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分,醒过酒的王班头闷坐在家中,思来想去。现在城中情况微妙,朱太守借罗判官的事情,大肆清除不安定的人物,虽然还没有动到自己,但难保没人知晓自己也曾是罗判官的棋子。今日在太守府遇到的梁员外和跟随他的那位小孩,也许能助他一臂之力。
想到这,王班头叫侍女给自己换过衣衫,出门来到了易鸣的门前。“砰砰!”王班头没让弟子喊门,自己敲了两下门环。
依稀听到院内有人应门。王班头想着,这书生确实是有疑点,这么大一个院子,都不雇几个下人,就一大一小两个书生安住,想想也不符合常理。
门吱呀一声,侧门打开,一个小小人影探头出来。“是谁?”
王班头低头看去,正是小书童。除了衣衫不同,面貌与今日在太守府外见到的那位一模一样。这到底是同一个人,还是真有如此样貌相似之人?
“原来是王班头,可是来寻我叔父?”
“徐登,你这几日可有用功读书?好几日都不见你出门玩耍?”既然现在分不清到底是同一人还是相貌相似的两个人,王班头决定先装傻一阵。
“哪有。今日晌午王班头不是见过我吗?”小邓子笑了一下,“就在太守府外。”
王班头愣了,没想到这小孩真是同一人,还当面自己承认了。
原来出了太守府,邓涣就瞧见了在拜见太守人群中的王班头,虽然不知道王班头是否瞧见自己,又是否认出自己,但邓涣知道,若不想暴露,需赶回宅子与易叔见上一面。再说近期这城中出了什么事情,也要向易叔打听一下,并询问以后该怎么办。经过这些天的相处,易鸣在邓涣的心中地位,远远高过那位未曾蒙面的祖父。
等邓涣随舅父回到梁府,邓涣就向舅父告辞,要见易鸣一面。梁员外虽然不知道邓涣要见的到底是谁,但来的路上,邓涣已经小露身手,显然现在邓涣要见的恩人必然也是为奇人。拗不过邓涣,梁员外准备安排手下人,套车送邓涣一程,但邓涣不等下人安排,一阵烟不见了。
邓涣赶到家中,恰好易鸣、施姑娘和两位小孩子都在。邓涣询问了这几日城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被两个小孩子你一句我一句的,添油加醋,说了半天,只听到易叔大展神威。
“易叔,你老说要低调,可每次都趁我不在就自己大闹一场,下次有大活动,不能甩开我。”
“好了。这些事情以后慢慢细聊。你家中事情处理得如何?你舅父可有信你?”
“那是自然。我舅父听闻经过后,就与我舅母和离了。只是可怜我那小表弟了。对了,我今天随舅父进城拜见太守,在太守府外遇到了王班头。”说着,邓涣简单说了下事情经过,又表示王班头见到自己,会不会有什么疑心,要不要换个地方住。
“他既然见到你了,那就直接承认了。又不是什么见不到光的事情。若是有人问起,就说当日你离家寻亲,半路迷失方向,后来遇到了我,因为担心孙七迫害,于是改名换姓被我带到城中寻找亲人。”
“好的,若是王班头问起,那我就照这样说了。”邓涣点了点头,“易叔,我舅父说要带我进京城,去见我的祖父。可是我不大想去。”
“你不想去,是为了什么呢?是否因为你祖父这些年来一直没有寻找你,让你产生了不好印象?”
“有一点。而且我听说我祖父性格执拗,若是见了他后,他定然不会同意我在江湖游历,会逼我读书习武,报效朝廷。”
“我倒是有点明白,当日仙翁为何不直接收你为徒,而是说你还需历练。”易鸣想起当日事情,“我以前听人说过一句话,要出世需要先入世。你不在滚滚红尘中历练一番,坚定修道之心,只是凭着一腔热血,很容易被带入歧途。我倒是觉得你该去见一见你的家人。”
“易叔也觉得我该去见一见?可是这样会浪费很多时间的。”
“当日仙翁不是提过,修炼不是一朝一日,需要时刻修行。我认为你应该去见上一见。”
“小邓子哥哥进了京城,会不会就见不到了呀。”妞妞一手拉着施姑娘的手,一手抓着邓涣的衣角。小姑娘被救后,最亲近的人就是邓涣了,当日就是邓涣施救,又日夜照顾,让小姑娘很有依赖心。至于施姑娘,妞妞有种天生的亲近感。
“那你和施姐姐也一起去,陪着小邓子。对了,李元也一起。”
“那易叔也跟着去吧,我们一起不分开。”小邓子见有人陪,也觉得可以接受了。
“我可不一定。也许某日心血来潮,就过去一趟。”易鸣并不打算现在就去,他还准备躲访问洞天福地,寻访高人,看能否找到回家的办法。来到这世界已经两月有余,可还是时刻感受到陌生,和这方世界的隔阂,也许这就是穿越带来的后遗症。
这时,王班头敲响了门环,易鸣果断停止话题,让邓涣去开门,并自报家门。
果然这位老捕快,心有疑问。邓涣顺着话题,自承就是梁员外的外甥,并带着王班头见了易鸣。
“事情就是这样了。当日我见他可怜,又担心他的安全,没法子只好让他冒充我的侄子,进了城。进城后我多方打听,才找到他舅父的店铺,可惜他舅父因家事离开了湘州,回了衡山。这孩子但心舅父安全,又独自一人追了过去,万幸后面一切顺利。”
“是呀,这孩子有勇有谋,果然不简单。先生你也是仁厚,不顾自己得失,帮助一偶遇之人。佩服佩服。”王班头拱手为礼。“既然邓涣找到了舅父,今日也拜见了太守,为何现在又是这一身打扮?”
“这孩子回到湘州城,想要报答于我,刚刚回到家,就跑到我这来了。其实这都是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好一个有情有义之人。我定要禀报太守,这可是该大肆弘扬的好事情。”
“小事小事。王班头严重了。对了,王班头,这几日城中是否出了什么事情,城中到处都是巡捕岗哨?”
两人又闲聊了许久,王班头才告辞回家。待回到家中,王班头立刻更换班服,赶往太守府。
“易叔,你后面什么打算?”
“后面,不知道。现在嘛,我看城中却是有大事发生。我估计沅王还有动作。而且你舅父曾言,这城中有变故,我想可能是朝廷已经获知沅王的动作,准备守株待兔,等沅王发作后,捉贼拿脏。所以我准备再在城中呆一阵。这边事了,我就四处走走,看能否遇到我的机缘所在。”
“那为何不与我一起回京城?”
“这世界总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我们暂时分别,未必没有重逢之日。再说这边事了,估计还有段日子,我们不必这么急着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