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之前,钱所长带领着一个军队闯进家里,以乱党之罪将老爷带走了。”喜鹊抽泣不止,楚楚可怜。
“好喜鹊,别哭了,我会想办法救出爹爹来的。”我用手绢为喜鹊擦去脸上的泪水。
“小姐,你别管我了,你快去救老爷。”喜鹊拿过手帕,懂事的说道。
“好~”我拍拍喜鹊的手,便毅然决然的赶往国党机关事务所。
国党所大楼森严肃穆,一面党旗在大楼前随风飞扬,楼前的大树上偶有和平鸽欢快的飞过,我却无心欣赏这静谧祥和的景象,唯心系文汉言的安危。
我像只无头苍蝇直接往里面闯,就被门口的两个硬邦邦的麻将脸拦阻道,“你是什么人?胆敢硬闯国党所?”
我可怜兮兮的恳求道,“两位警卫哥哥,我有事急着找钱所长,麻烦你们通融一下让我进去。”
“小姑娘,你找钱所长什么事?”其中一个警卫刚正不阿的问道。
“一个时辰前,我爹爹文汉言被钱所长带走了,我特来了解情况,你们好心帮个忙吧。”我真想把他们当做菩萨供着,望他们网开三面。
“这…上级没有命令,我们是不能随便放你进去的。”另一个警卫一脸为难,略微松口。
“那你们能不能帮我和钱所长通报一声,拜托拜托……”我合掌乞求道。
这位和善的警卫小哥哥被我的诚心诚意所感动,心软答应道,“好吧,看在你一片孝心的份上,我帮你。”
“谢谢你,警卫哥哥……”我欣喜若狂的不住道谢。
“成与不成,我只管一试,你在这里等一会。”警卫哥哥古道热肠,冲进去帮我通报。
我在国党所门口心如火焚,来回踱步,如同走在烧红的火炭上一般搓手烫脚,等待的时间为何如此漫长,一分胜过一年。
片刻之后,警卫哥哥兴冲冲的走出来,“小姑娘,你快进去吧,钱所长答应见你。”
“真的吗?”我难以置信的反问一句。
“你走进去左转,找到所长办公室,看好门牌再敲门,你千万不可乱走。”警卫哥哥善意的提醒。
“知道了,万分感谢~”我拼命的鞠躬道谢。
“别客气,快进去吧。”我看见警卫哥哥憨厚的微笑,心头一暖,深受鼓励的跑进去。
我一间一间的巡视门牌,“所长办公室”,我眼前一亮,是这间了。我深呼吸一口气,做好心理准备轻轻叩门。
“进来~”一个威严的声音在里面应道。
我扭转门把手,开门走了进去,恭敬的自我介绍,“钱所长你好,我是文汉言的女儿。”
“坐吧~”钱所长不苟言笑,一脸威仪。
“我不坐了,我来这里,只是想问问我爹爹到底犯了什么事,竟被钱所长强行逮捕。”我硬着头皮上前质问,“我爹爹现在在何处?你们要拿他怎么样?”
“文汉言假借古董店生意,暗地里进行偷运军火的生意,此刻我们正在审讯他,请问文小姐可知令尊生意之事?”钱所长冷漠一问。
“我爹爹是一介良民,做的是正当古董买卖,当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是不是有人陷害他?你们要查清楚啊,切莫错怪好人啊。”我接连辩解道。
“那文小姐可知你父亲有何仇家存心报复。”
“我爹爹遵纪守法,对人礼让三分,是个老好人,没听过他有什么仇怨。”
“既然如此,只能等真相浮出水面。”
一个党士突然跑了进来,向钱所长行礼,“报告钱所长,文汉言受刑之后仍宁死不招,我们是否还要继续用刑?”
“你们太过分了,竟然要屈打成招,民国还有王法吗?”我揪心的痛,热泪盈眶,忍不住骂出声来。
“继续用刑,逼他招认为止。”钱所长不为所动,冷血无情。
“你们不可以这样做。”我死命的拉住那个党士,不让他去执行命令。
“姑娘请放手。”那个党士用力的挣脱我的手,甩头去办事。
我立刻转移目标人物,冲着钱所长软磨硬泡,“钱所长,我爹爹真的是一个好人,你明察秋毫,不要再用刑了……”
“文姑娘,你这样我很难做……”钱所长吞吞吐吐。
”我爹爹年纪大…经不起…严刑拷打…我…求求你……”我哭得歇斯底里,语无伦次。
“我们也是按规矩办事,文姑娘你回家去吧,如果你父亲无罪,我们肯定会放他回家的。”钱所长不再与我多说,走出门去,“来人,把文姑娘带出去。”
“是,钱所长。”一个党士行礼办事,“姑娘,请~”
“我不走,今日你们不给我一个公道,我就不走,你们不放文汉言我就不走,天理何在……”我追求正义,还怕你不成?
谁知这个党士铁面无私,对我冷冷的一点头,“得罪了~”便无视我的撒泼耍赖,将我拖拉出去,扔在国党所门外。
“姑娘,你没事吧?”刚才的好心警卫小哥哥扶起我,关切的问道。
“我没事,但我救不了我爹爹。”我神情凄凉,万般无奈。
“办法总会有的,你别太过自责。”警卫小哥哥安慰道。
“谢谢你~”虽然一切安慰都是苍白无力,但我仍要心存感恩。
一辆车停在我的不远处,一个熟悉的人影向我走来,“清灵,刚才你府里的人告诉我,师傅出事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心有所依,扑进程武扬怀里泣不成声,“钱所长说…爹爹…偷运军火…现在…严刑逼供…爹爹年事已高…我怕…我怕他…撑不住……”
“清灵别担心,我在国党所有一层认识的关系在,你先回去等我消息,我来出面处理。”程武扬眉头深锁,轻拂我的发丝。
“武扬…我…我在这里…等你…可以吗?”我抬头哀求道。
“清灵别哭了,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你乖乖的回家等消息,别让我牵挂好吗?”程武扬一脸担忧的看着我,因为我的心痛而心疼。
我一个深呼吸冷静下来,止住抽泣,“好,我不妨碍你,你答应我,一定要救出我爹爹来。”
“好,我尽力而为,上车吧。”程武扬将我牵进车里,对司机嘱咐道,“刘叔,送文小姐安全回府。”
“是,少爷。”刘叔恭敬的答应。
“武扬……”我含糊其辞,心有疑虑。
“别怕,有我在~”每听到这句话,就有一股无形的安定力量在支撑我。
“嗯~”我强装安心,给他报以微笑。
车摇摇晃晃的启动,我一直看着车窗外的程武扬,朝他摆手再见,眼看着他的身影越来越小,我的心凌乱无章。
在历史、时间、命运面前,人类竟是如此的渺小,宇宙浩瀚无边,人类就是一只蚂蚁,微不足道。
“小姐,你吃一口饭吧。”喜鹊一脸苦相,不停的劝说道,“为了老爷,你可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千万不能倒下啊。”
“喜鹊,爹爹还没回来,我吃不下。”我不停的戳着饭粒,心情却丝毫没有好转。
“那小姐你想吃什么?要不要吃点水果?还是吃点蛋糕?”喜鹊想方设法的诱我进食。
我摇了摇头,现在吃什么都是味同嚼蜡。“砰砰~”是敲击大门的声音,“是爹爹回来了?”我喜出望外的跑过去迎接。
“爹爹~”我轻快的拉开门,却看见一脸阴郁的程武扬,“武扬,我爹爹呢?”
程武扬没有马上回答我,只是轻轻的走近我,紧紧的抱住我,低沉着嗓音说道,“清灵,我有事告诉你,你要冷静的听我说,好吗?”
我挣脱他的怀抱,急冲冲地问道,“是不是钱所长不肯放过爹爹?”
“你不要那么激动,先冷静下来听我说好吗?”程武扬说话轻柔温和,尽量缓和我的情绪。
“好,武扬,我很冷静,你说吧。”我表面上镇定自若,心却“咯噔咯噔”的跳得慌。
程武扬侧过身,他身后出现两个男人,他们抬着一个担架放下,上面满是白布,不知盖着个什么,我隐约有些不安,心乱如麻。
“师傅已身故,你节哀顺变。”程武扬一语,我的大脑震惊得一片空白。
我慢慢的走近担架,颤抖着双手揭开白布,文汉言满身血痕躺在上面,我疯了一样的为他探呼吸、听心跳,却生迹全无。
“不会的,不会的,爹爹你别和我开玩笑,你的玩笑我不喜欢……”我的心揪心的疼,连带着呼吸都跟着困难起来,眼泪齐刷刷的直流下来。
“清灵,我知道你一时之间,难以接受师傅过世的事实,但他在天之灵也不想看见你这个样子。”程武扬隐忍不发,把我抱紧在怀。
“武扬,我心好难受,我控制不了……”我哽咽得难以抑制。
“别怕,有我在,一切后事交给我处理。”程武扬将我的脸埋进他的怀里,“清灵你放声哭吧,尽情的哭出来,会舒服一些的。”
我躺在他的怀里,撕心裂肺的痛哭流涕。这究竟是不是飞来横祸?我势必要查个一清二楚,揪出幕后的黑手,还文汉言一个清白。
我哭得无法抽离,累得身心憔悴,“清灵,清灵……”不知是哭累了还是饿晕了,我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