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魔元神的封印被打开,那些邪灵都纷纷逃窜了出来,虽然主人用术法镇压住了一些猖獗的邪灵,但是那些被主人仁慈所放过的幼小邪灵也在慢慢的成长。”画中仙还是一一照实答道,“那些邪灵想靠吸食人的魂魄而迅速成长起来,所以这次被它们勾去了魂魄的那名女子必定是凶多吉少,主人,您看……”
她微微抬头望向紫衣男子的脸,这一看,不禁又是诧异一怔,主人的容貌竟然又变了,自她在主人的创造下获得生命的那一天开始,她就见主人的容貌一年一年的变化,在岁月风霜的煎熬下,主人那张丰神俊朗的脸不但没有变老,反而会越来越年轻,甚至到了今天,主人的容貌就如同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然而,这种返老还童的现象却并没有让主人得到多少快乐,反而使他承受了让人无法想象到的痛苦。
“主人……”女灵的轻唤有些颤栗,但紫衣少年只是举起手示意她后面的话不要说下去,女灵沉默了片刻,还是继续上报着幻月星空里所发生的事情:“本来我们是想将那名女子的灵魂带到主人这里来,因为那女子的身份实在是很特殊,似乎与那个盗走魔元神的人有着密切的关系,但没有想到在半途中,那些画灵也背叛了主人,是画中仙没用,没能阻止她们……”
“与你无关。”紫衣男子淡淡的应道,“这件事情我会自行来解决,你先回到画里休息一会儿吧!”
“不!画灵现在不需要休息!”拥有着洁白羽翼的女子突地跪了下来,肯求道,“画灵肯请主人赐给我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画灵想与主人并肩作战。”
紫衣男子却还是淡漠的开口道:“你有多少灵力能与我并肩作战,你不过是我一滴血所化成的精灵而已,二个时辰内若不回到画里去,你便会化为泡沫灰飞烟灭。”
“可我不怕!”画中仙语气坚定道,“画中仙的生命乃主人的创造,就算是为主人而死也是理所当然。画中仙肯请主人成全。”
紫衣男子轻叹了一口气,默然片刻,转移话题道:“你可知我为什么会赐给你们相似的容貌,掌管天鹅白鹤的你,水月湖的人鱼水仙,草木丛林间的画灵仙月,以及那些拇指精灵们,我都给了你们一样的容貌,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在紫衣男子的注视下,半跪在地的女子脸上有了一丝羞涩,她忖度了一会儿,微微含笑道:“莫非主人以前喜欢的姑娘就是长我们这副模样?”
紫衣男了微微一怔,却蹙紧了眉头道:“是么?可为何我什么也记不起来呢?我能看到别人的过去与未来,可看到自己的过去却是一片空白,我到底是谁?竟然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可笑吧!能看到别人过去和未来的我却不知道自己是谁。”
“主人!”画中仙为紫衣男子语气中的忧伤所心痛,便劝慰道,“主人,您是神,神自然不会记得那些凡尘之中的事情,您只需观望星空,俯瞰这芸芸众生。”
紫衣男子苦笑道:“你们都说我是神。可我知道,我一定还是人,一个从凡尘间来到这里的人。”
“主人!”画中仙惊恐道,“您不能泄气!邪灵必会被您的威严所慑服,它们必不敢再扰乱人世间,为非作歹。它们最终……还会成为您的奴隶。”
紫衣男子合着眼眸,唇角一弯,笑道:“可那些邪灵也都是我创造出来的呀!七年来忍受不了孤独的我,明知道自己手中之笔是为神笔,所画之物只要得一滴鲜血的滋润便可复活。可是我总是情不自禁的拿起笔,画下一个又一个的画灵,让她们得到生命,让她们象鸟兽虫鱼般的生活在青山碧水之间。可我没有想到,一旦你们拥有了人类的感情以及生命之后,自然而然的拥有了人性的贪婪与诸多弱点,所以,有一些画灵就会慢慢的想要从我这里得到更多,甚至不惜背叛,与外人勾结,来打破这幻月星空的安宁。”
画中仙听罢,神色甚是紧张,连忙抢道:“不,画中仙永远忠于主人。画中仙也会助主人消灭掉那些邪灵,还水月洞天安宁。”
紫衣男子叹息了一声:“解铃还需系铃人,由自己亲手创造出来的生命,还需要自己亲手去毁灭,归根究源,一切罪过都是因我而起。”
“主人!”画中仙立刻打断,“请不要这样说,也请不要自责!”收拢了双翼的女子一边说着,一边跪伏在地上缓缓向那一袭紫衣移去,在她们这些画灵的眼中,主人就如同神一般的遥远而不可亲近,然而,谁又能理解主人的孤独与痛苦,谁又能知晓主人心中最思念或是最畏惧的是什么,谁又能为主人分担一点点的忧愁?
紫衣男子俯下身,将颔首伏地的女子牵了起来,女子缓缓抬头,望向他深如大海般的眸子,深深感动道:“主人慈悲为怀,虽然有时候对我们管教严厉了一点,可是我知道主人的良苦用心,主人对于我们的恩德,我们永生永世都无法偿还,对于那些被魔元神拉入邪道的邪灵,画中仙肯求主人放弃她们吧!放弃她们才能令她们得以重生,主人也不会这么矛盾而痛苦。”
紫衣男子沉默,平静如水的目光投向了水月湖,那一抹悲天悯人的神采令平静的湖水都震憾得微微轻漾,过了许久许久,那双眸子中突然射出了冷冽而不可思议的光芒。
“居然有人能打破神魔幻境,闯进了星空之宇?”
画中仙闻声也猛地抬起了头,望向水月湖中的倒映,一圈圈涟漪展开,那湖波的中心果然显现出了一道人影,青色的衣袂随风飘扬,那人的身姿也如天外飞仙般的遥不可及。
“是他?”紫衣男子低声惊叹。
画中仙也凝望了水中由远及近的青影许久,直到看清他怀中还抱有一白衣女子时,她才惊道:“主人,他就是闯进了水月洞天的人类之一,而他抱着的那名女子就是被邪灵勾去了魂魄的人。”
紫衣男子微微一笑:“他,也是我要等的人,不,他,也不能算是人类。”
画中仙疑道:“难道……他真的和主人您一样,也是神?”
紫衣男子答道:“过去,未来,他是,但他现在却不是。”
画中仙又追问道:“那他现在是什么?”
“龙。”紫衣男子只道了一个字后,便拂袖打开水月湖中的波浪,浪花四溅,四道喷泉涌入高空,一声龙吟,巨大的长长白影从水波之中飞了出来,翱翔于高空。
画中仙抬头望向天空时,才看清那道巨大的白影赫然就是一条龙。
“主人,它是?”画中仙惊疑的问道。
“龙凤图腾中的龙。”紫衣男子道,“也是我神笔下的龙,但是,我赋予它的灵性远远不止生命与灵魂,它还能够识别属于它的主人。”
“属于它的主人不是您么?”画中仙更是惊讶的问道。
紫衣男子笑了笑道:“不是,我不过是执笔之人,它还应有能够驾驭它的人。而这个人很可能就是……”望向灿烂的星空,白龙在天际盘旋,划过的弧线在夜空之中留下一道道明亮而夺目的光芒,突然,白龙头颅陡转,朝着一个方向蜿蜒飞去。
一袭青衣从星空之宇的尽头飘来,却正好撞见了白龙,于是,他们之间展开了一次搏斗,对于巨大的白龙来说,那一袭青衣不过蝼蚁般的渺小,但是从那青衣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光芒却能照亮整个夜空,毫不逊色于群星闪耀的辉煌。
几个回合之后,龙盘旋于他的身周,发出一声又一声的低吼,却不敢再向他发起进攻,而青衣人也渐渐收敛了亮如白昼般的剑光,静静的望向白龙巨首。许久,他们之间仿佛达成了默契,青衣人怀抱着白衣女子骑坐在了白龙之上,龙吟之声从天而降,白龙便载着那俩人向水月湖边飞了过来。
“天!他们这是……”画中仙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叹,“主人笔下的龙居然诚服于那个人了么?”
紫衣男子微笑的点了点头,望向平静的湖面,须臾,白龙入水,惊起****,一袭青衣从水面上飞了过来,徐徐飘落至他的眼前。
“你,终于出现了。”紫衣男子满面微笑,看着青衣人的眼神里充满了惊喜与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