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七号。
立秋。
虽有立秋一候凉风至,二候白露生,三候寒蝉鸣之说,但这夏日的炎热可不是一时半会可以褪去的,要等到夏日炎热的气息褪去,还是需要些时日的。
只能说老天爷不给力啊~
民间有传,一场秋雨一场凉,十场秋雨就结霜,这带着卸去炎热的重任,第一场秋雨,来了。
这今年第一场秋雨,不大也不小,似烟似雾,无声地飘洒在有些阴蒙蒙的天空,淋湿了地,淋湿了房,也淋湿了树。
为大地卸去一丝炎热,带来一份清凉。
在一片群山万壑中,在一片不为人知的小江湖中,在一片小小秋雨朦胧中,有个叫尘的镇。
尘镇。
尘镇里有个李氏的府邸。
叫做李氏李府。
李府里有个好人李老爷,有个好人的贤妻李夫人,夫人老爷膝下尚有两儿一女,有些个李护卫,有些个李丫鬟......
总之,整个李府上下,无一不姓李。
而如今,李府里来了个姓陈的道士。
这道士也是个奇人,自身是道士的同时又是个医师。
而最近镇上又有了一些不好的传闻。
说是老天爷瞎了眼,让那好人没好报,不然怎么会让这般好的李老爷遭受此劫。
说起那李府李老爷生病一事,这尘镇里居民上下无一不叹息,更有甚者,家里拈香拜神,祝这李老爷赶紧好起,让老天爷开了眼。
可见这李老爷的好人名声有多大。
没有天那么大,至少比道长的名声大。
而李老爷的好人名声,道长也是略有耳闻的,大概就是一个好心的富家老爷形象吧。
目前在道长心中来说是这样。
视角回到李府内。
“那夫人,此时不去治病,待何时?”
一伶道长有些迫不及待,这百两纹银砸头上,可不能就这么白白放过了。
细细想想,百两纹银,可换多少钱猪头肉,可买多少两米酒,到时候,即使道观无香火,自己赖吃赖喝也可过个把子月。
何为那生计发愁呢?
夫人:“道长莫急,吃得了午饭也不迟。”
一伶道长:“夫人,这救人一事,须快不可慢啊。”
这一句“救人一事,须快不可慢”说的倒是些大气凛然,若是没了夫人先前许诺的纹银百两,就是不知道此时是遛哉为快还是跑为上策。
不过话也不假,救人确实须快不须慢。
夫人叹息道:“道长有所不知,我那苦命的夫君,自便秘以来,食难咽,水难吞,自然也就没些气力做些事,那县府医手虽没有治的了我夫君的恶病,但还是给出了一个建议,每日睡寐到午时后才行,不然身体虚阴,阳气照射,我那夫君恐怕又是一身恶疾,还请陈道长多待些时间。”
一伶道长点点头,表示理解。
便也踏着登山棍去院里赏雨景去了。
今年的第一场秋雨。
绵绵不断,细细碎碎。
雨丝打到脸上,清清凉凉,觉得很舒服。
一伶道长摘下斗笠,静静伫立在雨中。
雨水打湿了他的发髻,蓑衣,手中的斗笠。
一伶道长却不然。
只是觉得雨景好美,
山中雨景又是如何?
道长倒也想象的出。
无非就是山林雨绵绵,树上晨露现罢了。
这踏着踏着,饭时就到了。
夫人轻唤道:“道长,饭时到了。”
一伶道长这才戴上斗笠,微微下压,手中登山棍一踏一踏。
“那便叨扰贵府了。”
同时又是暗暗窃喜,
这午饭又是有了一顿着落。
夫人:“不敢不敢,这番打扰道长入山清修,还望不要怪罪便是。”
一伶道长抖抖身上雨水。
“叨扰贵府。”
这午饭自是丰盛,且不说主食,开胃小菜就令一伶道长眼前一亮。
奶白枣宝,双色软果,可可桃流...
主食更是让人口水似“飞流直下三千尺”
五香酱鸡,盐水里脊,红油鸭子...
还有名贵茶品,
庐山云雾。
夫人:“贱府招待不周,还望道长多多包涵。”
一伶道长有些被突如其来的幸福砸昏了头。
这是找待不周吗?
这什么个五香酱鸡比过那些猪头肉,好上不知多少倍。
这是招待不周?
两次的反问,更好的表示了道长对这次招待的满意。
无量天尊,无量天尊。
“叨扰贵府,叨扰贵府。”
一伶道长双手合十,倒是不像那些个出家的道士,反而像是入了俗的小和尚。
餐中,李府夫人向一伶道长介绍了他的三个孩子,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
李彦志,李天柏,李月纶。
三人皆是一拜,道:
“见过陈道长。”
不亏为李府子女,一点基本的教养是不可少的,三人见到一伶道长,先是作礼,这一番为人处世之道,倒是极好。
“见过三位小施主。”
一伶道长同样也是还礼。
夫人:“请道长入座。”
一伶道长放下登山棍,卸去斗笠,一举一动,倒是像极了儒家里该有的规矩。
这吃饭,肯定是要有讲究的。
就好比这五香酱鸡,先吃外围,再吃内部,越吃越香。真是可惜此时没点米酒,不然三大碗也能喝的下。
饭后。
夫人命府中丫鬟上茶一壶。
“道长,这庐山云雾茶,去寒气,养温体,尤是适合这夏转秋,秋降雨时喝。”
拿起茶盖,茶冒出阵阵热气,倒是真有了些云雾缭绕的感觉。
一伶道长啧啧称奇。
夫人:“请道长品茶。”
细喝一口,便觉回味无穷。
茶水吞咽而下,腹内暖融融。
其滋味之好,饶是一伶道长一个平时不爱茶者,也是连连叫好。
“此茶,茶中上品。”
饭也吃了,茶也品过,该是正事了。
在李夫人的带领下,道长来到了一个完全隔离阳光的黑暗小屋子。
屋子内点着一支小蜡烛。
这就是李老爷暂时休息的地方。
李府栖室内,床上躺着一气色虚弱的男子,见一伶道长,想要起身,却是难起,一伶道长连忙扶住这气色虚弱的男子。
“李施主不必客气。”
这才帮这男子稳住身形。
夫人忙道:“陈道长,我夫君可否是被难害人鬼上了身?”
一伶道长摇摇头。
这要是中邪撞煞,眼白上肯定会有些黑线,而这李府李老爷,除了气色虚弱导致的眼光无神,还真没有些许中邪撞煞的症状。
见不是中邪,一伶道长开始了下一步的探查。
把脉。
寻常医师,皆会把脉,可是要看清人内脉络,还是需要下些些许功夫的,下的什么程度的功夫呢,先入微再内视,直到内视之法,那才是极。
果真如府上夫人所说,这李府李老爷腹中,确实是堵塞一起。
看形状,倒是像块石头。
呦呵,这李府李老爷吃饭不必如此着急,把那石头也吃了进去罢。
道长面色有些古怪,恶趣味般的想到。
难不成这李老爷有特殊嗜好,喜欢吃石头?
见一伶道长面色有些古怪下来,夫人也是心头一紧。
“陈道长,莫不是我夫君这病更是严重了?”
道长忙转过脸色。
“倒也不是,李施主腹中堵塞原因是因为腹中不知道为何有块石头,想要治好,应该移除或击碎石头,若是寻常医师,需开膛破肚,取出石头,不过看李施主气色虚弱,取石头一法不妥。”
夫人连忙追问道:“陈道长可还有他法?”
一伶道长闭眼内视,气旋激起,一股暖流顺着他的手进入李府李老爷的腹部。
“只需一口道家真气即可!”
暖流击碎了李老爷腹中类似“石块”的物体。李老爷只觉得腹内暖融融的,舒畅了许多。
收回真气。
一伶道长:“请李施主移步到茅厕去了。”
夫人:“为何?”
一伶道长:“我已打碎李施主腹中石块状的物体,并疏通李施主腹中脉络,现在理应是五谷舒畅,并无堵塞。”
一众人懵懵懂懂,好似听懂又好似没懂。
“说白了,就是便秘好了,李施主腹中的五谷残留之物要排泄出来。”
还不待有人搀扶,李老爷就翻身下床,自个儿跑到茅厕去了。
那双小腿,倒是飞快的不行,不像是一个大病刚愈的人。
茅厕周围一阵恶臭传出。
众人皆是掩鼻,脚下也是不自觉的向后退去几步,唯独陈道长一人独秀,拄着登山棍,面不改色,让人钦佩。
(啊,这是一章有味道的小说)
见道长这般,众人皆是竖起了大拇指。
“道长果然好修为!”
其实哪有道长好修为,只不过是道长切断自身味觉,丧失掉对外界的味觉感触罢了,不然这般恶臭,一伶道长肯定是要大呼“臭哉!臭哉!”
大约是半刻时间过后,李老爷才从茅厕走出,见道一伶道长,弯身做礼道谢。
“谢道长救命之恩!”
一伶道长坦然接受,没有回礼,接受这一拜。
功德已立,恩情自当接受,不然这世间做好人好事,图什么?
不然天下好人,又哪里来的好报?
所谓好人做到底,一伶道长便也要向李府夫妇道出另一段隐情,一段有关李老爷便秘一事的隐情。
“李夫人,李老爷,可否移步换地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