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只有无措的哭着,看着这个曾经幸福美丽的国家在眼下倒下,她无力哭着,嘴里还含着之前奶娘给的那根糖,坐在地上抽泣着……
她是个纯洁美好的孩子,还不知如何接受眼前的现实,这不是地狱,是她的家园!
眼前尘土废墟渐隐处,一个颀长清瘦的身影朝她走来,那么的虚幻飘渺不真实,就像地狱中走出的仙子一般。一袭白色的锦衣,飘扬的衣袂和赤黑的发丝如同他前行时的步伐,轻盈得像是一只兀自起舞的蝴蝶,连翩飞扬,那样的从容高贵!
这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少年愈走愈近,笑面吟吟,如沐春风!
但无论他行走的姿态再怎么优雅脱俗,婉儿都无法停止颤抖无法停止哭泣,一双睁圆了的双瞳无辜的,惊惶的望着他。
他走到面前,蹲下来,带着一缕淡淡的清香,婉儿呼吸着这清新的异香,渐停了哭泣,只是时时吸吸鼻子,他用白皙的手摸了摸她那被烟熏得有些肮脏和哭红的脸,轻轻地笑了。婉儿不由自主地朝后移了移,用防备的眼神看着他。
可是,那个笑容却令婉儿永矢弗谖,比山涧里幽幽的泉水还要清澈的笑容。在这样血腥令人窒息的地方,他的笑容他的美更是令人感到心惊。
他带着俊逸若仙的气质,不似寻常英俊男子那般魁梧奇伟,也不似所谓倾国女子那般千娇百媚,他眼笑成两弯月牙,眼下的一颗泪痣,成了他完美的点缀。
少年淡淡的对婉儿说:“你的国家遭遇天劫,损伤惨重,没有重复往日的资本了”他平淡的说着这个沉重的事实,语气却如此平淡,很柔很软,就像奶娘唱的催眠曲……
“不用多久,邻国就会侵占这片土地,席卷一切,你的国民将成奴仆,你也将变成亡国的公主,幸运的话,给贵族当个贱妾,不幸运的话,流落平康,身陷花街柳陌。”
婉儿依然迷失在无法接受的现实状况中,对他的话也只听个是懵懵懂懂,只是明白再也无法回到以前那个幸福的时光。
少年依然微笑着伸出手拭去婉儿眼角的残泪,轻描淡写对她说:“我本可以第一时间侵占这片国土,但我也可以帮你,帮你的国家恢复往常,只要我动用我央央大国的国力前来支援,必定可以重建你的家园,只要我愿意。”
婉儿眼眶又湿了,不顾手上是否有污垢,只是胡乱擦了一把,像看到了这个国家的救世主,定睛的看着他:“真的吗?”
少年拿出块巾绢擦着婉儿脏兮兮的脸,双手如玉石冰凉,令人吃惊,他轻轻划过婉儿滚烫的皮肤:“当然是真的,只是”他不再笑了,探过自己的脸,抵着婉儿的额头:“你要明白,凡事,总得付出点代价,你的国家要是想恢复以往,你就不能再做从前的你。”
婉儿眨眨大眼睛,似懂非懂。
少年起身,白衣飘飘,赤黑的秀发飞舞,在眼前这片废墟风土中如梦幻,他林立着,语气中带着孤傲:“我是东凡太子馥灵,我有能力拯救你国民于水火,但你必须跟我走,从今后你便是我的人,无条件听命于我,为我做任何事。”
少年向婉儿伸出手:“这就是你的代价,你愿意么?”
婉儿热爱自己的国家,更爱自己的母后,但她知道,母后更爱这个国家,少年牵着婉儿的手在尘土废墟中渐渐远去……
梨落一觉睡得脑袋昏昏沉沉,仿若隔世,眸子空洞洞的看着顶上的织花纱帐。梦境历历在目,是那样的沉重……
白露葭霞侍候她起身梳洗,梨落两眼无神坐在菱花妆镜前,翠娥双黛犹损,神情憔悴。昨日竹林之遇,梦中残幕,紫陌纵横,似乎经了一个轮回。
白露用梨香入水,帮她梳着流云秀发。梨落喜爱春日梨花,坠粉飘香,爱它美的纯脆,美的清寒短暂,亦爱梨花的相思,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满地不开门。
白露见她气色不好,便问她:“小姐是不是不舒服,脸色很难看,脚还痛么,早上起床,眼见消肿了一些。”
梨落确实没什么精神:“不碣事,就是睡得不太好,多梦。”
白露:“小姐做恶梦了?也难怪,昨晚入睡过晚,又扭伤了脚,带着脚痛怎睡得安稳,奴婢拿精油给小姐按按吧。”
白露手巧心细,一不过一盏茶,便已帮梨落梳好了头发,带上一只精至的银白簪花,青丝犹黑亮泽,素面无粉黛,没有多余的点缀,简洁唯美,更加显出她的花容月貌出水芙蓉,不沾胭脂金饰的俗气。
梨落来到厅中坐下,门外清风徐徐,夹带着空气中的花香,令人不禁从昏沉中清醒不少中,莺莺轻盈,燕燕娇滴,院中秀女清歌飞凤,一片世外仙境。梨落顿感香闺冷落,自己只是个憔悴的凭栏人。
心,冷着心,眼,恋着眼,白露沾着精油给梨落按着两额边。她的声音从上传来。
“小姐可要打起精神来,断不能消沉啊了呀,明日大王就要回宫了,神色这般消损,就算见了大王,也留不住他的心。”
梨落没有作声,这时葭露端来一碗小米粥:“小姐先吃些填填肚子吧,再过一个多时辰也该是用午饭的时间了。”
梨落刚拿起勺具,便听福临宫的李公公来宣王后旨意,他尖细的声音虽不是很高,却不经意的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王后差奴才来问,你们歌舞可都编排完善了?”
华艳冰一福身,带头回复:“回公公,都完善了,只等大王圣驾归来,方刚只是稍作练习。”
“甚好,那就请各位小主随奴才到福临宫,让王后娘娘过目审观吧,若有不足之处,说不准王后还会提点一二”说着李公公提高嗓子,一脸得意傲慢“咱王后娘娘歌舞精湛,就着天下也前居第二。”
艳冰惊喜:“有娘娘指点,是我等荣幸,烦请公公带路吧。”
看着她们一行人笑语喧哗的随李公公而去,完全没理会患伤的梨落,更是没得一句问嘘。
葭露气愤的看着她们:“这还没殿选呢,就当咱们打落冷宫了?”
白露:“小姐可有打算,你该想想法子,不然,恐真没有见大王的机会了,奴婢看着,心里着急。”