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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闯王遇难

崇祯九年五月,卢象升部的官军,秘密齐集于河南洛阳一带,堵住了义军由陕西经潼关,折回中原的道路。

陕西巡抚孙传庭,三边总督洪承畴的官军,则充当此次围剿高迎祥的主力。两支官军,兵据要道,随时向高迎祥,发起猛烈攻击。

早在崇祯九年一月初,高迎祥在南直隶作战不利,于二月率部西返河南,一度屯聚在登封鲁山南召山里。不久,会合闯塌天蝎子块等部,转入陕西兴安汉中地区。

崇祯九年七月十五日,高迎祥带领疲惫的义军,刚刚从盩厔西南黑水峪,走出峪口,突然遭到埋伏在峪口,孙传庭两万官军的猛烈攻击。

高迎祥见峪口,有官军伏兵,连忙组织义军将士奋起反击。两军遂在黑水峪方圆十里地,展开激烈厮杀。

刹那间,黑水峪口,硝烟弥漫,杀声震天,尸横遍野。

以逸待劳的官军,居然被远道而来的义军,打得抱头鼠窜,令在远处观战的孙传庭,惊愕不已,大失所望。

高迎祥的义军,初战告捷,击败参将李遇春部官军。

孙传庭见形势不妙,连忙施出招降一招,对高迎祥义军将领,许以高官厚禄,实施分化瓦解之策。

在孙传庭分化瓦解攻势下,乾公鸡张二一斗谷黄龙等将领,竟然瞒着高迎祥,私下向贺人龙,接洽投降的事宜。

不久之后,在马召原的战斗中,乾公鸡张二一斗谷黄龙,利用雨后大雾天气,待高迎祥下马,张弓射敌之机,偷偷将高迎祥坐骑,以及部卒悉数调走,致使高迎祥孤军作战。

待到高迎祥发现时,已经为时已晚,只好脱下身上甲胄,慌忙藏在附近齐腰深的草丛里,后来仍然被官军所发现,不幸当了孙传庭的俘虏。高迎祥心腹爱将刘哲及黄龙,也被孙传庭所俘获。

高迎祥没有想到,已经出了峪口的义军,会遭到官军人马突然袭击,更没有想到,手下几位心腹将领,居然会在危急时刻,降了官军,以致只身落入孙传庭之手。

当初,高迎祥决定进子午谷,经黑水峪北袭西安时,心腹将领刘哲黄龙,曾力劝高迎祥,另觅它途,以免在子午谷黑水峪,遭遇不测。

高迎祥例举当年韩信,“暗度陈仓”之举,执意从子午谷,经黑水峪北袭西安。如果有不从者,当以军法处置。刘哲黄龙见高迎祥执意走险,不觉面面相覷,只得悻悻然作罢。

孙传庭看着五花大绑的高迎祥,得意地吩咐心腹将领,快快解开紧捆的绳索:“高将军,本帅已经等候多时。没有想到,高将军真从子午谷而来。须知,古人多次试图从子午谷,北出奇兵,却没有一人,取得成功。本帅才疏学浅,只是偶然来了灵感,料定高将军,会从子午谷,出黑水峪,突袭西安,故而在黑水峪,埋下伏兵而已。高将军也是足智多谋之人,竟然没有想到,本帅会在此处,等候将军吧?”

看了看志得意满的孙传庭,被解开绳索的高迎祥,轻轻活动一下麻木的筋骨,不禁轻轻叹了一口气:“俗话有言,天算不如人算。既然孙将军,已经擒了迎祥,迎祥也是无话可说。将军不必再多费口舌,要杀要剐,任由将军处置!”

高迎祥知道,落入孙传庭之手,凶多吉少,打定主意,一死了之,不觉对孙传庭的诱降,嗤之以鼻。

孙传庭走到高迎祥身旁,上下打量高迎祥一番:“皇上正等着本帅,将将军押解进京。将军也是聪明之人,难道不知道到了京城,会有何样的后果,等着将军吗?”

孙传庭也是老谋深算之人,待高迎祥说完话,两眼盯着高迎祥,试图从高迎祥的举止之中,看出些许惧怕和悔悟。

高迎祥瞪了孙传庭一眼,突然“呸”的一声,将一口浓浓的粘痰,吐在孙传庭狰狞的脸颊之上:“即使被崇祯斩首于西市,迎祥也毫不畏惧。休得忘形的孙将军,在此处枉费口舌!”

孙传庭抹了一把脸上的粘痰,恶狠狠地指着高迎祥:“已经死到临头,还似烫死的鸭子,嘴壳子硬!看来,将军真是不撞南墙,就是不回头啊!”孙传庭说完话,抹去脸上的粘痰,径直扬鞭策马而去。

七月的北京,正是酷暑时节。

崇祯坐在乾清宫里,翻阅各地送来的奏折。

此时,陕西两军战事正酣,鹿死谁手,依然没有一点消息。在孙传庭的奏折里,已经提及在黑水峪,设伏袭击高迎祥之事。崇祯看罢孙传庭奏折,竟然也不以为然,在心里默默一笑了之。

高迎祥是足智多谋之人,难道会涉险进入子午谷?孙传庭虽然老谋深算,却武断地以为,高迎祥会从子午谷,北出黑水峪。如果如孙传庭所言,能够兑现的话,那高迎祥,岂不让孙传庭,逮了个正着?

崇祯百无聊赖,在乾清宫里走来走去,想起孙传庭的奏折,一边笑一边摇头:“天底下,竟然有如此巧合之事?无论如何,朕打心里,是不会相信的。”

崇祯一边想着孙传庭,想着洪承畴,想着卢象升,一边想着一些奇奇怪怪的事,竟然自顾自地笑了起来,却又连忙轻轻摇了摇头。

“皇上!皇上!捷报!捷报!陕西捷报!”高起潜气喘吁吁莲步而来,举着手里的加急奏折,急吼吼地柔声嚷嚷着。

崇祯看着跌跌撞撞的高起潜,心里突然霍地一惊:“究竟是何捷报,让爱卿累得如此模样?难不成,洪爱卿又打了个大胜仗?”

高起潜一边走,一边摇着头,看着诧异的崇祯:“皇上,是孙大人,打了大胜仗。孙大人在黑水峪,活捉流寇首领高迎祥啦!”

高起潜因一时的高兴,点无胡须的脸颊之上,洋溢着滑稽的笑容,既有女人般的红润,又有女人似的俏美,活脱脱的呆萌模样,让崇祯看得有些发愣。

“孙爱卿活捉了流寇首领高迎祥?爱卿不可以谎报军情。如果谎报军情,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崇祯不相信高起潜的话,连忙将信将疑,向高起潜走去。

崇祯一边走,一边看着高起潜的脸颊,想着与嫔妃们云雨时的情形,不觉有些猴猿意马。

“皇上,孙大人的奏折上,已经写得清清楚楚,难道还有假吗?奴才刚才瞅了一眼奏折,白纸黑字明写着,方才斗胆如此说话来着。”高起潜摇晃着手里的奏折,几步就挪到崇祯跟前。

高起潜因为过于兴奋,说起话来颤颤巍巍的,竟然与皇后周氏的话音,颇为几分的相似,闹得本是男人的崇祯,置于胸腔里的那颗雄心,竟然如一头小鹿般乱窜。

崇祯得知高迎祥被擒的消息,得意之极而彻夜难眠,朝中大臣也为之振奋,纷纷在向崇祯道贺的同时,嘉语官军的勇猛和孙传庭的智慧。

崇祯连夜草拟谕旨,派快马急送陕西前线,令孙传庭将高迎祥,火速押解进京,在紫禁城皇极殿前献俘。

同时谕命在陕西的洪承畴,择当员役,沿途拨兵严防,毋致疏虞,确保高迎祥在押解途中,不被义军人马所截走。

一个月之后,高迎祥被孙传庭,派重兵押解至北京,关押在刑部大牢,受尽酷刑而不屈不挠。

崇祯鉴于高迎祥威望,曾经多次前往大牢,百般诱降高迎祥。

高迎祥是铮铮铁汉,怒斥崇祯的种种劣行,绝不降于朝廷和崇祯。不久,高迎祥在北京西市,被崇祯凌迟处死。

崇祯九年初,皇太极改后金国号,为“大清”,年号“崇德”。

五月,皇太极带领清军铁骑,第二次绕道山海关,从蒙古方向攻击长城,突破长城独石口一线防御。

七月,清军铁骑在延庆一带,大败朝廷守军。八月,皇太极的铁骑猛攻昌平,京畿又一次处于危险境地。

此时的崇祯,依然沉浸亢奋之中,接到清军铁骑,经由宣府大同,又一次入侵,劫掠京畿,在延庆大败官军的塘报时,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高起潜见状,顿时手足无措,连忙结结巴巴看着崇祯:“皇、皇上,何以不诏、诏令卢大人回、回师京畿,以保京畿万、万无一失呢?”

崇祯听罢高起潜的话,连忙从惊愕之中回过神来:“高爱卿言之有理!即刻传朕御旨,命卢爱卿,务必于十天之内,领兵来京勤王。再赐卢爱卿尚方剑一柄,督师京畿各部兵马,拱卫京城。”

此次清军入侵京畿,领兵将领是阿济格和阿巴泰。

由于朝廷主力陷在陕西,京畿一带兵力不足,八旗骑兵则有十万之众,不日连克十二座城池,俘获人蓄十七万九千余,将京师附近的财物,洗劫一空。

官军将领摄于清军声势,纷纷怯战,只是尾随其后,眼睁睁看着清军骑兵,满载子女金帛,慢慢扬长而去。

卢象升接到崇祯勤王密旨后,马不停蹄从河南进京。

洪承畴则依然在陕西,围剿张献忠李自成。孙传庭此时则在北京,与清军仓促应战,以保紫禁城不失于清军之手。

当卢象升带领官军,到达京畿时,皇太极已经掠得大量财物,沿着长城一线,浩浩荡荡,满载而归。

洪承畴在卢象升,带领官军主力,进京勤王之后,虽然没有放松对陕西义军的进攻,但是仍然让在陕西的张献忠李自成,得到暂时的喘息机会。此时形势的发展,慢慢向有利于义军的方面转变。

然而,高迎祥之死,对义军的打击很大。

在诸路义军队伍里,离队逃散的人马日夜增多,纪律松弛,人心涣散,加之官军可能再次全力围剿,张献忠李自成罗汝才,不得不面对依然严峻的局面。

高迎祥兵败之后,李自成收编高迎祥两万多余部,不日由原来的“闯将”,承袭高迎祥的名号,自称为所部义军的“闯王”,转战于陕西南部和四川东北部,养精蓄锐,以图东山再起。

张献忠也从陕西安康商洛的秦巴山区,向潼关以东的豫西转移,以甩掉官军人马的追击围剿,伺机向河南湖广南直隶游击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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