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立马回身,背后茫茫雪山,气势冲云。身后劫匪和零散的打架的劫匪如得了号令,不断往他背后汇聚。
他在马上一拱手,“诸位,出来混生活,大家都不易。诸位奔波劳苦,风吹日晒,按说这钱我们不该抢。但贵商队从我地界走,也不好空手来去吧。”
商队有人哼道:“头一次听强盗把自己说的这么高尚。”
大头领在马上笑的坦然,“盗亦有道。我是看诸位并非奸商,也非贪渎官吏,才好言相商的。”
郝静生前行几步,朗声道:“大头领,开个价吧。”
大头领注视郝静生,从方才他就发现郝静生在商队的领头地位了,“好!痛快。我最喜与聪明人打交道,省劲!我也不强买强卖。给你们两种选择:一、一次买卖。商队每人一百两银子或器物;二、长期通关费。每人四十两银子或器物,诸位选择哪个呢?”
邹焕冷笑,“一帮打家劫舍的绑匪居然还做上买卖了。”
大头领笑的心安理得,“摊上我这么个买卖人,你们就偷着乐吧。若是方才我全力围攻,诸位怕是难保这么齐全吧。再说,百十两银子对你们这些商队来说,也不是难事。”他说着,眼神凌厉,横扫商队诸人,“若不答应,我这些兄弟们的刀也不是吃素啊,你以为我们次次吓唬你们?这么说吧,往前百十里都是我的地盘,诸位可以走走试试,看看是诸位防守严密呢,还是我这些兄弟们的长刀锋利。”大头领说着,满目含笑的看着众人,“当然,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也不会杀人,毕竟我们还是想跟诸位长期合作的。但是——若是诸位另有想法呢?我们也不妨开几个杀戒,毕竟我们也得活下去,是不是。”
听他连哄带吓,商队有些人动摇了,“要不,就给吧。”“不行,这口一旦开了,后果不堪设想。”“对!万一他们日后坐地起价呢。”“可是,如果不给,他们持续骚扰商队,我们每次被他们零星抢走的财物也不少。”“怕他们什么啊,跟他们拼了!我就不信硬碰硬,还打不过他们。”
众人纷纷扰扰,莫衷一是,有人喊道:“郝先生,我们听你的。你拿主意吧。”
郝静生转身面向众人。“诸位,财产都是诸位自己辛苦挣来的,郝某本不该做主,但眼下形势非常。我就不妨替诸位做主了。可否?”
“好。听你的。”
“那好,既然由我做主,那我定下主意之后,诸位不得有疑议。”郝静生转向大头领,“大头领,我们常走商队。就选第二种,长期通关费。每人四十两白银或器物。”
大头领点头,右手一挥,背后一人拿出早已拟好的合同文书送了过来。
陈宇恒转头一看,发现竟是方才喊“大头领!救我!”的劫匪。
郝静生接过文书,看了一眼,顺手递给冯诚中,传阅众人。
劫匪道:“我们拟定的条款,绝对公平合理。大家走南闯北,肯定路遇不少劫匪,我们这么讲道理的你们能遇到几个呢,是不是。”
陈宇恒忍不住跟欧阳云朵道:“这个劫匪倒挺可爱的。”
欧阳云朵笑道:“这家伙跟绝对是那头领的狗头军师。看他文质彬彬的,说不定是被绑来的。”
劫匪闻言一动,眼神暗地瞟了这边一眼。陈宇恒看他身材柔弱,模样秀气,笑道:“保不住就是。”
商队众人看过后,有的大方给了财物,有的则扭扭捏捏,手放在包袱里,不情愿拿出来。劫匪拔刀一吓,立马将手中财物往王劫匪手中一塞,别过头去,实在是心痛啊。
等收齐财货,大头领看一眼满满当当的战利品,心满意足的一拱手,“请。”
郝静生拱手回礼,带领商队缓慢的穿过让开的道路,往前去了。
邹焕不满道:“义父,你怎能如此糊涂。拼命就完了,他还能把我们如何?平白给那劫匪这些财物。”
郝静生骑在骆驼上,不紧不慢的看了一眼这个义子。这孩子也是从小跟他,年龄与阿诚相若,甚至他比阿诚还要早两年来自己身边,怎么心智总是不及阿诚半分呢。
“阿诚,你觉得呢?”
冯诚中看一眼邹焕,低声道:“事出意外,守好财货,静观后变。”
郝静生满意点头,“阿焕啊,你性格还是鲁莽了些。以后要克制性子,仔细观察,不是事事处处都争个你死我活才罢。”
邹焕佩服的看一眼冯诚中,“是,义父。”
冯诚中回头张望,郝静生道:“知道你担心云儿,去吧。”
冯诚中答应去了,郝静生转头对邹焕道:“你也跟他去吧。多与陈宇恒他们说说话。”
邹焕老实的点点头。他步伐略快的追着冯诚中。冯诚中骑在骆驼上,肩背挺直,绝世出尘。他虽比他早几年来到郝静生身边,郝家原本也有三个义兄在。但自冯诚中一进门,他就知道阿诚与他们这些人不同。他虽性子冷淡,不理俗务,甚至不屑于义兄弟之间名利的争夺。但他就觉得阿诚整个人都发着光,就像欧阳云朵叫他明月哥哥一样,他就是天上的皎皎明月,而他们这些人顶多是数量众多的繁星。所以,他由爱重引申出对他的一种绝对服从意识,虽然名义上自己才是义兄,但只要他说的,自己都执行。甚至他把付清欣介绍给自己时候,他也毫不迟疑的答应了。娶谁不是娶呢?后来,当他慢慢发现冯诚中也并非对付清欣毫无感情后,他就甘愿做一个他们之间的缓冲带,来回帮他俩说好话。总之,他好他就好。
“阿诚,等等我。”邹焕忍不住喊他。
冯诚中放慢速度,等他并肩。
邹焕望着正跟欧阳云朵说笑的陈宇恒,笑道:“陈公子也是性情中人啊。”
冯诚中嘴角轻勾,不易察觉的笑了笑。
“我觉得如果可能,把陈公子招来我们商队,必为中坚。日后你跟他就能成为义父真正的左膀右臂,而不是老挑刺的三哥了。”
冯诚中闻言,余光扫过商队,“四哥,慎言。”
邹焕警觉地环顾四周,“对不起,对不起,失言了。”
冯诚中低声,“隔墙有耳。”郝峰心思缜密,商队难保不有他的耳目。
邹焕点点头,“不过,陈公子确是难得的人才,我看他与你也志同道合,难得的是义父也有心拉拢。”
冯诚中眼神略显空洞的看着短小精悍的沈心有,“只怕沈心有不放人。”
这几日郝静生和沈心有也有不少接触。沈心有开会必到,有任务也必然执行满分,从这次身为右队队长,带领大家几乎毫发无损的打退劫匪,能力就可见一斑。只是郝静生在时,从不参与意见。郝静生明里暗里提出让他和陈宇恒加入自己的商队,他都巧妙的脱身。甚至郝静生以商队二把手的位置招揽他,他都以拉家带口,只想走几趟散队,日后老婆孩子热炕头为由拒绝了。要知道,这是多少人渴望的美差,他那个几个哥哥日日夜夜算计到手的,偏偏有人弃之若敝屣。
邹焕长叹,“也不知这沈心有心里怎么想的。来咱这里虽不说一步登天,但好歹在金城也是人上人了。”
“人各有志吧。”冯诚中说完,嘴角轻勾,陈宇恒过来了。
“阿诚!”陈宇恒笑得灿烂,风风火火贴过来。冯诚中稍微侧了侧身子,躲过他如火的气场。陈宇恒看他倾侧身子,知道他脾气,噘了嘴笑道:“刚要去找你商议,可巧你来了。”说完与邹焕互相行了礼。
邹焕道:“我们正是来与陈公子商议的。”
欧阳云朵笑道:“明月哥哥,你是不是担心我啊?”说着眼神一瞥就到了付清欣身上。
冯诚中看她耍小心眼,面色平淡,“不要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