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漫长的暑假里,忆雪有时间整日整日的和安生腻歪在一起,看他看书时的儒雅,看他练拳时的阳刚,看他说话时的温柔,悄悄地感叹,真是一个完美的人啊,然后摸着脖子上的琥珀一个人傻笑。在那个浅尝则止的吻之后,两个人的关系似乎更进了一步,要说具体在哪里,忆雪也说不出来。
这天早上,张力被齐修一个电话叫了出去。刘昊吃过午饭之后突然接到超市供货商的电话让他去运超市的货物,想到张力多次强调不能让安生一个人在家里,刘昊就请了个人去。
干净古典的大厅里,闲适的午后,安生正躺在沙发看书,白色衬衣的衣角从沙发上垂下来,一只脚搭在另一只脚上,闲适舒服。
“安生,跟你说过好多次了,躺着看书会把眼睛看坏的!”忆雪做账做到脖子僵硬,扭脖子休息的时候再次忍不住说了他一句。
“我没事,天天都在练眼力呢!倒是你,天天对着一堆账目,还不用我帮忙,又不好好休息,才真是不怕看坏眼睛呢。”
忆雪嘿嘿傻笑,“那我先休息会儿,对了,刚刚刘昊叔叔说出去看看赵嫂做的绿豆汤的,怎么去了这么久?是不是他一个人偷偷在喝呀。”说着用东西压住账本,拍拍有些坐皱的裙子,准备去厨房。
安生也把书一合,“走,我也去看看。”
院子里还是一片郁郁葱葱,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清新花香,花香的源头是忆雪种的几株茉莉,此时花开得正好,只是上面有一抹刺眼的红。
“糟了!”安生大叫一声,拉着忆雪赶紧进了屋子。几颗子弹紧接着射过来,安生护着忆雪,小腿被子弹擦伤。门一关上,还能听到枪子打在门上的声音。
安生拉着忆雪冲进自己房里,拿出手枪和子弹,塞了一把在忆雪怀里,她已经吓得手足无措。
“忆雪,你听着,我现在不能跟你解释那么多,这把枪你拿着,等下要是有人要抓你,你就扣扳机,明白么?”忆雪还是愣愣的,她完全被吓傻了,刚刚在院子里是刘昊和赵嫂的尸体,那么鲜红刺眼的血,刘昊甚至连眼睛都还没有闭上,就这么怒挣着,死不瞑目。
外面已经有人在撞门,看样子来的人不在少数,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这样一来是一定要来要了他的命了吧。安生面上冷冷的,拿起房中的电话快速拨给了张力。张力人还在A市,挂了电话就开始一路飙车。
“我是A市黑社会‘陆帮’帮主的儿子,真名叫陆怀安,3年前我的母亲被‘乔帮’的人暗杀,我父亲为了防止我陷于危险,让我在这里隐姓埋名,只是如今不知道是谁泄漏了我的身份,他们竟然追到这里来杀我。我们不能在屋里坐以待毙,等下我们从那边的窗户爬出去。”根本顾不上道歉,安生,应该说是陆怀安,打开了房间的窗户,自己先爬了出去。
“快出来,忆雪!”声音很轻,却很坚定。
院子里的人基本集中在了房门那一块,陆怀安拿枪毙掉两个守门的人,拉着忆雪开始狂奔。
忆雪被陆怀安握紧了手,刚刚陆怀安打死两个人的画面在眼前不停的闪,她觉得喘不过气来。
死巷,高高的一堵墙,像是隔开了地狱和人间。空荡荡地巷子,连个可以挡墙的墙角都没有。看样子,今天必定是有一劫了。陆怀安叹了口气,在忆雪僵硬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闭上眼,堵上你的耳朵,不要出声,不要乱动,你会好好的活下去的!”
陆怀安把旁边的唯一一个可以遮挡的破竹篓罩在她瑟瑟发抖身上,又铺上了些垃圾,然后冲出了巷子。
“在这边!”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然后就是嘈杂的人声,噼里啪啦刺耳的枪声。忆雪躲在竹篓里瑟瑟发抖,她很迷茫,很害怕,那个曾经温柔的拉着她的手的少年轻易的就夺走了别人的性命,他说他叫陆怀安,不是张安生。
混乱的枪响停下来以后,依稀有人声传来,听不清楚,隐隐约约听到“临死也要拉上几个垫背的”“陆伟烨”几个零星的词语。嘴唇已经被咬破,指甲也深深的扎进肉里,疼痛让她清醒过来,就算他的真名是叫陆怀安,他还是那个为了救她拉紧了她的手的人。在生死的面前,他选择的是让她好好的活下去!
“不管是张安生还是陆怀安,老天,你能不能保佑他安全的活下来!”忆雪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流下来,她开始冷静下来,想着逃生的方法。
还可以听到陆怀安在大声的咒骂什么,她不知道刚刚那混乱的枪战陆怀安杀了多少人,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受伤,只是这空气里漂浮着的微甜的血腥味,让她的心一直悬在半空中。她脑中闪着无数种带陆怀安逃生的方法,可是没有一样可以派的上用场。
忽然“碰”的一声枪响,接着又有混乱的枪响起来,似乎有两伙人,只是忆雪猜不准是不是张力赶到了。
人群似乎散去了,周围又安静下来。她急切的想出来确定陆怀安的安危,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轻举妄动。时间像是一把钝刀,在把她一片一片凌迟。
她看着透过竹篓的阳光慢慢消失,才从竹篓里出来,空荡的破旧小巷,地上有几摊干涸的暗红血迹,没有尸体,也没有活人,入眼的只有月光洒在地上的惨淡凄凉。她几乎要以为这只是一场荒诞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