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走下来的时候,我才发现废墟处于离小镇不远处的更高的一个山头上。刚才还在山头上的时候,还能看清楚小镇的全部面貌,不大,环海。与废墟的那处山头隔了一个很大的湖泊,其中用一条长长的木桥连接,也就是现在我们脚下的这座。
我们正说笑着走着,突然天色就变了,原本湛蓝色的天空忽然变得与废墟里的一样混浊。斐尔特脸上的笑容也一下子收了回去,皱着眉头拉起我就直接跑了起来。
我不明所以,只觉得看着他凝重的表情,应该会是个严肃的事情,也就没有问什么,老老实实跟着他的脚步跑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我和他是第一次见面,可是总觉得是认识了很久的老朋友一样,不知道他是否有和我一样的感觉。特别是看到他的眼睛的时候,从心底生出一份信赖和可依靠。
特别是此时在后面看着他奔跑的背影,因为速度太快而被风吹起来的好看的金色头发,真的让我觉得……
仿佛在几百年前的时空,我们是可以一同生死的好友一样。
跑到桥头的时候,他才停下来。
“呼!呼!”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安,安全了。”斐尔特半蹲,撑着腿对着我说。
“怎么回事?”我也平缓了好久的气息,才能问出了我心中的疑惑。刚才的慌张与跑起来的速度,简直像是在逃命!
这会儿的天空也恢复了原本清澈的颜色。
他转过身往镇上走,我跟上。
“刚才川不知道为什么出来了,如果不赶紧离开的话会被毁灭的。被川抓走的人们再没有回来过,一两个回来的,都神志不清,问什么也只会说‘不知道不知道’。”他停下来,揽住我的肩膀一起走着,又说:“这就是人们都不会到这儿来的原因,所以刚才在里面看见你的时候我简直惊呆了,就想赶紧带着你快出来。”
可是为什么斐尔特会没有原因的进去,他不会知道我在那里,特别的去接我吧?我没有问出来,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川”是什么东西。
至于斐尔特为什么到废墟去,或许以后我就知道了。
“川,那是什么?”
“书上说,川是灰色废墟里的一个妖怪,他代表了整个废墟的颓废之气。类似于神殿中的守护神一样吧,不过他不能叫做神。”
“或许他以前就是‘金色天堂’的守护神呢?”
“……可是,‘金色天堂’都消失了六百多年了,镇上没有人真的见过,都是从书上得知的。”
“可是现在关于它的一切就在那里不是吗?”
“好吧就算有,灰色废墟是它的残骸,那也不能证明有守护神,否则他怎么能让如此美好的一个地方被毁灭呢?”
“……”不知道该如何作答的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可是我的内心总会悄悄的冒出一个声音告诉我“川”没有他们书上说的那么坏。
走了一会儿,就到了斐尔特的家中,他家看起来比别处人家的还要大而且好看。这也算是斐尔特口中所说的“美”吧,可是我总觉得比起那朵已经消散的翩翩和那一簇小花儿,这不算得什么。
他领着我进去,半途看到他的人们都会停下自己的动作弯下腰,看起来小心地说一声:“少爷好。”到了一个桌子面前,他对着坐在那里的一个面容精致的女人也微微弯了下腰。
“母亲。”
“斐尔特。”她看着斐尔特,又看了看我,说:“这是你的朋友?”
“是的母亲,现在他没有地方可以住,我们能留他下来吗?”
“……”她顿了顿,放下了手中的一张我看不明白的纸张(后面斐尔特告诉我那叫报纸),歪了歪头似乎是在定夺我是否留下。最后还是对着我们笑了:“当然可以,带着你的朋友去洗个澡吧,他看起来脏兮兮的,我再让梅妈给他准备个房间。”
“谢谢妈妈,真是爱你!”斐尔特冲上去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她笑着又说:“规矩,规矩,哦你可别忘了规矩。”
斐尔特又拉着我上了楼。
“刚才那个她的名字叫做母亲吗?”我问。
“哈哈哈哈哈哈……”斐尔特停下来看着我:“当然不是,那是我对她的一个称呼。她是我的母亲,我的妈妈,我是从她肚子里被生出来的。”
母亲……
我的记忆里貌似没有关于母亲的画面。“有了母亲是件好事吗?”
“当然!她会在孩子饿的时候煮好粥,在孩子冷的时候给孩子披上衣服,还会在孩子睡觉的时候为孩子讲故事,经管有时候会唠叨唠叨个不停。但我发誓,这世界上没有比母亲更爱孩子的人了。”
我点了点头,母亲与孩子……这也算是一种美好的关系吧。又学到一种美好,想想真让我觉得高兴。
“在这等我一会儿。”他让我待在一处等他,自己走进了一间房间里,过一会儿,拿出了一些衣物递给我:“这你等会儿换上吧,水梅妈已经帮你准备好了,你去好好洗洗,我再去给你准备双鞋子。”
我随意着他的指示,进了一间小小的房间,这里看起来貌似是专门用来“洗”的。我知道怎么洗,我脱了衣服坐进了那个装满水的漂亮容器里,水闻起来有一股令人舒服的玫瑰花的香味。
我在想,斐尔特家里的人都这么洗吗?
那会不会很快乐在洗的时候?
洗完从水里出来,我穿上了斐尔特为我准备的衣服,走了出去。他坐在床上等着我出来,看我出去便笑着对我招手示意我过去。我走过去坐在他旁边,他从一边的地上提起来一双鞋子,说:“我想这个鞋子你应该能穿,这可是我最喜欢的一双鞋,送你了。”
最喜欢的。
他蹲了下去,抬起我的脚帮我把鞋袜套上了脚。他把最喜欢的东西与我一同使用?这也算得是一种情谊吗?
而且我竟然没有觉得他帮我穿上鞋子是一件让我不舒服让我生疏的事情,反而觉得自然而然,而且接受了他此时对我的好意。
这个男孩子,让我觉得……
特别……
我的脑海中找不到可以形容的词语,可是过了一会儿就浮出了一个词语:温柔。一开始我竟然有点不知所措,脑海中突然的出现了这么一个对我来说新生的词,而且我还无师地理解了它并用它来形容眼前的这个男孩子。
片刻,他抬起头,笑:“好了。”
我这才缓过来。
脚上也被一双看起来很好看的鞋子套上了。
他将我推到了一面镜子前面(当时因为太震惊了对于这个男孩子,我竟然忘记了对于我没见过他家里的大部分物件却总能自然地明白那是什么的那种更加震惊。)我从镜子里看到了两个好看至极的男孩儿(我和斐尔特),穿上斐尔特衣服之后的我竟然真的有种是与他一类的人的感觉。
恍惚间我破天荒的感觉我生来便该有如此“尊华”(这也是后面斐尔特教我的,说真的他告诉了我特别多,还念书给我听)。
他看着我笑了:“看起来真不错。”
我附和地点了点头,也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