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宇恒笑道:“不必客气,我既认你是知己,自当福祸共担。”
冯诚中眼中星光闪闪,他忙笑眯了眼掩过,真诚道:“阿恒,谢谢你。”
陈宇恒大咧道:“客气可就见外了。”
晚饭过后,陈宇恒喊冯诚中到客厅,陈洁主位上坐了,陈宇恒开心的把冯诚中往前一推,“娘,你看看,这样的儿子你想不想要一个。”
陈洁笑道:“你这孩子,我还以为你说笑的。你问过冯公子意见了吗?”
“这么好的母亲,他当然愿意啊。”陈宇恒抢着回答。
陈洁转头看向冯诚中。冯诚中有些害羞,赶忙道:“伯母如若不弃,阿诚求之不得。”
“那好。那日后你便是我的长子了。”陈洁笑的温柔。
陈宇恒欢呼一声,忙把冯诚中拉至陈洁近前,从桌上捧起一碗香茶,递给一撩前襟跪下的冯诚中。冯诚中强忍着眼泪,双手捧茶,“伯母——”
“嗯?”陈洁温柔的笑着,提示他该改口了。
陈宇恒着急道:“阿恒,叫娘呀。”
冯诚中自来世上,娘这个词语还未曾出过口,他心内激动,嘴上却不听使唤,张了好几次口,看的陈宇恒都急死了,他才喊出一个不怎么圆润的“娘”。
陈洁听他如同初次牙牙学语的孩童,喊出的稚嫩的“娘”,知道他自小无父无母,心道真是难为他了。她轻轻接过茶盏,喝过后,陈宇恒忙勤快的接了过去。陈洁轻轻摸着他的头,温柔道:“这些年苦了你了。”
冯诚中再隐忍,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听闻此话,眼泪再也忍不住了。他低下头,任泪水肆虐。陈洁和陈宇恒把冯诚中扶起坐下,冯诚中不好意思的别过头去,“让娘和阿恒见笑了。”第二次再喊,就感觉顺畅多了。
陈洁拍拍他的肩膀,“哭吧,没事。把这些年的委屈都哭出来,心里就痛快些了。”
陈宇恒虽然不能真切感知冯诚中的痛苦,但他也知道渴望亲情的滋味。就如他,虽有母亲陪伴,但心里对父爱的渴望从未因此改变。
冯诚中抬头看着慈爱的陈洁和此刻可可爱爱的陈宇恒,含泪笑道:“没想到我今生也能有母亲疼爱。谢——”
陈洁见他客气,忙抬手制止,笑道:“一家人,不说那客套话。”转而拉过陈宇恒的手,攥在一起,“我能有你这么优秀的孩子,也是我和恒儿的缘法和福分。娘别无奢求,只要你们两个好好地,我也就满足了。”
陈宇恒嘴快,率先道:“娘,你放心。我和阿诚肯定做彼此最坚定的靠山。相互扶持,同舟共济。”
冯诚中点头,“有生之年,我会永远在阿恒的身后,做他最坚实的后盾。”
陈宇恒调皮道:“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陈洁笑着打他,“你这么皮,闹腾他一世还不够,还要人家生生世世。”
“我愿意。”冯诚中言语温柔,但坚定得毫不犹豫。
陈宇恒开心的一把捋起冯诚中,“哇,阿诚。我太开心了。”
陈洁见他鲁莽,忙道:“你慢点、慢点,他还有伤呢。”
陈宇恒一听,心里一激灵,忙松开冯诚中,冯诚中脸上一层薄汗,往后趔趄了一步,陈洁扶住他才堪堪站稳。
陈宇恒内疚道:“对不起,阿诚。我不是故意的!我一开心,就忘了你还有伤。”
冯诚中忍着疼,强笑道:“没事,我又不是纸糊的。哪里就那么娇气了。”
陈洁和陈宇恒忙扶他坐下,陈洁心疼的解开已经被血浸染的外衣,狠狠瞪陈宇恒一眼,“看看,就知道冒冒失失。”
冯诚中劝道:“娘,阿恒还小,他这么纯真可爱,也是难得的优点啊。”不像他,成熟的自己都不知道该心疼还是欣慰。
陈宇恒扁扁嘴,看着被他抱裂的伤口,默默的递毛巾递工具,不敢说话。
冯诚中要逗他开心,笑道:“阿恒,我听说明天是火州大集,我们去赶集吧。”
陈宇恒听他要去赶集,忙道:“好啊,我带你到处看看,好吃的可多呢。”
陈洁听他俩你一句我一句,心内温暖,嘴角一直挂着微笑。她细心的给冯诚中缝合开绽的伤口,包扎好后,叮嘱陈宇恒,“以后可要小心点。虽说有我在,处理不成问题,但阿诚不得疼么。”
陈宇恒点头如捣蒜,他方才就后悔好久了,“娘,你放心,我记得了。”
陈宇恒扶冯诚中回房休息,夜深了,他还赖着不走,冯诚中委婉提醒道:“子时了。”
陈宇恒在床上翻个滚儿,抱着冯诚中看书的胳膊道:“知道了,我这就去给你打水洗脸。”
冯诚中洗完手脚,陈宇恒往床上一躺,把冯诚中的书拿过来放好,“睡吧。明早还要带你赶集去呢。”
冯诚中无语,他忍不住问道:“你不回你的房间了。”
陈宇恒笑道:“我在这儿方便照顾你。而且以后这床就是咱俩的了。嗯,我房间那张也是咱俩的,好不好。”
冯诚中以前也跟邹焕他们在一张床上睡过,自家兄弟,都这么长大的。所以,他推了陈宇恒一把,“靠里面些。”
陈宇恒忙往里挪了挪,又挪了挪,问道:“行吗?能躺下吗?”
冯诚中伤口疼,慢慢往下躺,陈宇恒忙一咕噜爬起来,扶他躺好。等他也躺下后,突然想起来,抬头道:“是不是我应该睡外面,这样方便照顾你。”
冯诚中笑道:“睡吧。不折腾了。”
陈宇恒答应一声,复又躺下。安静了一会儿,借着明亮的月光,他转头细细看着眉目俊朗的冯诚中,像欣赏一副绝美的山水画卷,冯诚中抬手把被子拉过他的头顶,挡住他灼灼的视线。翻个身,不让他看了。
陈宇恒拉下被子,钻出脑袋,突然道:“阿诚,我要是个女孩儿,怕也会爱上你。”
冯诚中忍不住笑骂,“睡不着滚出去练功去,在这儿闲的你。”
陈宇恒笑道:“我就是发表一下对你的举世无双的容貌的高度赞赏,你看看,真是会长。哪哪都像样。”
冯诚中实在忍不了了,“陈宇恒,再这样我可下逐客令了。”
陈宇恒忙摆手,“别别别别别。我闭嘴,闭嘴。”说着躺好,把被子盖到胸口,“我睡了。”
冯诚中摇摇头,闭目休息。
没有半刻钟,陈宇恒又道:“阿诚,你说明早我们几点去比较好呢?”
冯诚中道:“自然醒之后。”
陈宇恒深觉此话巧妙,笑着凑过来,“要不怎么说阿诚雅致呢,这回答真是绝妙啊。”
冯诚中一直都是冷淡性子,虽说对邹焕也有兄弟依赖,但绝对没有跟陈宇恒在一处更舒坦随性。这般巧妙的回答,如果换做对面是邹焕,他也不一定想到。所以,他想,都说天不生孤另,阿恒就是他的命中注定的并肩同行吧。他心情很好,笑道:“马屁精。”
陈宇恒乐呵呵的贴着他,问东问西,渐渐地眼皮倦怠,说着说着就睡着了。冯诚中莞尔,人就是这样,你越不让他问,他越翻来覆去憋得睡不着。你敞开了让他问,他反而一会儿就睡着了。
冯诚中有心事,自然不会像解决完了眼下所有忧愁的陈宇恒一样,倒头就睡。他笑着替他掖了掖被角,闭目去想自己的心事。
第二日一早,陈宇恒醒来,发现冯诚中趴在桌上睡着了。陈宇恒拿一件外衣替他盖上。冯诚中觉浅,外衣一着身,他就醒了。
陈宇恒笑道:“你怎的趴在这儿睡着了,赶紧去床上躺一会。”
冯诚中笑了笑,“没什么,方才醒了,想在这桌边坐一会儿,没想到就睡过去了。”
陈宇恒扶他坐在床上,“我去给你打水。”
冯诚中看着欢快的飞出门的陈宇恒,摇头笑着。他没有告诉他,昨晚他睡着后,小孩子阳气充足,在床上滚来滚去,练拳一样,常有不小心打到自己的拳脚,他伤口疼痛,实在受不了才起身在桌边睡了一晚。
这时不过卯时,天气还早。陈宇恒在院里打水,一抬眼就瞄见了躺在屋顶上的陆风和。
他放下水桶,喊道:“陆风和,有房子不住,你待房顶睡哪门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