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嗯?我的书呢?!!!”
张泽刚从地上爬起来就发现自己已经见不着书的踪影,他找遍所有可能藏东西的角落都没有看到那本大黑书。
直到他眼睛一不小心扫过那堆已经熄灭的篝火,里面正躺着一坨大致可以判定为书的灰烬,只要来一个喷嚏,或者让风再大点可能就会让它灰飞烟灭。
张泽呆呆地看着灰烬,从心尖尖开始,一股拔凉拔凉的寒风席卷了全身。
“我…我要锤死你!”
张泽气得三尸神暴跳,七窍孔生烟,他感觉一股喷涌出来的怒气正从自己的七窍孔里面向外喷发,浑身似乎要炸裂开了般。
而女童此刻轻轻地闭着眼睛,还在依靠着大树睡觉,这一声大吼直接把她给震醒过来,她揉了揉自己朦胧的睡眼,刚想伸一个懒腰就见有两只大手拼命地钳着自己粉嫩的小脸,使劲拧捏。
“我叫你添柴火你就把我的书给添了进去,说!你是不是故意这样整我的?”
张泽拧着女童的脸,佯装愤怒,可女童似乎根本就没怕他,她依然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直愣愣地望着他,眼中除了好奇之外也没有多余的表情。
“就是木头我敲它也得有一点回音吧,你咋就比木头还要木呢!”张泽放弃了,他感觉这位女童的内心就是纯粹一张雪白的纸,上面没有关于这个世界的一丝经验,或许对于生或死、痛与乐她都不知道应该怎样区分。
“小王八蛋!一大早就吵死了!”
就在张泽拿女童没辙的时候,一道苍老的声音不知从哪里突然冒了出来,把张泽给吓了一大跳。
“是人是鬼?”张泽操起一根细细的木棍,护在女童身前警惕四周。
只见从大树后面转出来一位素衣布鞋的老头儿,他擦着眼睛,似乎才刚刚睡醒。
“你是何方野人?居然住在树洞里面。”张泽用棍子对着老头,声音颤抖道。
“老夫已经独自居住在这数十年,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有陌生人来造访,相逢即是缘,你们且随我进屋坐坐吧。”
“不行,我不能这么轻易地就相信一个陌生人,万一他是人贩子什么的怎么办?”张泽心里七上八下的,既想找点吃的,但又怕被人给拐骗了,一时拿不定主意。
老头看张泽杵那儿犹豫不定,也不多说,打个哈欠,转身就要走人。
“等等,等等,你屋里有吃的吗?”张泽一边坚定地跑着,一边抱怨自己肚子实在太不争气。
大树的背面完全是另一番风景,整棵巨树完全就是一栋天然的房子,门和窗户都被细心雕刻出来。
至于屋内则充满了刺鼻的药味,五花的毒蛇与蜥蜴都被装在了木箱之中,各种奇怪的干药材和捣药器具陈列在桌上,在地上还随意躺着一根破烂的泥灰色鞭子。
“老爷爷,您是一位老中医?”张泽有些放心下来,毕竟这屋内环境看着还是简简单单,不像那龙潭虎穴。
“嗯,行将就木矣”老头一边说着一边从厨房里端出来一盘吃食放在张泽身前。
一顿如狼似虎、风卷残云之后,张泽拍着肚皮打了一个饱嗝,表情甚是愉悦满足。而一旁的女童则模仿着张泽,端着饭菜轻轻地抿了几口,眉头微皱。
“小家伙,你身上那香味是从哪里沾来的?”老头在一旁一边研着药末,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香味?我怎么没闻到我身上有什么香味啊?”张泽疑惑地嗅了嗅自己身上各处,都没有闻到丝毫的香味。
香味没有,狐臭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
张泽想到这里露出了不厚道的笑容。
“哦,没什么,只是随口问问,可能是我鼻子闻多了药材,犯毛病了。”
春去春来,暑去寒往,待回头时,又是一年……
在张泽一番死皮赖脸,撒泼打滚下,他总算是为自己争取到了暂可容身之处,与那捡来的女娃娃在这棵臭椿树里面扎下了根。
目前他的身份是一位学徒,平时就是帮老头子晒晒药草,或者背着篓子去后面招摇山上采药,顺便学了一些医术。到了春天谷雨时节前后,又多了一份插秧的差事。
“想想我好歹在我原来的世界里也是一名标标准准的大学生,现在却沦落到下田插秧,持鞭放牛的地步。”
真个是悲催大学生,在线放牛插秧。
张泽换掉了原来那一身“奇装异服”,取而代之的是一件用莎草编制成的蓑衣,头上也蓄起长发,他一脸苦逼地看着那一大筐的秧苗,不禁有些心痛自己的腰。
在这一年里,他大概定位了自己的位置:自己目前处在八荒国境域,八荒国版图看起来像是一个八卦九宫,犹如天然浑成的一个上古奇阵,从内到外依次是都城镐京、侯服、甸服、绥服、要服、荒服,就像北京的环数一样,而自己就在最为偏僻的荒服区域。
而八荒国自从轩辕武帝建国以来,已经更迭换代了数十次,目前的国君是轩辕靖帝,靖帝向来以简朴爱民著称,口碑甚是不错,也算得上是一位有功有德的明君。
在张泽心中,这个世界既熟悉又陌生,其中诸多故事都与原来世界的那些典故一一应验,但更多的却是离奇扑朔。
悠悠岁月,浩渺难期,多少英雄往事尽沉釜底。
但有一点张泽非常明确:那些都与自己无关。自己这一辈子不出所料的话应该是一名山咔咔里的苦命医师,生无人知,死没人晓。
令张泽稍微有些欣慰的就是当初捡来的那个小丫头慢慢有了灵气,经过张泽白天耕地,晚上悉心教导,她总算看起来不那么…白痴了。
唯独有一个缺点,那小丫头似乎把他当奶爸了,时时刻刻都要粘着他,这搞得张泽甚是恼火。
“哎哟!总算弄完了。”张泽踏入树门,直接撂下扁担瘫坐在地。
“小子,趁着饭还没熟,赶紧把那框药草给我鞭成泥咯。”老头子一袭清风布衣,躺在摇椅上微眯着眼睛,像吩咐下人一般吩咐起张泽来。
“师傅!能不能让小子我多喘口气!”张泽双手撑地,热得满头大汗,叫苦不迭。
“哎哟!还学会讨价还价了!今晚桌上少双筷子也无妨。”
“别别别!您是老爷,我去鞭药草就是了。”张泽听着要省去他的那碗饭,急忙打着转儿起身央求起来,前后总共也就硬气了几秒。
“嗒!”
“嗒!”
“嗒嗒嗒!”
张泽拿起拴在木门上的泥灰色鞭子,一百个不情愿地鞭着药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