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梅轻闲侦查一番,确认安全才蹑手蹑脚进入帐篷后,陈宇恒也拉刀客轻轻贴近。他俩偷眼看去,发现梅轻闲正对着被刀客掀翻的床啧啧摇头,“造孽啊,这么贵重的机关床,就这么给我劈裂了。哎!”说着便无比疼惜的拍拍床板。床居然听话的咔嚓几声,并随着他手的移动自动翻转、折叠、敞开,一番咔嚓吭哧声之后,床居然变了一种模样,方才的裂痕不知被藏到了哪个角落。
梅轻闲盯着成功“变身”的床,满意的点点头。就先这么着吧。然后他又转到床后敞开的帐篷脚。三下五除二又整理好了。
陈宇恒和刀客在帐外已经看呆了。他俩对视一眼,从对方的重度吃惊神色更能确认自己对梅轻闲的判断——这家伙不会是个妖精吧。
陈宇恒使个眼色,“进不进去?”
刀客点点头。
下一秒,俩人便同时扑进了帐篷。
啊——
这回是彻彻底底把梅轻闲吓到了。
“好汉饶命,饶命!”梅轻闲头被套住,被人反剪双手,正摸不着头脑。只好胡乱求饶。
刀客方要开口。陈宇恒却示意由自己来。他调了调嗓音,故意用粗厚浑重的语调训斥道:“闭嘴!再吵打断你右腿。”
求饶声戛然而止。有那么一瞬,万籁俱寂。
陈宇恒看一眼刀客,再看一眼噤若寒蝉的梅轻闲,抓过刀客的大刀一把敲在梅轻闲因被俩人制住而撅起的屁股上。
嗷!疼——疼——疼了几声,戛然而止。
陈宇恒和刀客又看呆了。这是个什么玩意儿?!所以,陈宇恒手欠的又抽了一下梅轻闲的屁股。
嗷!疼——疼——疼了几声,戛然而止。
“你有病吧!”陈宇恒实在忍不住笑场了。
停顿了一会后,只听梅轻闲带着颤音问:“说——说我吗?”
陈宇恒实在忍不住又补了一刀,“不是你还是我们啊!”
“嗷——我——我没病。真的!”梅轻闲带着头套,说到最后还点了一下头。
“那你方才为何只喊了两声疼?”
梅轻闲颤巍巍答道:“怕——怕你们嫌弃我吵,打——打断右腿。”
陈宇恒忍住笑,装模作样道:“算你识相。乖乖的回答完问题,饶你右腿。但若敢欺瞒,就等着给这旁边的胡杨当肥料吧。可听清楚了!”
“清楚、清楚了。”
陈宇恒看他滑稽的忙不迭点头,忍住笑问道:“这个商队有多少人啊?领头是谁?打算去哪儿?现今队里哪个帐幕珍宝最多?”
“我们队是散队,要非说领头,那就郝静生吧。因为他的人马最多,实力最强。别人都是零零散散的凑在队里。人数么,差不多五十人。我们是去往安息的,但是很多人可能在龟兹、疏勒等地买到合适的货物,原路返回也不一定。”
陈宇恒猛地敲了一把梅轻闲右腿,喝道:“说重点!当老子白混的?”
啊——梅轻闲一声凄厉惨叫划破长空,他带着哭腔小声道:“我说的都是实话。”
陈宇恒拿刀轻轻戳了戳梅轻闲右腿,“你再喊一声,就得自己把腿接上了。我方才看你修东西修的不错啊,我们要不要试试,把你的腿——砍下来?”
“不不不不。”梅轻闲吓得仿佛每个毛孔都在说着拒绝。
“那就看你表现了。”
梅轻闲顿了一会,道:“珍宝最多的肯定是郝静生。今晚我们还喝了他的金穗葡萄酒。比黄金还珍贵。但味道么——”
“味道怎样?”
“还没我家婆娘做的好。”
陈宇恒转头看一眼刀客,他酒还未醒,但是却很赞同梅轻闲的话语,冲陈宇恒点点头。
“就是后劲挺大。”可不是么,有人至今还在醉游中呢。
“郝静生虽珍宝最多,但是怕不好下手。特别是他身边有个义子。手段一等一的好。”
“是么?”陈宇恒盯着刀客,继续问道:“不过是个义子,双拳难敌四脚,围攻起来还怕他不服?”
“几十人怕也不是对手。”
“你这么了解他?那你们关系很近了?”
“不不不。他是清贵,我是浊流。我可高攀不起。”
嗤啦一声,梅轻闲的衣服被长刀从衣领一直划到腰际,里外三层一划到底,仅脖颈处有几颗细微的小血珠渗出。陈宇恒扫一眼血珠,嘴角轻抽,果然不是自己的刀,用着不顺手。
梅轻闲忽地被人划了一刀,凉意从后背透到心头。他带着哭腔道:“好汉、好汉,饶命啊——饶命!有话、有话好说啊。”
“好说?我看是你不老实啊。再敢瞎胡论,先把你右腿卸下来。”
梅轻闲急忙摇头,“别,别,我上有——”
嗤啦又一声,这一刀从腰际贴右腿划到了脚腕,陈宇恒望着露出的大白腿,这次刀工不错。
梅轻闲呆住了,很显然,这次的大盗有点不好糊弄啊。
“让你说什么就说什么,屁话一堆。这是吓你最后一次了。再一再二,你想不想试试再三是什么样?嗯?”
“不想!不想!我跟冯诚中认识很早。我久仰他大名已久,但仅限于泛泛之交。他那样的人,怎会轻易结交,等闲不入他眼的。不过——”
“不过什么?”不过今晚上他对陈宇恒倒是刮目。
“很难想象,那样的人,也会为情所困。”
陈宇恒无奈又笑意盈盈的转头看向刀客,他微微的皱了眉头,看来这个梅轻闲刁滑又八卦啊。
“让你讲珍宝,你当我来听你讲故事?怎么三句不到又跑题了?”
“正是讲珍宝呢。您慢慢听啊。这冯诚中乃人中龙凤,又是郝静生义子。在金城谁不想与他攀亲。可是奇了怪了,送上门的不要,偏偏一门心思的往贾家扑,上赶着找不痛快。这不怪了么,所以啊——人家常说,这贾家有稀世珍宝。”
陈宇恒右手摸摸梅轻闲套在头罩里的脑袋:“我看你的脑袋也像稀世珍宝啊。”
“不不,贾家是真有珍宝,听说他们先辈——嗯!”
一声闷哼,梅轻闲被刀客打晕了。
陈宇恒好奇的盯了一眼刀客!不满道:“还没问出——”
话还未完,刀客转身已走近门口。
陈宇恒忙快步追上,“喂!你去哪儿。”
没人回应。陈宇恒拉住刀客,“要不,随我来吧。”
“不必。”
“别客气啊,就到我那儿坐坐,我——”
咣的一声,刀剑出鞘,冯诚中神色凄厉,“闪开!”
“好好好。那你慢点。”
陈宇恒摸摸后脑勺,真是阴晴不定,方才还呆萌可爱的,怎么一瞬间就狠厉决绝的。罢了,还是自己回去补一会觉吧。只是可惜,还没来得及问梅轻闲的机关术。只能下次旁敲侧击问问了。
不过,他才刚走到自己帐篷边,就听前方帐篷叮叮当当,不一会儿,冯诚中就狼狈的冲了出来。又过了一会,另一方帐篷叮叮当当过后,又是冯诚中跑了出来。
陈宇恒摇头,真是不省心啊。明明看他不过喝了几杯,就醉成这样。虽然被他拒绝了几次,但谁让自己天生热心呢。关键时刻,帮他一把吧。所以他快步赶到冯诚中身旁,“冯公子。”
冯诚中慌乱又有点呆的回头看他,陈宇恒抬手便是一个小术法,冯诚中闭眼向后倒去。陈宇恒拍拍冯诚中的脸,“你就庆幸吧,遇到了我。”不然,转到明早也别想找到帐子。不止如此,若把全商队的人都吵起来,日后这冯公子的脸怕是没地儿搁了吧。
他弯腰捡起冯诚中失落的长刀,扶着他回了自己的帐篷。
他刚掀开门帘,就听里面一声不满传来,“大半夜不休息,到哪儿瞎晃去了?”
陈宇恒一顿,沈伯伯居然还在等自己。歉疚道:“走错帐子了,所以耽搁了一会。”
沈心有点头,怒气稍退,方才的声响他也微微听到了些。他起身,看一眼伏在陈宇恒肩头昏迷不醒的冯诚中,“这是冯公子?他怎么了?”
“哦,他喝醉了,我给他下了迷咒。”
“外人的事,最好少管。你母亲还在家等我们平安回去呢。知道么?”沈心有担忧又语重心长。
“放心吧,沈伯伯。我明白的。”
沈心有长出一口气,点头,但愿你真的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