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气质非凡的男子走了进来,浓眉精目,俊脸挺鼻,丰唇小须,原来是我的哥哥长孙无忌。
“哥哥,你有何事寻我?”我停下手中的笔,欢喜的过去招呼他。
“皇后娘娘,现在是千金贵体,还是臣自己来吧。”长孙无忌开起玩笑。
“哥哥,你老是取笑我,不理你了。”我甩下袖子,佯装生气。
“无垢,我此番前来,是有事与你说。”长孙无忌点开正题。
“何事?”我心中一惊,稍微不安。
“今日上朝,陛下特别提拔哥哥为尚书右仆射,这事你可知晓?”
“昨日陛下与妹妹提及给哥哥升官之事,皇上本想给哥哥宰相官职,但妹妹极力反对,陛下允诺。不曾想今日竟给予哥哥尚书右仆射这个重职。”
“哥哥自诩智勇双全,官居一品宰相,有何不可?”长孙无忌尤为不满,满脸写着不服。
“哥哥,你才智过人,昨日泰儿谈及‘水满则溢,月满则亏;自满则败,自矜则愚’,你觉得何意?”
长孙无忌沉思片刻,豁然开朗,“无垢,是要告诫哥哥,外戚重权易惹人口舌,君臣生疑,家族衰落;功高盖主则遭人诟病,君主忌惮,祸及九族。”
“哥哥幡然醒悟,我甚幸哉!昔时勾践卧薪尝胆,终成就越国大业,其中范蠡和文种功不可没。文种自觉功高,狂妄无理,惨遭勾践灭门,反观范蠡,功成身退,与西施寄情山水,逍遥自在。”我心满意足的缓缓道来。
“物极必反,乐极生悲,乃千古不变之理;谨思慎行,知足常乐,方为独善其身之道。”长孙无忌举起毛笔,在白纸上留下“满”的墨宝,字体圆润但触笔有力。
“哥哥既已知晓个中道理,就速速去奏请陛下辞去高官厚职。”我急于解决此事,恐生有变,“哥哥,即便不是宰相,在朝堂直言上谏,但凡有理,皇上和群臣皆会赞意。”
“陛下金口玉言,怕是难办。”长孙无忌举棋不定。
“哥哥只管去请辞,妹妹这边也同陛下言说,让陛下加封个小官职给哥哥即可。”
“无垢莫急,免动胎气,哥哥此去拜请陛下,换个小官职。”
“后宫女眷不宜私下与朝臣会面,宫中耳目众多,恐隔墙有耳,节外生枝。哥哥与陛下请旨后,就即刻回家,无需回来道于我听。”
“妹妹所思甚妥,哥哥知矣。”长孙无忌一稽首,就速速往唐太宗议政的太极殿奔去。
我深呼一口气,慢慢踱步来到书桌前,把“满”字撕得稀巴烂,扔入垃圾竹筐里,这样就不会留下什么把柄了吧?身在深宫,真是举步维艰,步步惊心。
我拿起毛笔,缓缓用笔,抑扬顿挫,书写心境,“人生不求太满,小满即是圆满。”在现代,我也时常练习书法,来调节情绪,如今孕期情绪起伏不定,更需要心情管理。
哇!原来我的毛笔书法如此之好,长孙皇后果然是史上才女,多才多艺,博览群书,才智超群,难怪深得高祖皇帝喜欢和太宗皇帝宠爱。
说到高祖皇帝,我还没去看过他老人家呢,还有太后太妃这些长辈们。等哥哥的事情办好,就去和他们联络联络感情。
“娘娘,您写了许久,奴婢传了午膳,如今正送过来,娘娘过殿前吃点吧。”花容这机灵丫头,算我没白疼。
“走吧。”我轻轻放上毛笔,花容过来搀扶我。
殿前摆着一小桌色香味俱佳的美味佳肴,八宝野鸭、清蒸鲈鱼、一品官燕、荷叶膳粥,一个水果拼盘当饭后甜点。丰富+营养,我打满分。
正要开吃,“皇上驾到!”一个明亮色人影迈步进殿。
我急促的站起身行礼,“臣妾拜见皇上!”
“平身!”唐太宗迅速把我扶起身,屏退左右,“都下去吧。”周围宫人纷纷退至宫外。
“爱妻刚用午膳吗?”李世民换上轻松的口吻。
“是啊,夫君吃过了吗?”我莞尔一笑。
“还没,正好可以和爱妻一起享用。”李世民拿起竹筷,跃跃欲食。
“夫君忙着朝廷之事,实在辛苦。来~为妻奖励你一块鸭腿肉。”我直接右手拿鸭腿,塞到他嘴里。
“爱妻实在顽皮,吾之所爱。”李世民咬了一小口,推还于我,“无垢最喜食腿肉,为夫岂能夺你所爱。”
“为妻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上口啃食起来,他笑而不语。
“夫君看我作甚,快快饱腹要紧。”
“好,为夫遵命……”
眼看李世民还想絮叨什么,我急中生智,给他一个别打扰我吃美食的白眼,“皇上,食不言寝不语。”
李世民讪讪一笑,不再言语。我们就相敬如宾的吃完午膳。
“夫君可吃好了?”我拿着锦帕轻轻的擦拭嘴唇和脸蛋。
“嗯,为夫饱了。爱妻可还要加菜?”李世民柔声询问。
“为何有此一问?”我转而用自己的锦帕帮他擦净嘴上的油渍。
李世民一愣,轻轻推开我的手,拿出自己的锦帕擦拭,“朕自己来。”
唐太宗有洁癖?
“为夫看你吃得那么爽快,全无平时那端庄模样,而且食物不曾剩下,故以为爱妻吃得不够。”
哎呀露馅了!我看着空无一物的碗碟,找各种理由,忽悠一通,“夫君误会,为妻现在是身怀六甲,等同于两个人用餐,吃得自然比平常多些,胃口大开吃相略差点。
何况夫君和我们同吃一餐,食物有限,又那么好吃可口,为妻和孩儿当然要抢食吃得快些了。”我轻拂大肚以强调证明。
“为妻说的是,下次朕要御膳房多上几道菜式。”李世民笑得双眼弯弯,无比灿烂。
总算是瞒过他了,我原本紧绷的心弦瞬间舒展开来,不忘教育他,“下次夫君要早点用膳,知道吗?”
“还不是你兄长长孙无忌唠叨个没完,请求辞去尚书右仆射之职。朕早朝方才加封予他,他下朝堂没多久就来太极宫请辞,真乃荒唐!”李世民向我吐露一肚子牢骚。
“是臣妾恳求兄长请辞的,请陛下别怪罪他。”我义正言辞的承认。
“为何?朕已答应皇后不会升长孙无忌任命宰相,其他官职也不许吗?”李世民一脸无辜样。
“陛下请随臣妾来看。”我领着李世民来到书房,把我方才书写的箴言递给他看。
“无垢写得甚好,字体工整娟秀,却不失刚劲力道,实则柔中带刚。”李世民细细琢磨,认真点评。
“臣妾是要陛下品句,并非品字。”我的手指轻轻滑过整个句子。
“皇后是怕家族过于强盛而极易走入衰落吧,长孙无忌已同朕说过这般道理。无垢无须在意,朕爱屋及乌,定不会令长孙家族沦落至此。”李世民眼眸深邃,耀眼生辉。
“陛下请三思,尚书右仆射这个官职位高权重,臣妾深知陛下会保长孙家族无虞,但百官定然不服,打压排挤。长此下去,长孙氏在朝堂便无立足之地。”我言之切切,立场坚定。
“朕身为九五之尊,一言九鼎,怎可随意更改懿旨,岂非儿戏?”李世民透出一丝为难。
“既然如此,无垢身体不便,怕影响腹中孩儿,今晚便独自宿于丽政殿,委屈夫君一个人在甘露殿就寝。”我狡黠一笑,心里暗爽。
“爱妻忍心为夫一个人孤枕难眠?”李世民眉心微皱。
“那皇上可有何良策,让妾身的夫君得以同床共眠呢?”我装作懵懂无知的模样。
“朕不知,皇后可知?”李世民和我斗嘴,似乎乐在其中。
“臣妾决定今夜不和陛下共寝。”我甩过身,软的不行,我来硬的。
“明日早朝,朕辞去长孙无忌尚书右仆射那个封号,加封长孙无忌为开府仪同三司这个虚衔,皇后可否满意?”李世民把我轻轻转过身,无可奈何的说道。
“谢陛下!”我喜笑颜开,抱住这个吃软不吃硬的皇帝,“夫君最好了~”
“无垢~”李世民深情柔声的一唤,犹如魂牵梦萦的声音,令我陶醉其中,无法自拔。
贞观之治,唐太宗汲取隋朝灭亡的教训,对国家进行全面的整治管理。大力发展农业生产,轻徭薄税,减轻农民负担;大量采纳贤才能者,知人善用,虚心纳谏。
制定修订律法,简明扼要,刑法减轻,惩处有度;重视教育制度,大力培养优秀人才;实行开放性政策,恩威并施,各族首领共同拥戴唐太宗为“天可汗”。
太平盛世的悠闲日子里,我每天早上去探望太上皇和太后太妃们,陪他们聊聊太宗皇帝小时候的趣事,下午去找三个孩儿玩耍、读书、说话,享受美好时光的缓慢流淌。
唯一令我不快的是,唐太宗时常拿着一些奏折来征询我的意见,“无垢,关于征收赋税制度改革,朕想问问你的意见。”
“陛下,臣妾乃一介女流,大事一概不知,恐贻笑大方。况且朝堂之事亦不便多言,免得落人口实。朝廷之事还是留于朝堂之上,和文武群臣讨论为上。”我婉言拒绝他的“好意”。
“无垢,你无需言语,静听朕细说,有何见解再告于朕听……”唐太宗开始他的长篇大论。
我大腹便便,还来烦我?“哎呀…皇上,臣妾…好疼……”我捂着肚子,头上渗出大大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