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空中竟有沉沉的绿意压了下来。那是卷入高空的树,那些树狼藉的摆设在了半空,伴随着泥土宛若暴雨般的打落在他们二人面前。
“快进去!”郁天剑突一声大喝,拉了水芙蓉的手,身子一矮,便向那五尺不到的洞口缩了进去,当他抱着水芙蓉好不容易穿过这矮小的洞口直起身子时,眼前突然闪现两道碧光来,他猛沁了一身冷汗,身体不由自主的倒退回去,手中的短剑下意识的拔出。
“郁公子,不要——”水芙蓉突叫一声,他又立将短剑收了回来,视线被一片绿色占据,他定睛一看,就见眼前的两道碧光竟是一双眼睛,而且是一双美丽女人的眼睛。
那女子一身绿服,简单朴素,却是一农家妆扮,她也正以一种震惊而奇怪的眼神凝望着他,良久,那双眼睛连眨都没有眨一下。
“敢问姑娘是什么人?”郁天剑惊魂甫定,拱手问道。
那女子还是呆呆的望着他,目不转睛,一副痴傻的神态。
“你到底是什么人?”郁天剑被盯得不舒服了,便不再客气,重复问道。
那女子猛一震,碧绿的眼珠子终于开始转动起来,她望着郁天剑痴痴一笑,扭捏着娇躯,腰身一躬,却是行了很大的礼,郁天剑不解,就见那女子抬起头来又是冲着他痴痴一笑,她一笑,两只碧绿的眼睛弯成了两道新月,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尽数露了出来。
然,她只望着郁天剑笑,嘿嘿了半响却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你到底是谁?”这已经是问第三遍了,郁天剑的耐心也到了一定的限度,既然不吃软,那就只能来硬的,于是,他又将袖中的短剑吐了出来,指向了那女子的眼睛,因为在这悬关之中,所见之人很有可能就是镇守悬关的主人,任何人他都不可小觑。
却不料,他的剑才一显形,那女子吓得跪倒在了地上,向他连磕了几个响头,看样子似乎非常胆怯,她抬起的双眼里顿时盛满了泪水,泪光中大有岂求之意。
“郁公子,不要吓到了这位姑娘,她不过是一普通的农家女。”水芙蓉立忙抓了他的手劝道。
“芙蓉姑娘莫担心,我不过是试探她一下罢了。”郁天剑笑了笑,剑光倏地笼于袖中,他向前迈了一步,重新打量起这个碧眼绿服的女子,疑虑爬上了他的眉宇。
难道真是一位不会武功的普通农家女?
那么这名女子为何会出现在这山洞之中?她是否也与这悬关之阵有一定的关系?抑或她就是这道悬关之中的主人?
峰上有美人兮,是为痴情女,女子驭风轮,轮中有利刃兮,是为千刀风。千刀风?
郁天剑的神色渐渐凝重了起来。
突然,跪伏在地的女子目光猛盯向了郁天剑身后的洞口,她似乎又看到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碧色的眼眸里露出了惊奇而狂喜的神色,就如同瞎猫见到了死耗子一样,那碧眼里尽是得来全不费功夫的沾沾自喜。
郁天剑与水芙蓉都愕然的随着她的目光转身向那洞口看了过去。
这一看,水芙蓉不由得大喜,因为洞口处赫然又多了三个人:欧阳寻、靖寒忆、冉镜雪。
看到他们三人安然无恙的跟了上来,水芙蓉禁不住又是喜泪盈眶,一双妙目凝注着靖寒忆满含深情。“靖公子。”她情不自禁的唤了一声,然,余光里瞥见冉镜雪漆黑的双瞳时,所有到唇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反而是冉镜雪听到了她的声音,喜道:“是芙蓉姑娘么?”
水芙蓉面色微显尴尬,道:“是我,冉姑娘。”
冉镜雪笑道:“芙蓉姑娘在此,那么,郁公子也定然在此了。不过,听呼吸声,这里似乎不只我、靖公子、欧阳寻公子、郁公子、芙蓉姑娘五个人,却不知还有一位是谁?”
“冉姑娘好听力,连这里几个人的呼吸声也听得出来。”郁天剑笑道,“这里的确还有一个人,不过是一个怪人。”
“怪人?”欧阳寻插话道,“有多怪?”
“我敢打赌,她能用半盏茶的时间看着你,却不说一句话。”郁天剑笑道。
“这也叫怪人?”欧阳寻笑道。
“如果欧阳公子正眼看看这个人,我保证你再也笑不出来。”郁天剑说着,给欧阳寻让出了一条道路。欧阳寻目光迎上去,也不由得心惊,两道碧绿的光芒直透人心,令他禁不住打了一寒颤,仿佛间那群垂死的乌鸦又扑簌着翅膀向他扑了过来。
“果然是个与众不同的人!”欧阳寻倒退了一步,大叹,“此女当真奇怪。为何眼睛是碧色的?”
而那绿服碧眼的女子仿佛从未见过世外之人一样,她又陆续的在欧阳寻与靖寒忆脸上盯了良久,直盯得两只眼睛大放光彩。
最后,她的目光定在靖寒忆脸上便又一动不动了。
不知是她身为农家女没见过如这般丰神俊秀的男人,还是她根本就没有见过男人,从郁天剑钻进这洞口来时,她的眼睛就一直没有眨过,仿佛真要花上半盏茶的时间才够她来看一个男人。
但是,这三个男人绝对不会给她半盏茶的时间。
“你是谁?”这一句话,欧阳寻已经问至第五遍了,这已经极大的超出了他的耐性,然,这女子好似没有听见一般,依旧目不转睛的盯着靖寒忆,欧阳寻几次冲动都想将这丫头的脑袋给拧下来,幸好靖寒忆阻止了。
“靖公子,我看你的这张脸比摄魂术还历害。”欧阳寻笑道,“这丫头看你看得魂都丢了。”
靖寒忆脸色蓦地沉了下来,冉镜雪噗哧一声笑道:“还真有姑娘见到靖公子丢了魂么?”
“雪姬——”靖寒忆突地冷唤了一声,冉镜雪感觉到他语气里的严肃,止笑道:“靖公子,怎么啦?”靖寒忆道:“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唤我。”
“有人在唤你?”冉镜雪诧异,凝了凝神,倾听四方,却并未听到任何人的声音,“不可能呀!靖公子,如果有人在唤你,我不会听不到的。难道是……”她的脸色突变,“摄魂?”
“是控心术。”靖寒忆道,“听到她的呼唤,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靖寒忆牵了冉镜雪的手,寻着声音欲向洞口深处走去,却不料,一道绿影从身后抢道过来,跪伏在了他面前,他见是那绿服碧眼的女子,甚疑道:“姑娘为何挡我道?”
碧眼女子拼命的摇了摇头,双手不停的摆动,唇角嗫嚅了半天,终于哽咽出一个字来:“不,不,不……”
“这丫头居然能说话?”追上来的郁天剑诧异道。
“应该是许久没有说过话了,所以声音才这么干涩。”水芙蓉道。
碧眼女子胆怯的看了欧阳寻和郁天剑一眼,又望向靖寒忆张了张唇角,不知是不是因为唇舌无法发音,她眼里露出了急迫的神色。
“你是不是有话要告诉我?”靖寒忆问道。
碧眼女子又使劲的点了点头,急迫的眼神突地一亮,她竟用手指在地上写起字来。
“千,刀,峰。”
靖寒忆依着她笔画的字形,一字一字的念出。郁天剑与欧阳寻不由得惊道:“千刀峰?”
“姑娘,你写这三个字却是何意?”郁天剑问道。
碧眼女子看向郁天剑的眼神里充满了戒备之意,她又重重的向靖寒忆磕了个响头,再次哽咽道:“救,救她……”说罢,她忽而讯捷的从衣襟中取出一物交到靖寒忆手中,似乎怕欧阳寻与郁天剑看见,她摭摭掩掩的将那一物使劲的塞到了靖寒忆怀里。
靖寒忆取了那一物,欲瞧,不料那女子猛扑过来,紧紧的抱住了他的手,似乎是为了示意他不要此刻打开看,那女子一双碧眼骨碌着,竟是焦急万分。
“姑娘是不想让别人看见?”靖寒忆道,“放心,除了我没有人可以看见。”
那女子疑虑着,缓缓放开了自己的手,靖寒忆方才能取出怀中的那一物。
“靖公子,是什么?”冉镜雪好奇的问道。
托在他手心的是一锦绣帕,丝质眩亮,轻如烟纱,如若不是那帕上所绣花纹,这条帕子展开,就会如雾一般的不存在,而绣在那帕上的纹图显然是夺目的,靖寒忆目光投向那绣纹之后,好似沉迷在了其中,许久都无法移开视线。
“什么东西竟会让靖公子看得这么痴迷?”郁天剑突地将手伸过来,夺走了那锦绣帕,碧眼女子眼见那帕子眨眼间便到了郁天剑手中,猛发出一声惊呼,便又如发了疯般的向郁天剑扑过去,郁天剑只匆匆瞥了一眼帕上的图案,却还未来得及看清,就被那碧眼女子狠狠的咬住了手,那帕子就被这女子的一张口咬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