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周曾委屈的靠过来,“真的那么丑么?”
他装模作样看他一眼,嫌弃的一把推开他的脑袋,“一边去。”
周曾自己托着镜子,左左右右,挤眉弄眼照了好几遍,“明明很好了,紫烟天天夸我生的好呢。”
“咱还能不能矜持点。”他实在忍不了了。
周曾笑道:“公子,你打算怎么办啊。要不明日我就给您跑腿儿去吧。”
“跑腿你是一定要去的,但——怎样才更自然一些呢?”
周曾凑过来,仔细看了看那张资料,略一沉思,“公子,既然这个林姑娘负责东郊小镇的妇女纺织事务,那您不妨多去督促督促。”
“我自然知道这个计策不错,但我就怕显得刻意了。”
周曾笑道:“公子,早说了让您练练手,也不至于今日这样抓瞎。”
“放屁!”
“我说的是大道理。”周曾理直气壮。
他实在忍不了他那自鸣得意的样子,呛他道:“那我问你,如果让你跟芸香谈情说爱,你又如何呢。”
“那怎么可以!她那么讨厌。”
“练练手啊。这不你才说的?”
“公子,你这典型的偷换概念。京城漂亮姑娘那么多,肯定有几个入得了眼的官家小姐,你找一个先谈着点,积累点经验多好。但芸香是咱家跟我最犯冲的丫头,你举她做例子,这显然不合适嘛。”
他笑道:“哦?那我举甜悠做例子呢?可对了胃口了。”
周曾眼神一斜,娇羞的捶过来,“公子,你知道人家心里难选呢。”
他挨了几下后,侧身躲过周曾继续捶来的拳头,训他道:“就知道你心浮气躁,不务专精,无论做事还是生活往往三心二意。我可告诉你,咱们家别人我不管,你是我的书童,你要是敢三妻四妾,小心我打断你的狗腿。”
周曾拳头捶空,又挨了一顿训,蔫蔫的应道:“公子,我就不能娶俩么。”
他乐道:“你还想享齐人之福?”
“也不是,就是不知道爱谁呐。”
“那是还不到非要选择的地步。怎样,要不要我帮你啊?”
周曾欢喜,“真的么,公子?!”
他懒洋洋靠后一躺,招手道:“过来,过来。”
周曾忙附耳过来,喜不自胜。
他见周曾一副欢喜模样,突然转了念头,把他脑袋一推,“算了,谜底说了就不灵验了。”
“公子,你耍人家。”周曾一腔欢喜落空,撅了嘴控诉。
他朗声一笑,“放心,我自有主意,亏不了你就是了。”
周曾对他是放心的,他顿了顿,笑道:“那公子,咱们先商讨一下林姑娘的事情吧。”
他立马坐正,笑道:“你有什么主意。”
周曾趴在桌边,和他商讨来商讨去,准备了三个计策,每一个他都没有很满意,总觉得失之刻意。
周曾劝道:“公子,哪有天衣无缝的计划呢。再说了,那些个姑娘都可精明了,心里边明镜儿似的,表面还得装的毫不知情的样子。我敢说您打算去找人家帮忙或者让人家定期前来汇报时候,她心里早有预感了。”
“你说她会猜个七七八八?”他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周曾笑道:“这必须呀,紫烟亲自给我普及的。除非那种极少的死活开不了窍的,九成九的都是装清高。”
“那我怎么办?我岂不是一露面就让人家猜到了。那我怎么装下去呢?”
周曾笑了,“你就该怎么演就怎么演。爱情么,就是一个斗智斗勇的过程,看谁先忍不住,谁就输了。”
听周曾爱情专家一样,他顺手卷了一本薄书,呼在周曾脑袋上,忍不住笑道:“小小年纪,哪来这些狗屁。”
周曾摸了摸稍稍被打毛的头发,笑道:“实战经验。公子,你还别不信,你试试就知道了。”
他噗嗤笑出声,“那明日就按第一个方案来,你一早起来就给我跑腿儿去。”
周曾把方才端来的茶水递到他眼前,“看看,就说你兴头上,还不讲战略,哪有一大早去的啊,多刻意啊。咱们稍微延后一天两天的,或者明日晚一会儿,自自然然的,方便后续。”
他接过茶水,忍不住问道:“看起来真的很急躁么?”
“恩,跟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一样。”
“放屁!”
“那咱们怎么办?”
“哼,照你说的办。办不好第一个打你。”他装模作样咬牙。
周曾笑道:“就我这么个小机灵鬼儿,怕你是没机会打。”
他笑了笑,转了话题,“近日有从各商道回来的商旅吗?关卡盘查情况怎样?市场上最近有无流通的珍宝?”
周曾道:“从北道和南道都有归来的商旅,未发现异常,珍宝也不过是些珍珠玉石,并无稀奇。”
“中道还没有人回来?”
“中道路途艰险,走的人又少,所以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来。”
“那继续做好常规工作,特殊盘查方案每半月演习一次,每日每月的检查报告按时来报。”
“放心吧,公子。”
之后半月内,他带着周曾按计划进行。除了公事相烦外,还假装街头偶遇过林甜甜,借视察民情顺便拜访过林家。总之,林林总总的就是寻找碰面机会。
他是个善于观察的人,性情又聪敏。虽然头一次上爱情这只船,略有些笨手笨脚,但大部分计划完成度相当高,甚至常有超常发挥。连周曾都忍不住叹服,“都说我家小公子聪慧过人,那能叫聪慧么,那叫绝顶聪明、令人叹为观止啊。”
他笑着用折扇瞧他一记,“闭嘴。”
周曾笑了笑,压低声道:“你看,你发挥的时机又来了,迎面走来的这位是林姑娘的母亲,上次去林家,正赶上她外出未曾遇见。这次在家呢。未来亲家母,公子,看你的了。”
他自然的转身,略一惊讶,随即温和笑着,“伯母您好,请问林姑娘在家吗?”
林家娘子微微欠身,礼貌道:“您是?”
“伯母,我们是林姑娘在府衙的朋友,今日登门商讨这一季度的纺织事务的。”
林家娘子笑道:“原来是甜甜的僚属,您二位请进。”说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您二位先坐,她方才恰好在染布,这会儿正忙着清理手上的染料。您先歇一会,她马上就来。”
他闻言笑道:“哦?林姑娘还会染色,我可以去瞧瞧吗?”
林家娘子笑道:“当然可以。公子,您随我来。”
他转到后院,林甜甜正在洗手,林家娘子喊道:“甜甜,这位周公子来看你染的布料了,赶紧过来介绍一下。”
林甜甜微笑打招呼,“大人,手艺不精,让您见笑了。”
林家娘子略有吃惊,“大人?”
林甜甜笑道:“娘,这位是咱们火州新任知州周铭扬周大人,这位是周主簿。”
林家娘子笑道:“原来是周大人和周主簿,怪道这气质不凡。方才妇人失礼了。还请大人宽恕。”
他忙扶住弯腰施礼的林家娘子,“伯母,您可折煞我了。周某不过一介莽夫,我与林姑娘既是僚属又是好友,您若不弃,喊我铭扬就好。”
林家娘子笑道:“使不得使不得。”
周曾帮腔道:“林大娘,您就按公子说的喊就行,别见外。我们公子追求的为官最高境界就是‘官民融合’。您得帮他实现这个愿望啊,是不是。”
他微笑点头,林家娘子笑道:“周大人可以不喊,但直呼铭扬二字还是太过冒失。暂时,先称呼您周公子吧,可好?”
周曾忙道:“您不用拐这弯儿,多麻烦,早晚还得——”
他见周曾嘴没把门儿的,忙制止道:“就按林伯母的话来。”
“公子!”周曾还着急了。
“多嘴。”他忍不住小声提醒他了。
周曾闭嘴,委屈的看他一眼。
林甜甜忍不住笑了,这对主仆向来欢乐逗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