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近黄昏,道长、和尚一行人在朱太守、马巡检等人陪同下,到了现场。
在环视一周后,太守等人去了附近休息,慧明师太上了云台,开始坐禅;毛道长去了高台,准备开坛做法;大和尚圆慧禅师带着众僧人,准备水陆道场。这些僧人中除了圆慧禅师带的几名弟子,其余都是湘州府附近各大寺庙的高僧。只有李玄素仙师,没有什么要求,而是围着树林又转了两圈。
人的名,树的影,李玄素的名声早已传遍五国,而且上清宫也是传承千年的大道场,谁也不敢轻视这位上清宫的掌教。赵、罗二位道长平素不怎么看得起他人,但对这位鼎鼎大名的仙师,那是小心翼翼,随侍左右。见李玄素仙师围着树林转了两三圈,这两位道长还以为李仙师有什么动作。“李仙师,您这是准备阵法吗?”
“非也,非也。我瞧这阵法布设精妙,虽然有点仓促,但他巧妙利用地形地利,简单只用了几个小窍门,就将这群伥鬼困住,真是高手。如果这人出手,对付这群伥鬼,那应该是反掌之间,不知道布阵之人是何人,为何不直接处理呢?”
“这个也是我们感到好奇的地方。当时他派人传信给太守,还故意露出破绽,让人以为是刺客。”罗道长拱手为礼。
“当时有人冒充信使前往太守府送信,刚好遇到我。我见那人装扮奇怪,明显做了伪装,就拦了下来,结果一剑过去,那人就变成了石头,只留了一封信。”冯公子受太守吩咐,要他随扈在李仙师左右,刚好听到罗道长在讲那晚遇到神秘人的事情。今夜,若是大师们一切顺利,将伥鬼镇压或者超渡,那万事大吉;否则李仙师就是最后的手段了,这位仙师最为出名的就是习得五雷正法,擅除一切邪祟。
“那信中是否有提到为何出现这么多伥鬼吗?”
“那信我看过一眼,倒是有提到有邪修作祟,养伥鬼为恶。后来邪修与人斗法,打碎了养鬼器物,被伥鬼反噬,故而他报信给太守,希望官府能出面超度。”
“也许是哪位游戏人间的老神仙,随手为之。这些伥鬼如果处理不好就是一场灾难,但如果能顺利超渡,对于修行之人也是一场功德,特别是圆慧那贼秃。”
这里也只有这位不修边幅,不讲口德的李仙师敢说圆慧,三人闻言,忙装作没有听到。冯公子暗地在想该如何岔开话题,免得尴尬,不过说到贼秃,他突然想到一事。“仙师,那神秘人当时身穿夜行人打扮,包着头,还蒙了一只眼。不过我刚刚想起,那人包着头,也许是为了遮掩他的头发。”
“他头发有什么问题?”赵道长问道。
“我当时一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但是刚刚听到李仙师说的那两个字,我焕然大悟,那就是那人也许是个光头,或者留着很短的头发。”冯公子虽然用“那两个字”替代,但在场三人都明了他在说些什么。
“你是说此人也许是为出家人?你怎么肯定他头发很短?”
“仙师,若是寻常人带着发髻再蒙着头,头上不会那么浑圆。当时我也没有注意到这点,还是您刚刚的话点醒了我。”
“会是哪位高僧呢?他又为何藏头露尾,故作玄虚呢?”李玄素道长沉思片刻,理不清头绪,只好暂时搁置一旁。
“这阵眼有圆慧大和尚看顾,两翼有慧明禅师和毛道长,我居中策应。赵罗二位道友,你们看住东侧,若有漏网之鱼,你们可以施法拖延片刻;陈老弟,你修行的乃五行遁术,可看守西侧;冯小友,你乃剑修一脉,对付这些不大好着手,请你施展飞剑,沟通四方。”
“那北侧怎么办?”
“北侧为阵法死穴,往北跑就是死路一条,而且我还加了一道五雷法阵,若真的有逃出升天的,那也是上天安排。”
入夜后,突然起了大雾,府丁衙役们虽然早早的撤出,但还是被这雾气一逼,各个都在打冷颤。毛道长先动了起来,点火烛、燃香、烧黄纸、拜幡,一整套流程下来,行云流水,煞是好看。
另一云台,慧明师太盘腿坐在地上,身体缓缓飘向高台,安然坐下。
圆慧禅师安坐在大旗之下,手中拿着念珠,开始诵经,其余高僧则分别持铜磬、斗鼓、铙钹、手铃等法器,绕着四张长台行走,时而自念心经,时而和声诵念。
李玄素仙师手中提着个酒坛,鲸吸了一口,然后向那树林喷去。这一下就像是大戏的开锣,一下子寂静的树林,热闹了起来。
那群伥鬼被困了三天三夜,现在得到解放,凭着本能往阵眼也就是大和尚那扑去。
“疾!”毛道长率先发力,一片符篆从法坛上飞起,对着那伥鬼就扑去。那伥鬼虽然暂时都有些失去理智,但本能还在,各个都想避开那符篆,但伥鬼数量太多,那符篆也不少,有不少撞了上去。那伥鬼一碰到符篆,就像被定住了一般,无法动弹,剩下的伥鬼更是小心翼翼,躲避着这些符篆。
毛道长拿朱砂研磨,用笔在法坛上刷刷点点,画了一张符,那符成只时,无风自燃,就在法坛上烧了起来。随着符烧完,那些被贴了符篆的伥鬼,全部化成青烟,往那符扑了过去。这是一道往生符,被符招了去的鬼魂,会得到轮回的机会,不过毛道长一次最多也只能施展三次。
毛道长立了首功,不过伥鬼数量并不见少,这时慧明师太的无心禅开始,一堆伥鬼被那无声禅法吸引,盘踞在云台之下,如痴如醉,舍不得离开。一道经书完成,天上掉下了甘霖,那些伥鬼被雨水淋到,如同得到接脱,各个满脸欢喜,身影渐渐淡化,最后成为虚无。这是师太用《大悲心陀罗尼经》,超度了它们。
更多的伥鬼则被圆慧大师的《大方广十轮经》吸引,这是地藏王菩萨的经文,讲的就是轮回之事,对付这些伥鬼那是对症下药。
“看来今夜应该是无惊无险了。”朱太守虽然离道场有一段距离,但身边有高手指点,见一轮伥鬼过来,都被渡的干干净净,李仙师甚至都没动手。
“还是不能大意。如果真这么简单,那大师们也不会那么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