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梁员外带着易邓二人拜访过四位大师后,四位大师都一致认为易邓二人是可造之材,特别是李玄素仙师,只差拉着二人让他们拜入门下。之后数日,四位大师几乎每日都邀易邓二人去云水轩,谈玄论道。
易邓二人也乐得有一个交流学习的机会,特别是四位大师讲的内容但胜在够浅显易懂,许多修行界的基础知识讲的也更细。当然他们由于眼界和能力的问题,讲的许多内容都有谬误,不比仙翁讲述的大道,但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对易邓二人的启发还是很大。
而四位大师对易邓也很是满意。邓涣年纪小,但身具慧根,许多东西一点就透,一说就明,而且佛道二门的一些入门功夫,一教就会,就像是身有宿慧,大和尚圆慧特别满意,几次都与好友李玄素为争取这个徒弟起了争执。易鸣虽然年纪稍大,学东西比较慢,但很有想法,在与几位大师谈玄时,常有惊人言语,某些看法甚至直指关窍,解决了多年来修行关隘的难点。
到后来,太守府的两位供奉和剑修冯公子都被四位大师的谈玄会吸引,有空就过来参与。易邓二人也请教了剑修一脉的修行之途。施姑娘走的路数,如果真要往修行方面靠拢,走冯公子的剑修之路更为合适。
不过这种休闲谈玄论道的好日子,没有延续多久。沅王在自己封地赫然起兵,宣称嘉陵王有异心,勾结朝中重臣,蒙蔽宋王,逼迫兄弟,故举义棋,清君侧,罚不义,又列举嘉陵王和当朝首辅的十大罪,号召天下群雄举兵。
不过沅王的反诏,并没有引起天下过多的关注,只是嘉陵王顺势起兵,号称要代宋王伐逆,一时间巴蜀、荆湖两路有了兵乱之像。湘州府这边靠近沅王的封地,朱太守担心兵乱祸及百姓,一面烽火传书,禀报朝廷,一面坚壁清野,固守城池,又命城外百姓往岳州等地避祸。于是沅王的兵马顺利包围了湘州府,没过一日,岳州府的刘太守就宣布改弦易帜,奉沅王为正统。
没过几日,嘉陵王的兵马顺江而下,控制了江汉数府,兵指荆湖南路;又有洞蛮从林邑、西侗等地起兵,甚至镇南将军邓侯爷刚刚清缴的南疆各蛮也出现了不稳的迹象。一时间天下哗然,其余四国也纷纷派人照会。
“易叔,你说这沅王会不会攻破城池?到时候我们要不要帮忙守城?”出了这种大事,谈玄大会自然开不下去了,四位大师也被朱太守请去了太守府。邓涣没有答应舅父的要求,还是和易鸣住在城西的宅子。现在五人正团坐在书房之中,讨论起时事。
“施姑娘怎么看呢?”易鸣没有回答邓涣的问题,而是把话题递给了施姑娘。
“现在局势透着诡异。按说朝廷早已知晓这两位王爷的不轨之心,也派了朱太守这种能员守牧一方。朱太守前些日子清理地方上亲沅王一系的人马做的也很是老练,但为什么沅王起兵之时一点准备也没有,沅王起兵后,朱太守不派兵马在其大势未成的时候,一举歼灭,反而退守城池。这一点,我实在是想不通。”
“说的没错。按我造反无数的经验来看,沅王和嘉陵王两人的造反简直就像是过家家。不过朝堂的反应更是微妙,就像是故意让这二人施为一般。”
“易叔又在吹牛,这史书我也读过,自从五百年前,五国均分天下之后,各国之间虽常有征战,但五国内部就没什么大的动乱,更没有什么大的造反事件。易叔,你哪来的造反无数经验?”
“易叔吹牛,易叔吹牛。”妞妞拍着手,跟着邓涣起哄。现在小姑娘活泼多了,仗着年纪小,又有姐姐哥哥帮腔,常常“欺负”易叔。
“口误,口误。我意思是我读史书,帮着古人推演造反历程。”易鸣总不能说是从游戏、影视作品中学习的经验,那就更不好解释了。
“易叔,你说现在这个局面是宋王故意摆出来的?为什么呢?”
“可能是为了宋王子清除障碍。现在趁自己还能掌控大局,让那些不安定的因素自己跳出来,一举清理干净,到时候宋王归天,国中就没太多能威胁送王子的了。不然若是宋王早逝,出现干弱枝强的局面,这王位说不定就落到两位弟弟手里,而自己儿子说不定不能全身。”
“政治真是恐怖,难得易叔还精通帝王学。”
又过了十数日,荆湖、巴蜀两路局势大乱,一发不可收拾,而且渐渐有战火往江州、洪都等地蔓延之势。就在这时征战数年的镇南将军,奉旨回朝。邓侯爷兵马风卷残云,借征南大胜的势,大军所到之处,乱兵纷纷投降。包围湘州府的数万兵马未放一箭,直接拜倒在邓侯爷的旗下,连沅王的王府兵丁也没有抵抗之心,将还在做着登基美梦的沅王生擒活捉,献于邓侯爷帐前。
沅王的兵势一败,其余各地的乱兵只能向当地官府投降,也有些自知不能得赦的人,或改头换面逃往他乡,或躲入深山。比如岳州府那位刘太守得知沅王兵败,当夜就找不到人了。
嘉陵王见大势已去,也修书给宋王认罪,自称是本意为了帮助兄长镇压反叛,但过程有逾越。并自缚在王府。
转瞬间,一场可能遍布全国的浩劫消散开来,只是让邓侯爷百胜将军的名号更为传奇。
“侯爷,人带过来了。”湘州城外,邓侯爷并没有进城,而是按照行军时的习惯,住在军帐之中。他到了湘州城后,忙了两日,接见朱太守等人,又安置了沅王,终于有功夫见一见自己的亲孙。
邓涣与舅父被一白甲将军带着,进了帅帐。帐中端坐一老者,未着甲胄,只是一身灰袍,头上没有带冠,用一木枝穿过发髻,初一看去,倒像是乡下常见的私塾先生。
“梁武,多年不见,你倒是显老了。”老者见到邓涣舅父,轻叹了口气。
“见过侯爷。江流儿,快见过你祖父。”
“这就是我的亲孙?从你出生到现在,我都没机会见你一面,可怜你的父亲,满腹经纶,可惜……”邓侯爷常年在外征战,多年未归。邓父得子后,曾写信告知邓侯爷,不料官场沉浮,一封贬书就让侯爷与自己长子阴阳相隔。这嫡长孙也是头回相见。
“父帅,不要过于悲伤了。”白甲将军扶着老侯爷,又对邓涣说道,“我是你二叔,你父亲给你取了什么名字?”
“见过祖父,见过二叔。”邓涣规规矩矩的行礼。
“小将军,姐夫当年说,江流儿的大名需要侯爷亲取,当时只取了个乳名,叫做邓涣,又叫江流儿。”
“大哥就喜欢咬文嚼字。”白甲将军笑道,“父帅,您可要想个好名字。”
“邓涣,涣,有流散,离散之意。当年你父娶妻生子之时,我与你二叔征战在外,你父可能有些意见,才给你取了这个名字。你是长孙,应该取个好名字。”
“祖父,我还是想用邓涣这个名字,毕竟这是父亲生前所取。”
“也罢,既然你挂念你的父亲,那就不用改名了。你这些年受了不少苦,这次就随我回汴京。估计我这次回京以后,可以不用再四处奔波,以后也不会再着兵甲了。你进京后,不能学你父亲,只知道舞文弄墨,不打磨身体。当年我看你父亲天生体弱,想着不用去战场厮杀,也就没有痛下心思逼他习武。万万没想到,一场病,你父亲就撑不住。害的我还是白发人送黑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