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岩石下,沈挽衣一大半身子浸没在海水里,突然听到那一声大喝,不由暗叫了一声“倒霉”。这破地方连个山洞都没有,她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一个勉强可以藏身的地方,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被对方发现了。想到刚才她偷听到的几人要将自己“扒皮抽筋”的话,她顿时感到心里一阵凉飕飕的。
方才说话的人又喊了两声,见对方一直不出来,突然拂袖一挥,一道灵光从指尖闪过,直往岩石的方向冲去。
“轰!”
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兀然响起,沈挽衣藏身的岩石立刻应声炸开,瞬间变得四分五裂。
沈挽衣被吓了一跳,顿时睁大了眼睛,下意识转身,脸色煞白地看向了来人。她一脸惊慌失措的模样落入四人眼中顿时有了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
方才出手的人叫做祝安,为人风流成性,平时最爱做些偷香窃玉的事情。他见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修,穿着一身月白长裙,半个身子都被水浸湿了,微微露出几分窈窕的身形,发丝凌乱贴着雪白的脸颊,正站在海水中,紧抱着双臂,看着他们四人一阵瑟瑟发抖,愈发显得惹人怜惜,不由就起了几分怜香惜玉的心思,顿时放柔了声音道:“姑娘莫怕,在下并无恶意。”
沈挽衣往后退了两步,一脸警惕地喝道:“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祝安往前跨了一步,拱手行了一礼,笑道:“姑娘别怕,在下真的没有恶意。”他看着眼前的姑娘一脸怀疑地朝碎落一地的岩石看了一眼,不由苦笑道:“在下方才是以为姑娘是坏人才出手,一切都是一场误会。”
沈挽衣摇了摇头,依然一脸警惕地道:“你们不要过来,我丈夫很快就回来了,他很厉害的!”
祝安闻言立刻皱眉道:“你有丈夫了?”
沈挽衣点头道:“没错,他方才去另一边找吃的去了,很快就会回来的。他很凶的,最讨厌别人接近我了,识相的话你们就赶紧离开这里!”
祝安脸色不由微微一沉,内心顿时有些不悦,他方才还想着一亲芳泽,没想到佳人却是已经名花有主了,真是倒霉!想到这里他也没了继续交谈的心思了,于是便随意地一拱手道:“既然如此,那在下便先告辞了。”
旁边立刻有人拦住他,盯着沈挽衣一脸警惕地道:“等会儿,这小娘儿们一个人鬼鬼祟祟地待在这里肯定有鬼,说不定她丈夫就是方才撞我们的那个混蛋,我们不能就这么离开了!”
这一番话立刻引起了其他两人的响应。
祝安顿时停住了脚步,转头看向了沈挽衣。
沈挽衣内心一阵焦急,混蛋,她方才明明一顿唱念做打就要将几人骗过了,怎么偏偏在最后关头又出了差池,这可如何是好?
她脑中心念急转,突然指着远处的杂草丛“咦”了一声,笑得一脸开心地道:“我相公回来了!”说着,她立刻提起裙角,飞快地往草丛里奔去。
四人怔怔地看着她一脸喜笑颜开地往远处飞奔而去,突然有人醒转过神来,大声喊道:“不对,这臭娘们是在演戏!她就是方才撞我们的那个人,快抓住她!”
祝安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立刻出手,掌心运力,猛地一掌拍向了沈挽衣的后背。
沈挽衣头也不回,一个转身险险避开,心念一动,秋水剑立刻从储物袋中飞出落入掌心,她手持灵剑顺势一剑挥出,直刺对方眉心,却在半道上被对方用灵气硬生生逼开几许,她当即将剑势一转,突然往左侧一剑斩下,剑气纵横霸道,带着压山倒海的气势,瞬间击破左边人头顶上的灵气屏障,径直将对方身子斩成两半。
这一场变故来得又急又猛,其余三人还没反应过来便发现他们的一个同伴已经横尸当场了。
一个矮胖修士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场变故,突然大喊了一声“弟弟——”,声音凄厉刺耳,眼中霎时变得血红一片,满身杀气暴涨,大吼了一声,挥舞着手中利斧直往沈挽衣砍来。
沈挽衣急忙旋身避开,却依然被锋利的斧尖划伤了肩膀,鲜血立刻迸发出来,鲜血的味道刺激得对方愈发发狂,疯了似地追着沈挽衣一个劲地猛攻,招式明明毫无章法,却偏偏带着不要命的架势,招招极狠极快,只攻不守,直逼得沈挽衣左支右绌,只能勉强以剑抵挡着不断躲闪,一时狼狈不堪。
另外两人终于回过神来,立刻出手,灵气汹涌着朝沈挽衣攻去。
沈挽衣瞬时抵挡不住,被这一股巨大的灵力重重一击,顿时被击飞在地,吐血连连,面如金纸。
矮胖修士此时却是稍微清醒了一些,看着地面上的她,忽然面露狰狞,淫笑连连道:“哟,原来还是个大美人呢!你若是肯乖乖伺候本大爷,本大爷说不定还能给你留一个全尸!“
沈挽衣吐出一口鲜血,不屑冷笑道:“你也配?”
那修士瞬间暴怒,怒吼了一声“贱人,给脸不要脸”之后,便一把扑了上来,一只手恶狠狠地掐住了她的脖子,一只手用力将她的衣服撕碎。
沈挽衣拼命挣扎起来,扭打着与对方厮杀成一团,用尽全身力气,翻滚、踢踹、抓绕、撕咬,就像一只垂死挣扎的野兽,拼着同归于尽的念头殊死一搏,终于耗尽体内最后一丝灵力将敌人绞杀。
沈挽衣仰面躺倒在泥水里,双目失神地望着天空,她身上的鲜血已经流满了全身,浅色的衣裙早已被鲜血和泥土染得看不清原来的颜色,头发凌乱不堪,衣服被撕得破破烂烂的,额头被撞破了一大块,流了满头的鲜血,脖子上和脸上一片青青紫紫的瘀伤,看起来既狼狈又恐怖。
她忽然低声一笑,强撑着一口气,以剑撑地,勉强站了起来,身子一阵摇摇欲坠。
祝安看着她的样子,一时有些不忍。
沈挽衣早已力竭,眼前一阵阵发黑,却还是强撑着精神苦笑道:“临死前,我还有一个疑问想要知道,可否请你告诉我?”
祝安颔首道:“你说。”
“你们究竟是怎么看穿我的身份的?”她一直想不通,明明她觉得自己的演技很好啊,为什么却还是被发现了?
祝安简明扼要地回答道:“你的神识气息。”
沈挽衣叹息一声,顿时明了,先前她在小舟上为了查看几人的情况用了神识,想来那时就被几人给记住了。
她不由想道,这外面的人果然个个都不能小看,亏她一直自视甚高,原来不过是一直坐井观天的缘故,没想到自己居然出师未捷身先死,还没来得及参加兰花会,就要横死于此了。
想到自己即将英年早逝,红颜薄命,她内心不禁有些悲从中来,开始不由自主地想道,也不知道她死后,她师父该怎么办?会不会替她报仇?还是会重新找个徒弟代替她?不过,说不定她师父可能还要很久之后才能发现自己已经死了吧,又要从何处找到凶手呢?
沈挽衣显然已经到了极限,脑海中一片混乱,已经开始胡思乱想了。她的眼前已经渐渐模糊了,只觉得浑身一阵疲倦,整个人开始慢慢向下滑倒。
昏过去之前她忽然看到眼前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了一片雪白的衣角和一柄中间刻着红痕的白玉长剑,涣散的视线中隐约可见一个雪衣身影,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是幻觉吗?还是真的有人来救她了?沈挽衣不期然地想起了前几天在海船上见到的那个雪衣少年,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如果这个人真是来救她的话,那么不管对方长什么样子,她一定以身相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