了点,我信任你才让你送我回公寓,想不到你竟如此无耻,龌龊。”
苏水说着说着已经眼眸含水,按理说高三的女生抗压能力都很强,而她又是性格外向的女孩,可是如今这副情景已经超出她所能接受的范围,要不是确信身体并没有被异性触碰,以及叶凡在她心中一直是老实巴交的学生,这会的她肯定是另外一番表情。
叶凡敏锐的把握住其中几个关键词:高三,下学期,开学庆典,公寓。
脑海中尘封已久的记忆如同柳絮般翻飞,按照苏水的说法,现在就是庆典后的第二天,也就是高三下学期正式开学的日子,印象中典礼结束的时候,确实是自己送苏水回公寓的,原因并不是苏水对他有什么好感,而是因为他身上具有其他男生所不具备的性格——老实木讷,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试问让这样的男生送回公寓,即便身为女生的苏水醉酒了,他又敢怎么样,难不成像吃了熊心豹子胆一样对她猥亵一番?
只是让叶凡没有想到的是,重生回来的他莫名的让原有的轨迹发生一丝改变,前世的他明明是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一晚上,而不是如今这般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苏水的房间,甚至还躺在肯定没有男生接触过的床上。
趁着叶凡陷入沉思的当儿,苏水轻声轻脚跑进卫生间,俏脸充斥着繁杂的情绪,她本来就很吸引荷尔蒙旺盛的同龄男生注意,更因为性格活泼开朗,在整个江城一中都有一批追求者。
昨晚那场聚会后,神志尚显清醒的她拒绝班上好多男生送她的请求,最后选择老实木讷坐在酒店角落的叶凡,身为生活委员的苏水和班上每个学生都有接触,对叶凡这个在班上很低调很不起眼,行事中规中矩的男生有一定的好感,当然也仅止于一丝若有若无的好感。
只是让她未曾想到,正是这个性子很老实的男生竟然趁她睡着的时候跑到她的床上,苏水的水轻轻攥在一起,哼道:“可恶。”
等叶凡看到穿戴整齐的苏水走出卫生间的时候一下子被那股子清纯震撼到了,蓝白色的校服,一头过肩的柔顺长发,以及发育远比同龄女生良好的身材和本就姣好的脸蛋,让叶凡意识到自己曾经极其有好感的女孩再一次真真切切出现在自己面前。
当然这也是废话,在整个八班没有一个男生不对苏水抱有好感的,甚至主动追求的都大有人在,只是上一世的他在家庭、学习、自卑等影响下最终没敢追求苏水,只能把这种片面的暗恋扼杀在摇篮中,那么重活一世并且带着比同龄人多了十二年经历的他是否还会重蹈覆辙呢!?
看到叶凡那一脸的愣神样,苏水心中的恨意少了几丝,有哪个豆蔻年华的女孩不喜欢被男生所关注的,最主要是这个可恶却胆小的家伙虽然跑进她的房间,可也没做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情不是!
虽然如此,但是苏水言语上却没有丝毫的饶恕,嘟着嘴道:“叶凡,我以后都不想再见到你,有多远,走多远,你这个做了坏事还不敢承认的坏蛋!”
这种场合要换做上一世的叶凡,即便内心百般想表明自己的清白,恐怕也不敢生出解释的念头,可经历了十年信息大爆炸的他受到各种都市爱情剧的熏陶,一张脸皮如同铁骨铜墙,所以马上流露出很郑重的表情道:“苏水,是我的不对,但是请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对你做任何出格的举动。”
看到苏水的表情不为所动,叶凡知道重病还得重药医,右手做发誓状,说道:“我叶凡今天对天发誓,如果昨晚上对你生出一丝图谋不轨之心,就让我五雷轰顶,不得好。。。。。。”
这种小儿科的誓言对于刚进入二十一世纪的中学生来说是只有在琼瑶小说上才看到的桥段,苏水再怎么的乐观开朗,可终究是个脸皮薄的女孩,哪能承受的住男生发下如此毒誓,尤其是叶凡那郑重其事的表情和凝重的声音,俏脸上再没有冰冷表情,上前两步,娇嗔道:“你这是干什么,我相信你就是了,你平常也不怎么喝酒,昨晚上喝了那么多,不醉才是奇了怪呢!”
“苏水,只要你不误会我,我发一百个毒誓都可以的。”
叶凡裂开嘴巴,露出一口整齐而洁白的牙齿,下意识说道。
哪成想听到这话的苏水脸红到了脖子根,小声嘀咕道:“这家伙是怎么了,哪能对人家说出如此暧昧的话。”
对于苏水,叶凡有很深的了解,这是个很容易接触的女孩,她可以和你玩笑打闹,甚至如同男孩子一般的大声欢笑,可想要进入她的内心,却难于登天。
等到苏水整理好书包,两人离开公寓,走向小区大门的时候,叶凡猛地停住身子,脑海中莫名的恍惚一下,仿佛想到了什么。
脸色一瞬间变得有些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