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宋溪和沈川回国,邀请赵启航一家一起来家里吃饭。
赵启航以前住在沈家隔壁,两家父母平时私交不错,所以时常会一起聚聚。
放学后,赵启航搭着沈谦家的路虎一起回沈家。
在车门口,沈谦先上了车,站在沈谦后面的赵启航无意间扫到了走在路上的蒋歌。
“诶诶诶,兄弟!”赵启航扯着沈谦的校服裤子,嗷嗷喊道。
“你他妈耍流氓?”正弯着腰上车的沈谦压着声音,语气颇为不悦。
“蒋歌,蒋歌!,赵启航声音不高,但是却很是激动。
沈谦回头朝蒋歌的方向看了一眼。女孩背着一个大书包,沉的像装了铅块一样往下坠,她脚步不徐不疾,在一片梧桐树下,留下渐行渐远的背影。
沈谦回过头,没说什么。
“呦呵,你还挺淡定。”赵启航语气调侃。
沈谦不耐烦地闭上眼,语气阴沉:“能松手吗?喜欢我的屁股?”
“……”
其实,沈谦每天放学都能碰见蒋歌,他们回家的方向正好相反,一条路的两端,是彼此各自的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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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谦和赵启航回到沈家的时候,赵启航的父母已经到了,两位父亲正在厨房准备晚餐,两位母亲正坐在客厅沙发上讨论电影剧情。
沈谦和赵启航先去客厅和两位母亲打了招呼,又去了厨房和两位父亲打了招呼,然后去了沈谦的二楼画室。
沈谦的画室布局略显冷清,四周都是灰白色的布,大部分画都是被布挡住的,只有几幅梧桐树的画完完整整地暴露在外面,其他的画都像是不可言说的秘密一样,被遮挡的严严实实。
赵启航平时没怎么来过沈谦的画室,对沈谦这些遮挡住的画颇为好奇,于是忍不住上手去翻开画布。
赵启航刚刚抬手,就被沈谦上前一步扯到了一旁。
“别乱动!”这几个字沈谦说的有点绝情。
“呦喂,有秘密?”赵启航眉头一挑,语气逗弄。
沈谦斜睨他一眼,低语道:“有你妈。”
……
饭桌上,几位家长相谈甚欢。
“宋溪,明年是不是有个全国巡演?”赵启航母亲凌玥手指交叉在一起,嘴角微笑,问道。
“嗯,沈川他也是明年演出很多。”
“那小谦怎么办呀?不是快中考了嘛?”凌玥眉头轻皱。
“妈,你有担心别人儿子的心情,还不如担心担心你倒数的儿子。”赵启航一边夹菜,一边吊儿郎当地说。
赵帆半眯着眼镜,微翘嘴角看向儿子,打趣道:“你妈都关心你十几年了,发现一点盼头都没有,早就放弃了!”
凌玥扯了扯嘴角,无耐地笑了笑。
“别啊,妈,我有预感,我未来肯定能为国家添砖加瓦!”
“别了。”,凌玥摆了摆手,“你别成为国家的拆迁队就行。”
全场哄笑。
趁着别人谈笑间,沈川弯下腰,凑到沈谦耳边,轻声问:“儿子,追的怎么样了?”
沈谦食之无味地嚼着,手中的筷子滞在空中,声音极淡:“还在追。”
十几岁的年纪,总以为自己深谙爱情,其实都是初尝禁果,懵懂又酸涩。
沈谦喜欢蒋歌这事,一屋子的人都知道,但是一屋子的人谁都没太当回事。
追女生这事,沈谦就像个门外汉,刚开始连说话都是别扭的,所以初二一年,沈谦进展几乎为零。
初三刚开始,沈谦觉着自己怎么着得多说点话,可是没成想,还有点让人讨厌了。
不过,喜欢蒋歌这事,无论遇到什么打击,他,还真没有想过放弃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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洲南市进入冬季,不飘雪,但是会有淅淅沥沥的小雨,天气寒冷又潮湿。
蒋歌体弱,在这样一个糟糕的天气里,她不负众望,感冒了......
一月初,各科老师基本上都已经课程收尾了,忙着带学生复习期末考试的内容。
蒋歌左手撑着脑袋,面容有些苍白,右手手指点在课本上,跟着讲台上的语文老师一起回顾《扁鹊见蔡恒公》
外面雨软绵绵的,扑在了教室的窗户上。
突然一口气涌入胸腔,蒋歌下意识转了个身,背对着沈谦,重重咳嗽了一声。
正在转笔的沈谦,停下手里的动作,眉头轻皱。
这一节课,蒋歌就像是面对窗户思过一样,再也没转过来。
午休的时候,沈谦和赵启航一块出去了。蒋歌拿出一小袋面包,这是今天早上李伯给的,红豆沙馅的,蒋歌最喜欢吃。
蒋歌吃东西很安静,连包装袋被捏的声音都很微弱。班级里也有人在教室吃饭,只不过他们吃的是父母送过来的饭,而蒋歌吃的是便宜的不能再便宜的红豆沙馅面包。
因为感冒,蒋歌的胃口不是很好,一小袋面包都没吃完,蒋歌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外面的雨虽然不大,但是坐在窗边的蒋歌耳朵里却能清晰地充斥着雨声,走廊里还会传来学生的走路声,说话声,吵闹声。
四周喧嚣至极,但是蒋歌的眼皮却还是倦的慢慢地合上了......
下午第一节的英语课已经上了大半。英语老师走到蒋歌的座位旁,用手指了指趴着的蒋歌,小声问沈谦:“你同桌怎么了?”
沈谦桌子的笔记密密麻麻记了一页,很多老师并没有写在黑板上,只是随口一提,沈谦也都记了下来。
英语老师问的时候,沈谦正好写完最后一个单词。
沈谦望着蒋歌紧闭的双眼,脸颊红红的,额头上还摸着层细汗,他咬了一下唇角,轻声回了一句:“病了。”
这个季节,感冒的学生挺多的,英语老师没多说,蒋歌成绩好,睡一节课也没什么。
下午第一节课下课后,蒋歌被下课铃声吵醒,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了正在低头整理笔记的沈谦。
睫毛很长,骨节清晰。
睡得太沉,蒋歌突然有了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蒋歌慢悠悠地撑起身子,看了看黑板上的时钟,已经过了一节课。蒋歌内心错愕,揉了揉眼睛,又仔细看了一眼,确实,下午第一节课已经上完了。
好像霜打的茄子,蒋歌没有生机地抽出夹在书里的英语试卷,看了眼答题卡上的两个红叉,又看了看空空荡荡的黑板。
蒋歌肩膀无奈地往下一沉。
整理好试卷和笔记的沈谦,将两样东西罗在一起,不动声色地放在蒋歌的桌子上,动作似乎是漫不经心,但眼睛却在不受控制地轻眨着。
就在蒋歌盯着桌子上多出来的试卷和笔记发愣时,她同桌又从书桌里翻出一个小袋子,呆呆地放在了她桌上。
两盒感冒药。
可能是有些发烧,蒋歌看着桌子上的一堆东西,觉得眼睛干,鼻子干,嗓子也干,浑身都干,像是被人硬生生抽走灵魂一样。
抽走别人灵魂的凶手沈谦,一言不发,装模作样地拿起下节数学课要讲的满分数学试卷,在上面比比划划,胡乱写着。
蒋歌不加掩饰地盯着同桌的侧脸,两秒,然后慢吞吞地打开袋子,拆开一盒感冒药,刚要吞药时,桌子上被人放了一瓶水,蒋歌愣了一秒,随即又去拿水,盖子已经被拧松,蒋歌轻轻一旋,盖子就打开了。
药很苦,没有糖衣,蒋歌水喝的比较少,药的苦涩清晰地滑过喉咙。
蒋歌闭着眼睛,紧皱眉头。
再睁开眼时,桌子上多了一颗青苹果味的糖果。
带着丝酸涩,带着丝清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